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榻上的人动了动,眼皮轻颤了下,睁开了眼。
“阿济......”
短短半日,太皇太后就似乎老了许多,鬓角的银丝尤为刺眼。
谢济看了一瞬,沉默地垂下头,就势坐到床沿。
太皇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半晌发不出声来。
她看着谢济,心中懊悔不已。
若是她当初不插手这桩婚事,眼下,又怎么会造成这个局面?
眼中酸涩不已,她无力地闭上眼,喉间溢出一声轻叹来:“是哀家错了……”
*
谢济出来时,正巧碰上袁嬷嬷二人。
他楞了下,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你们来作甚?”
袁嬷嬷和画眉对视一眼,恭声答:“娘娘忧心太皇太后,故而让奴婢们过来看看。”
谢济扫了她们一眼,颔颔首,未多说什么。
须臾,梁意如三人被带了上来,原本端庄贵气的梁妃娘娘,如今不知遭受了什么,发髻散落,就连衣衫都是乱着的,瞧着狼狈至极。
饶是如此,她见着高位上的人时也没露出什么旁的反应,眸色四散,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绿屏和常远自然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因为他们身份卑贱,较之梁意如,下场更为凄惨。
一进入正殿,绿屏便如成了精的兔子,猛地蹿到谢济面前,痛哭着求饶:“皇上,奴婢是无辜的,皇上!”
殿内宫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儿动静。
谢济面色铁青,冷冷地扫向梁意如,声音淡漠,听不出一点儿情绪:“你可有什么要同朕解释的?”
众人心知他的怒气来源,纷纷在心头为梁意如捏了一把汗。
反观梁意如,她面上倒是没什么惧怕的神色。
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地板,也不知在想什么。
殿内静了下来,无人敢开口说话。
此等丑事,委实见不得光。
她不说话,谢济也没有耐心再等,他捏了捏眉心,长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冷得如同冰碴:
“袁嬷嬷——”
袁嬷嬷猝不及防被他唤了声,连忙应道:“老奴在。”
“你来替朕审个清楚。”
袁嬷嬷诧异了瞬,正要应下,忽地听下面的人出了声。
梁意如拂开锢着她的宫人,定定地看向谢济,忽地嗤笑出声:“不必审了,我认下便是。”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投去惊讶的眼神,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
殿内静了一瞬,过了半晌,谢济忽地背过身去,冷声吩咐:“带下去,打入冷宫。”
早有候在一旁的宫人上前,拿了主仆三人就要往外走。
即便被人屈辱地押解着,梁意如仍旧没有旁的反应,她木着一张脸,眸色沉沉,再看不出往日的半点儿生机。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绿屏仍是不愿放弃,她拼命挣扎着,企图求得一线生机。
“皇上,奴婢冤枉——”
“饶了奴婢吧,皇上!”
眼见着她被带着离正殿越来越远,她浑身手脚愈发冰冷。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身后传来男人突兀的一声:“站住。”
绿屏一愣,继而心头涌上无数欢喜,她有救了么?
她只顾着高兴,自然就忽略了男人声音中含着的冰冷和怒意。
“奴婢谢皇——”
话未说完,便被男人一声怒斥打断了:“闭嘴!”
绿屏被他吓得缩了缩身子,忍不住咬着唇,眸上似蒙了一层水光。
这一简单的举动,竟与姜韫像了七成。
谢济脸色愈发冷了些。
“带下去,杖毙。”
说完,便再不犹豫,掀开帘子,去往内殿而去了。
方才那一句对谁说的,在场的人皆清清楚楚,绿屏被吓得白了脸色,瘫坐在地上,慌乱地摇头:“不,不会的,皇上认错人了!”
有宫人要去抓她,她连连躲闪:“放肆!本宫是皇上心爱的宸妃,你们做什么!”
画眉远远站着,本还觉得她可怜,眼下却听得这么一句,险些撕碎了手中的锦帕。
那人还在胡言乱语,画眉再是忍不住,一股脑儿的冲上去,扬起手,巴掌重重落下。
“还不堵上她的嘴!”
许是太过用力,画眉只觉得手心都在发麻,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恶狠狠地瞪了眼瘫在地上不知所措的人。
她气势汹汹,但无人敢说什么,动作麻利地堵了绿屏的嘴,将人拉了下去。
*
庭院深深,夜晚的水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姜韫倚在窗下的小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着小兔子。
她出不得门,难得有一样东西可以消磨时间。
吱嘎一声,画眉从外头进来,正好瞧见这幅场景,也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如何?可有消息?”
知道是她,姜韫头也未抬,一双手轻揉弄着兔子毛,暖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神色越发温柔。
今日那事,可谓是皇家丑闻,不论皇上在不在意梁意如,想必心中一定不会好受。
听闻皇上处置了个宫女,至于梁妃,则是先打入了冷宫,至于后事如何,还暂未知晓。
不过……单看皇上下午就去了建章宫,直至掌灯时分还未出来,姜韫便知,梁妃……大抵是落不得好了。
只是不知,对这事,皇上是如何看的?
她低着头,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深思。
画眉摇摇头,低声说:“皇上还未出来呢,可要让人去建章宫外头侯着?”
她见姜韫一副心事沉沉的样子,联想到今日的事,自觉明白了几分。
皇上受了挫,娘娘这是心疼了?
姜韫哪知她的想法,今日闹了一天,她的心也跟着提了一天,眼下身上早已乏得紧,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见此,画眉忙招呼宫人伺候她就寝。
几乎是姜韫刚刚躺下,外面便有人叫门。
外头下着蒙蒙小雨,小于子打开院门,一片黑暗中,只隐隐瞧见了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他陡然一惊,连忙见礼:“奴才参见皇上。”
谢济绕过他,方入内室,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他步子稍顿,浑身的冷意散了些,只额角还不停地往下滴着水。
画眉福了福身子,知趣地退了下去,临走前,特意替两人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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