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吃醋了?
“并非我不愿。”姜络目光闪了闪:“顾夫人说了,若我进府只能做妾。若让我给你做妾,在主母手下讨生活,还不如杀了我干脆。”
似真似假的嗔怒让顾修璟眼中的冷意少了一些:“母亲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既是娶你为妻自然不会让你做妾。届时自立府门,我也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顾修璟心中已然有了成算,自己饱读诗书胸有成竹,就算离了顾府也未必不能有好日子过。况且顾母只有他这一个独子,偌大的国公府要人继承,她总要求着自己回去。
姜络听了这话,心中不屑脸上却露出了感动的神色,轻轻的叫声声:“顾哥哥。”
顾修璟把人揽在怀中,算是重归于好。
眼看着二人旁若无人的亲热,姜长宁赶紧走远了几步免得伤眼。秦怀宿眉头一挑抬步跟上。
往前走几步有一座小石桥,桥下溪水淙淙清澈见底。看样子倒和梦境里的那座石桥有些相似——
姜长宁停下脚步看着溪水里顺流而下的落叶若有所思。
“刚才姜二姑娘对我说的话可听清楚了?”秦怀宿和她并肩而立,目光锐利的扫过姜长宁的脸,俊脸上还挂着顽劣的笑意。
“听到了,还要恭喜王爷抱得美人归。”姜长宁嘴里说着恭维的话脸上却面无表情。
“这是吃醋了?”秦怀宿歪着头看她,桃花眼中满是细碎的笑意。
“王公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徐公子相貌出众文采斐然,李公子家财万贯一掷千金。”姜长宁说着一副苦恼的模样:“诸位公子都如此优秀,一时之间还真让人难以抉择——”
果然话音刚落,耳边不负众望的响起了磨牙的声音:“姜!长!宁!”
“在呢!王爷。”姜长宁笑眯眯的,露出了雪白的小虎牙:“王爷见多识广见解不凡,不如给臣女指点一二?”
秦怀宿又是恼怒又是吃味,他非是不知小姑娘说这些话是故意激他,但他还是难以自抑的心中起了酸意。
姜长宁这辈子是他的也只能与他绑在一起,别的什么王孙贵族赵钱孙李公子们莫说是与她示好,他单是听见这些人与姜长宁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就已经不是滋味了。
秦怀宿俊朗的面容微微露出些不满,眼底还故意挂了丝示弱般的委屈,看的姜长宁心底落了不忍。
姜长宁心里泛起一丝甜意,秦怀宿对她有多看重是毋庸置疑的,但见他因为几句调笑就这么大反应还是不免觉得好笑。
“好啦。”
姜长宁轻笑了一声,主动拉起了秦怀宿的手,看着这人脸上的表情由阴转晴瞬间软和了下来。
挺好哄的。姜长宁别开脸勾了勾唇,笑意从嘴角一直漫到眼睫,弯成快乐的模样。
秦怀宿反手握紧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发泄方才的不满,而后又珍爱的握在手心,十指相扣。
二人牵着手一路往回走,沿路野花盛开,树荫蔽日,偶有细碎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了下来,洒成成片成片的橘色光点,如梦似幻。
走了一会儿,姜长宁又想起来后山前母亲的叮嘱不由得露了些愁容,二姨娘的病势极重,此番又没见得传说中的佛果,这下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怎么了?”
秦怀宿的全部心神都被手中的人牵引,见她心神不宁关心的问道。
姜长宁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索性捡着大概与他说了:“家里的二姨娘患了重疾久病不愈,母亲一直记挂在心。此次来佛会除了祈佛祷告之外,母亲又听闻后山有一种包治百病的佛果,我这才找了过来。只是我寻了几圈却也没见过此种神物,不知回去该与母亲如何交代,二姨娘的病也不知怎么办才是了。”
秦怀宿耐心听完,沉思了片刻,他却是不曾听过什么佛果,想了想问道:“那位二夫人是什么病症?”兴许他可以帮得上忙。
姜长宁也想到了这茬,眼前一亮,想着宴王府能人辈出,又有别的门路,兴许他真有什么法子,赶忙将二姨娘的病症状况描述了一番。
姜府寻了大夫面过诊,都说二姨娘是消渴症,阴津亏耗,燥热偏盛,须得侧重润肺、养胃、益肾,但三消的病机内在联系十分密切,消渴日久导致血脉瘀滞,阴损及阳,热灼津亏血瘀,而致气阴两伤,经脉失养,气血逆乱。
送到外边僻静的宅子调养静休治了这么久也没见半分效果,甚至时间以往脏腑器官受损出现了肢体麻疼、肾衰水肿的症状。
找了几个大夫看了都说束手无策,姜母没有办法病急乱投医这才想了借助什么佛果的作用。
见姜长宁越说越忧心,秦怀宿安抚得紧了紧她的手,而后说道:“我早前好似听说过这种消渴症,府上有一味方子兴许派的上用场,等回去我叫人给你送过去,你且看看行不行的通。”
太好了,姜长宁心底也燃起了一丝期翼,总归比束手无策的消息来的好,这般想着脚底下的步子也挪的快了些,急于将这个消息告知母亲,早些回了府去。
秦怀宿有心行的慢些,想与姜长宁享受这点难得的相处时光,却被她带着拉着走。
秦怀宿无奈的笑了笑,知道小姑娘的着急,也不再拖沓大步向前与她并行。
次日之后,佛会结束,众人拜别了空蝉大师踏上了归途。
马车摇摇晃晃,不同于来时的轻松,姜母眉头紧锁,看着姜长宁的眼神满是担忧。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姜长宁身负凤命的消息短短一日便传了出去,此次参加佛会的官家夫人到后来都过来贺喜,言辞间说姜母有福,膝下的女儿是个有大气运的,哪知道姜母听了这些不但没有喜悦荣耀,反而觉得忧心忡忡。
“空蝉大师的话虽然缥缈,可耐不住其声名在外,又得那位的赏识,他的话传出去难免会入了旁人的心里,若是有人有心做些手脚蓄意自此做文章,恐怕会招来祸患。前不久我刚让管家收拾了清远镇上的庄子出来,不妨你先过去小住几日避避风头,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其余人自然也就忘了这茬子事。”
姜母小心盘算,想保住姜长宁的平安。侯府虽只有姜长柏一个男子继承官爵,但她从来也没想过要靠卖女求荣,更何况越是在这种钟鸣鼎食之家,越是知道后院深闺的难处。
可如今的侯府到底还是势弱,若是有人上禀陛下说姜家的女儿被空蝉大师亲口说了身负凤命,指婚事小,怕是再有别的心思。更何况还有那位手段厉害的皇后……
姜长宁明白母亲的忧虑和考量,感念她的关怀,可此事却不是一个躲字就能避开的。
她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长宁明白,多谢母亲为女儿的考虑,只是此事非是我们可以躲的开的,若是有人有心拿这个凤命做文章,我们躲开反而就是心虚坐实了,还会因为躲避失了先机,届时就真的无法应对了。”
还有一句话她没有说,在京城,还有秦怀宿可以护他。
想到这个人姜长宁眼神从方才的锋芒毕露温柔了下来,经过此间种种,她对他是全然的信任,也可以毫无保留的依靠。
姜母仔细思量了姜长宁的话,觉得她说的十分有理,索性也不再提什么躲藏的事了,更何况宁姐儿刚回来姜府没多久,再让她出门避风头离开姜府她也十分不舍。总归姜府不顾一切也要护得住她的。
……
二人心底还记着药方的事,回程的马车行的又快又急,一路风尘仆仆缩短了半天日程赶在刚过了正午就回到了家。
秦怀宿快马加鞭自是比她们行的快,姜长宁刚被红杏扶下马车就见到了宴王府上次过来送信的小厮。
小厮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直到见着姜长宁本人才恭敬的迎上来,递上了药方。
“姜姑娘,我家王爷特命我将此药方送来,并且王爷说了他差人送给御医署的人看过,此方与消渴症有用。”
“那真是太好了!”姜长宁心底松了一口气,秦怀宿行事周到,此番还省了她再去问大夫的功夫。
姜母也站在不远处,听闻此言也将一颗心落了下来,心底对宴王的观感又好了不少。不说别的,至少这位王爷对宁姐儿的话都十分上心,关怀备至之外屡次以命相救,是真的对她好。
拿到药方,没时间再多做耽搁,姜长宁跟姜母说了一声,吩咐红杏去送一送宴王府的人,自己转身又上了马车,喊了一声前面的马车夫,“去别院,快些。”
姜络一直在马车上稳稳坐着直到姜长宁走了,才让人扶着款款下了马车。
姜母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想走。姜络却轻柔的叫了一声:“母亲。”
姜母脚步一顿,不得不停下:“何事?”
姜络咬了咬嘴唇一副为难的模样,姜母只以为她想说顾修璟的事情面色更冷:“嫁入顾府的事不用说了,我姜府没有把好好的姑娘送去别人府中做妾的先例,你若眼中有我这个母亲就趁早和顾世子做个了断。”
哪知姜络听了她的话有些急切的摇了摇头:“母亲误会络儿了,我并非想说顾公子的事情。而是女儿刚才听说大姐姐前去给姨娘送药怕是不妥。”
“这方子先不说是否对症,若出了问题谁能担起这个责任。不如让姐姐回来,京城大夫那么多,总能治好二姨娘的。”
姜络自认为说的很委婉,哪知姜母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长宁做事心中自有成算,若真出了人命就尽管来找我好了。舟车劳顿,你尽早回房休息,若无事就不要四处走动了。”
姜络面色一僵,委委屈屈的应了声是,目送着姜母离开。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暗骂了一句脏话。
姜府的二姨娘生了病,应了大夫的建议就一直在这偏远些的别院修养,这处儿僻静,只留了一些人照顾,还有三姑娘姜长沅心忧生母跟了过来侍疾。
这是坐三进三出的宅子,门前种了几棵果树,院子里还搭了葡萄架。此时藤蔓通翠,树叶里还掩着一颗颗青紫交加的葡萄。
宅子后的荒地也被开辟出来种上了应季蔬菜。二姨娘虽然为妾身份低微,但姜长沅却是正经主子。此次来宅子养病,除了院子里伺候的老人,姜母还拨了几个护院和嬷嬷过来。
一来是保护姜长沅和二姨娘的安全,二来嬷嬷嬷嬷们都经验老道。姜长沅虽为侍疾可也不能真的什么都让她干。
二姨娘这病的久,大夫瞧了药也吃了可怎么都不见好,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姜长沅和二姨娘感情深厚,不知道私下哭过多少回。
二姨娘劝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生老病死本为人之常情。此番一病,姜母也跟着担忧了多时,谁还有她这样好的福气,能遇到一个心地宽宥的主母,就算是死她也能放心的把姜长沅交给她。
看着二姨娘日渐虚弱,姜长沅既痛苦又无力。以前在府中因着身份规矩,两人并十分亲近。自搬到宅子后没有人盯着反倒好好的弥补了一下母女之情。
这几个月来虽然绝望,可也是少有的快活时光。
姜长沅只以为会在这个宅子里送走二姨娘,直到守在宅子外的人进来通传,说大姑娘的马车到了。
听说姜长宁来了,姜长沅眼眶红红的就出来迎接,这些日子跟着她母亲忧虑伤心瘦削了不少,见着关系亲昵的姐姐眼泪也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大姐姐。”
姜长宁一踏进院子心就沉了下来,整个院落散发着一股病灶之气,死气沉沉没什么生机,连着外头墙上攀着的青藤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阿沅。”姜长宁心底叹了口气,见大好年华的三妹妹憔悴成这幅模样心底也不是滋味。
她赶紧将药方和提前备好的草药给了管事,差人去照着方子熬药,一面又牵着姜长沅的手往屋里走,行动间宽慰的拍了拍她的手。
“别担心了,我寻了药方来,二姨娘会好的。”
“药方?”姜长沅握着姜长宁的手一紧,她一直看着管事小跑着拿着东西进了灶房,一眨眼滚滚热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