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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孕后,倒的确是丰腴了几分,烛光下,莹白的小脸如珠如玉。

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此时一双细眉紧紧蹙着,叫人看着就生了几分怜惜。

谢济眸色微暗,伸手抚上那紧蹙着的细眉,无声安抚。

许是察觉到什么,她轻蹭了蹭他掌心,唇瓣微张,似在说着什么。

谢济轻挑着眉毛,不由凑近了些,这般姿态使得二人的长发交织在一起,床壁上映出二人的影子,引人无限遐想。

谢济凝神,只依稀听她说:“皇上,别难过……”

她声音绵软,却似带了某种力量,使得谢济心中狠狠一震。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因为宠着姜韫才非要揪着这事不放。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出于私心,便是他一向尊敬的太傅也……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他同梁家父子的关系同样不浅。

他从前更是将梁意如看做自家妹妹一般,若非不是这样,她也不可能真就那般容易进了东宫。

他自问并未亏待过她,可她又做了什么?

借着太子妃的名头,将无辜宫人的性命视若无物。

他心中是无比失望的。

甚至开始后悔起来……

若是当初他拒绝地再坚定一点,不让梁意如做太子妃,事情应当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他闭了闭眼,勉强压下心中的郁气,再睁眼,眼中已恢复了坚定。

不论如何,这次,他都不会手软了。

或许,从前错的,早该纠正过来。

烛火摇晃,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宫中无端生了些流言,也不知是何人在背后作祟,短短半日,便传得到处都是。

为此,太皇太后亲自出面,打杀了几个宫人后,这才使得流言稍稍平息了些。

画眉剥了橘子喂给姜韫,一边压低声音问:“娘娘,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姜韫抬抬眼皮,问:“什么真的假的?”

画眉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外人后,才开口:“外头人都说,玉华宫那位……”

似是想到什么,她不由得抖了抖身子:“听说从前杀了许多宫人,就埋在长信宫后面呢!”

她说得煞有介事,若不是姜韫早知事实,现下恐也要信了。

姜韫咽下口中的果肉,轻摇摇头,道:“传言还说我是妖孽呢。”

她面色平淡,似在说着一件与她无关的事,却生生将画眉吓白了脸。

画眉倏地站起身子,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面上全是不赞同:“娘娘,这话怎么能乱说呢!您,您……”

她急红了脸,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韫眨眨眼,无端生了些心虚,“好了好了,我也是随口说说,可见传言不可尽信。”

画眉也知这个道理,当下也只好劝了句:“奴婢知晓了,可娘娘,这话可当真不能乱说了。”

大夏人最忌讳妖孽,凡事和妖孽一词沾边的,都讨不了好。

姜韫也知这个道理,总归是她理亏,眼下也只好应了她。

同时,也不忘了叮嘱画眉:

“你盯着些宫里的人,如有那种跟着闹腾的,只管打了板子,赶出关雎宫去。”

画眉点点头,一脸受教模样。

袁嬷嬷才进来便听得这么一句,心中对姜韫的感官又好上一层。

皇上将她给了关雎宫,也就意味着,只要日后姜韫不犯什么大错,那她,便会一直留在姜韫身边。

是以,袁嬷嬷私心里是希望姜韫能走得更远些的。

这短短几日,她也熟知了姜韫的性子,聪明,难得的更是这份心性。

她心中对这份差事更满意了些。

这宫中,聪明的人,才能走得更远。

姜韫一抬眸,便将她面上的欣慰和赞赏看在了眼里。

她愣了下,继而盈盈一笑:“嬷嬷怎得来了?”

姜韫招招手,画眉连忙从一旁搬了个绣凳过来,请人入座。

袁嬷嬷也没推脱,坐下后便径直开口:“娘娘,老奴过来,是有见事想同您说。”

她面上的笑容不变,但却又添了些旁的东西。

惹得姜韫不自觉坐直了身子,她垂下眼,略思索了下,才低声道:“嬷嬷有话但说无妨。”

袁嬷嬷张了张嘴,视线却又落在画眉身上,欲言又止。

她知姜韫身边的两个宫女都是心腹,但有些事……还是越少人知晓才好。

她的眼神瞒不过姜韫二人。

殿内无人说话,陡然寂静了下来。

楹窗开了半扇,午后的风带着些许微凉,姜韫抿唇一笑,依着她的意思支开了画眉。

“画眉,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鸡汤,准备一份送去御书房。”

画眉应了声,悄然退了出去。

这下,殿内便只剩下二人了。

姜韫倚在软榻上,不紧不慢地翻着手中的话本,似乎根本不在意袁嬷嬷要说的话。

袁嬷嬷只犹豫了一下,便开了口。

她这一开口,便叫姜韫听了许多皇家密辛。

最后走时,袁嬷嬷仍旧不放心,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太皇太后若是真想帮那位,娘娘还是得早做准备。”

至于什么准备,她却是没说。

她走后,姜韫仍旧沉浸在她带来的震惊中,就连手中的话本不知何时落到了地上也未发觉。

画眉进来时,便见着她一脸恍惚样,忙担忧地问:“娘娘?娘娘?”

姜韫陡然回神,一眼便看见了她眼底的担忧。

“娘娘,您这是怎的了?”

姜韫摇摇头,右手轻抚上小腹,扯出一个笑来:“中秋便要到了,也不知哥哥赶不赶得上与我过节。”

她面上的忧愁不似作假,画眉没得防一下便被她带跑了思路。

连连宽慰:“娘娘放心,江公子定然也急着赶回来的。”

她虽这样说,但实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先皇大丧,天下皆知。

江淮不论在何处,都应得了消息,眼下都已过去了近两月有余,若人真来了京城,怎会没有一点儿消息?

这些,姜韫心里门清儿,但她心中却仍抱有一丝期待。

许是……

许是哥哥只是暂时不方便呢?

她微敛了眸子,眼中晦涩不明。

*

而此时,京城的某处客栈中,被姜韫念叨着的人正在看手中的密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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