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6章：功法缺陷

可能是前世带来的习惯，越忙越累越是睡不着，自昨日清晨至现在，几乎是整整的两天，昊天忙里忙外，东奔西走，又是布控牲畜传染病防控措施，又是带着人建造石灰窑，又是商议夜袭赵氏之事，尚未闭眼休息片刻，然而此时的他却仍然毫无睡意。

不一样的是，若是在前世，连续忙累两天两夜之后，昊天早已是头昏眼花，脚酸手软，此时的他虽然谈不上精神奕奕，但是也未感觉到如何的疲倦难受，仔细想想个中原因，也许这就是有深厚内力加持的好处吧。

反正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昊天侧躺在厚厚的羊毛毡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双目微合，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顺来的枯草，在脑中将控制措施全盘过了一遍，确定无任何的遗漏，又想了一会夜袭赵氏之事，只觉得越来越清醒，越来越兴奋，不禁暗暗的骂了一声，这他娘的长夜漫漫，如何是好？只是可惜了这个时代、这个大草原上不会有撸串，否则日子当不会如此难捱。

事实上，此时此刻的昊天也不是没有想干之事。穿越来到大草原上短短几日，昊天已经深深体会到了内力的诸般好处，他迫切的想达到无极功中记载的内功至高境界，打通任督二脉，突破生死玄关，傲视武林。

既然如此，在此百无聊赖之际，昊天为何又不抓紧修炼呢？因为，他心中有老大的顾忌。

昊天掌握的内功心法有两门，一者是无极功，乃师傅问天老人所授，二者是拓天功，乃是昊氏家传。同是内功心法，却也有高下之分，拓天功算得上一门上乘的内功心法，否则昊尚奎、昊中原二人的武功也不能独步大草原，但是与无极功一比，又还是差了不止一筹，不在一个档次之内。

因为无极功的精妙之处远在拓天功之上，昊天将绝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了无极功之上，拓天功虽然也有所涉猎，迄今为止仍然停留在第三层，比起家族中其他嫡系子弟并无多大的优势可言。

可是，无极功是一门最为顶尖的内家功法不假，却也古怪得紧，在自行修炼之时，修炼者一旦运转无极功，不知不觉就会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修炼就会转变为一种单纯的执念，不断催动内息在体内越转越快，将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吸入体内，直至丹田经脉充盈饱胀、难以承受，然后就会以向外攻击的方式将多余的元气泄出体外，随后才能中断物我两忘的状态。而在修炼之时，修炼者对于外界环境变化，犹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除非受到攻击，才会被动反击。

这种状态，是这幅身体原本的记忆，几天前，昊天也切身体会过。

昊天的顾忌，自然不是在修炼无极功之时，轻易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在修炼内功心法之时，能够心无旁骛，快速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是每一个练武之人梦寐以求的美事，在物我两忘的状态下修炼，一天就能当得几天。许多练武之人，终极一生就从未亲身体会过物我两忘的微妙好处，当然，这类练武之人注定不会有多大作为，始终只能在底游徘徊，直至尘归尘土归土。

昊天的顾忌是，在修炼无极功之后的收功之时，毫无意识的向外攻击。此时的攻击虽然不是昊天有意为之，其威力却是绝不可小觑，其威力甚至会超出正常情况下的全力一击。对于在深山僻壤独自修炼之人而言，反正身无旁人，当然不会有误伤无辜之忧。可是，昊天不一样，他的身边有爷爷、父亲、娘亲最为亲近之人，还有众多的仆役下人。昊天不担心爷爷、父亲，他们武功高强，陡然面对攻击，即使不能全身而退，最多也就是受些伤罢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昊天也不担心那些仆役下人，他们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万万不敢自行踏入帐篷半步，自然也就不会有受到误伤之虞。昊天担心的是娘亲，她既不会武功，又可随意进入自己的住所，若是正好碰上自己泄力之时，那就真是悔之晚矣。

不去想也就罢了，想到此时，昊天就觉得坐立难安，必须找到解决之道。

昊天犹如一只无头苍蝇，在帐篷内一会坐，一会躺，一会来回踱步，苦苦思索良策。

昊天思索良久，心想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方法无非有三。

要么就是将无极功参悟吃透，从根本入手，直接完善功法本身。昊天自己要做到这点自然为时尚早，若是有人能做到的话，非问天老人不可，可问天老人已经销声匿迹好几年，又在哪儿去寻他的踪迹？况且问天老人在传授无极功之时，并未提及功法有此缺陷，想来他也是无能为力。

咦......，不对，不是这样，若问天老人原本就是独来独往、了无牵挂之人，他自然没有担心在练功之时误伤旁人的顾忌，练功之时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对他而言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哪会算得缺陷？他自然也不会去试图修改功法了。

要么就是直接向娘亲明言，让她不得随意进出自己的住所之处。这个解决之道最为简单，也最为有效，可是难免伤了母亲的心。

要么就是分心二用，在修炼无极功之时，将意识一分为二，绝大部分意识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留下一缕意识保持在清醒状态，用于警戒，一旦发现泄力之时有人闯入，及时终止发力。

可是，一个人的意识原本就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怎么可能真正的一分为二呢？虽然有分心二用的说法，但那不是真正的分心二用，而是意识在两种或者多种任务之间不断切换而已。

昊天反复思量，始终是不得其法。

难不成真的要试试左右互搏？

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古怪想法吓了一跳，暗暗自嘲，自己该不是神志失常了吧，失心疯了吧，不过，昊天随即又想，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眼下左右无事，试试又何妨？最多不过是无功而返，对自己而言又会有什么损失？

说干就干，昊天找来一张纸帛和两支毛笔，左右双手分执一笔，尝试着左手画圈，右手画方。

刚开始的时候，要么画出的都是圈，要么画出的都是方，无论如何都不能同时画出完整的圈和方。

这种结果，昊天早已料到，所以没有多少沮丧和气馁，反而激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斗志，心想老子就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即使不能成功，至少能证明这条路走不通，以后再也不会去瞎想这种异想天开之事了。

有了这种失败是必然、成功是偶然的心态，昊天的内心慢慢沉寂下来，心无杂念万事皆空，只是不断的画着圈和方，一张纸帛画完又换上一张新的纸帛，随着时间的推移，放眼望去，地面上全是被昊天画废的纸帛。

这个时代的纸帛绝对算得上是贵重物品，不说一张纸帛一片金叶，一张纸帛至少抵得上一粒银豆。若是放在一般的富贵之家，家中子弟如此铺张浪费，恐怕免不得屁股开花，好在昊氏几十年下来积累的财货无数，绝对算得上财大气粗，族中子弟消耗些纸帛自然算不得什么了之不得的大事，昊天自然也不会有屁股开花的后顾之忧了。

不知道画了多久，也不知道报废了多少张纸帛，昊天突然停了下来，拿着一张刚刚画完的纸帛反复端详。若是有旁人在场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的昊天虽然一样的面无表情，但是仔细观察，就会注意到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查的笑容。

昊天看了一会，又提笔画了起来，不过此时他用笔的速度奇慢无比，用慢如蜗牛相比都不为过，随着笔尖在纸帛上缓慢移动，一个相对规整的圆和方同时跃然纸上。

昊天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悦和兴奋，一张一张的画下去，不知道又画了多少张后，终于停了下来，将笔在桌山轻轻一顿，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

对于是否真正的能做到分心二用，昊天仍然不大放心，又尝试着双手分使两种不同的拳法，一开始，还难免些许生涩，反复打了几遍之后，逐渐圆转如意，两只手、两条腿犹如分属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一般。

昊天终于放下心来，盘膝在羊毛毡子上坐好，先是控制着意识一分为二，然后按照无极功记载的搬运周天之法缓慢催动内息运转起来，随着内息越转越快，周身窍穴逐一开启，天地元气慢慢涌入，汇入经脉，导入丹田，经脉丹田中的内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随后开始挤压经脉，扩展丹田，提升内功修为。

在此之间，昊天的一部分意识始终保持着清明，时刻监视着体外环境，更为奇妙的是，这部分意识仿佛生出了一对可透视的眼睛，清晰无比的感觉着内息的运转、经脉丹田的充盈和扩张。

练功无时长，三个时辰转瞬而去，昊天透过帐篷缝隙知道天已微明，而经脉丹田中的内息已充盈扩张到了极致，但是离突破到无极功的下一境界又为时尚远，再行修炼下去，免不得又是被迫攻击泄力。

昊天缓慢收功，起身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忙碌的些许疲倦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