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从第二个眼镜店迅速离职后，我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开个眼镜店的事。

开店，首先得解决资金。而我们买房后已是身无分文。

借钱，不可能。因为，之前买房差钱时，找亲属借钱无果。

在一次我和二哥结伴回老家看望父母时，二哥知道了我想自己开个眼镜，起初，很是支持。并表示要把他的公积金提出来，借给我开眼镜店。

得到二哥的支持，我很是欣喜。

立马对周扬说：“这下开眼镜的资金问题，终于得以解决了。二哥说把他的公积金提出来借给我。”

接下来，我就开始准备第二件事：找门面。

那时，周扬单位还没有改制，还在按时上下班。

我们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开始在市内的一条街一条街地找门脸。

眼镜店，不能开得太偏僻，要开在人流量大的地方，最好是学校，或者医院附近。当然最最好的地方还是市中心地段的大型商场附近。

好的地段，租金自然就会很高。

而我靠借钱开店，一下子投入不能太大。况且还不知道二哥提出来的公积金是多少。

我一边找门面，一边一天一个电话地找二哥。

我一般情况是很少主动打电话给二哥的，现在频繁地打电话给他，是想问问他的公积金的事。可每次他在电话中丝毫不提这事。

这时，我在心里犯嘀咕了：莫非二哥一时冲动，说把公积金借给我开店的事，现在后悔了，也或许，二嫂知道了，不同意，又在吵架。

后来证实了我的猜测。二哥确实后悔了。

有一天周末，二哥特地来到我家，告诉我说：“把公积金提出来的事，本来想瞒着二嫂，但是我想她肯定会知道的，因为每年她都把公积金提出来存起来。这样的话，不如提前同她商量，可是二嫂不同意。”

我立马对二哥说：“不同意就不提啊。本来我也没想着向你借钱的。”

之前，在我告诉周扬，二哥要借钱给我开店的时候，周扬也积极在他家想办法借钱，最终在他三哥那儿借了5000元。

只有借来的5000元，眼镜店肯定开不起来。

门面租金、店面装修、进货、购买配镜和验光等设备，总共加起来，至少也得好几万元。

后来，二哥提示我，让我把房子抵押贷款做生意。

按照二哥的提示和他帮我联系的银行，我们很快在工商银行办理了房子抵押贷款，贷了2万元。

抵押房子贷款做生意，周扬是不大同意，觉得有压力，但是周扬看我实在想自己开店，还是积极支持我。

我也能理解周扬的压力，刚把买房子的钱还清，现在又有了债务。而且这次办理的是按揭。就像现在的按揭贷款买房子一样，每个月得按时还款给银行。每月还款600元，本息还清得好几年。

开店的资金筹好后，我们加紧找门面的节奏。

最后在城西一所中医院附近找到一个门面。30平米的店面，大小够了。隔一隔，前面开店，后面当个小厨房、休息室。

资金有了，门面也找好了，开始进入第三项计划安排。就是简单的装修门面，再打一组柜子。

装修门面、做店面牌子，我们是找别人做的。一组柜子，我是请大哥打的。

为了省去大哥早出晚归来城里打柜子的劳累，我把木料直接运到大哥家，让大哥在家打，打好再运到城里来。

大哥知道，我开店心切，找来师兄弟帮忙，加班加点，不到一周的时间，把所有的柜子都打好了，并帮我请人在老家把柜子也油漆好了。

全部搞好后，大哥打电话告诉我说：“小姑啊，柜子打好了，也油漆好了。有时间把运走。放在家里，娃子多，怕磕磕碰碰，碰掉了油漆不好看。”

大哥向来最疼小妹我，我刚下岗那会儿，他听说后，很是着急。

有一次，我回老家，大哥对我说：“听说你下岗了，那晚，我急得一夜没睡着。”

刚下岗时，全家人都替我着急。

已经出嫁的大侄女告诉我：“听说你下岗了，我都急死了，没有收入咋办？后来，知道你下岗后还有最低生活保障，我也不那么急了。”

下岗当年的年底，快过年了，姐姐们都慷慨解禳，助我度年关。

大姐自家养的猪过年杀了，送了2刀猪肉给我；二姐送来了自家腌制的咸鸭子等。

下岗了，最替我着急的还是我的父母亲。

我们家没做过生意，对我贷款做生意，更是担心。

父母亲对我说：“老丫头，做生意，你到底懂不懂啊。咱可不能亏啊。哪怕不赚也行。”

我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告诉他们：“我当然懂啊，不然也不会出来自己做。做生意，亏本、赚钱都是常事。没什么的。”

我告诉周扬开店的柜子全部打好后，周扬利用周六，一大早在市场上找一辆中型卡车，到我老家把打好柜子运到门店里。

之后，我们又找人在柜子上做了厚厚的透明玻璃，在墙上装上宽大的镜子。

眼镜店，要给人的感觉是：通透、明亮。通透、明亮得全靠玻璃和镜子，才能出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再出去进一趟货，就可以开门经营了。

这时天气也日渐大热起来了，已是阳历6月份了。

在我们忙着开店的事情，从来没有让悦宝离开过我们。除了上学，不是周扬带在身边，就是我带着她。

那时候，悦宝已五六岁了，不再让阿姨带了。而是送到一个退了休的老教师在家办的私人全托班。

老教师人很好，对悦宝也不错，就是悦宝小时候调皮爱动，有点让老师伤脑筋。

每次周扬接回悦宝，我都会问她：“今天，老师批评你了吗？表扬你了吗？”

悦宝都会如实回答。有时，她回答说：“老师批评我太调皮了！”有时，她说：“老师表扬我了，说我按时做作业。

虽然只有五六岁，退休的老教师，每天都要教她们读书识字，读拼音，识卡片字，并会布置简单的作业。

小小的女儿，都会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而且是认认真真地完成。自然会受老师的表扬。

女儿小时候，可调皮了，像个男孩儿。老师告诉周扬说，女儿有多动症，让周扬弄点多动症的药给她吃。

周扬回来对我说这些，我气得很，对周扬说：“老师说女儿有多动症，你就相信啊？小孩子多动，是天性。多动的孩子，聪明。”

女儿果然聪明，读书从来没让我们烦神。而且长大了，长成大姑娘了，文文静静地，像个大家闺秀。

小时候女儿很少离开我，一直由我们自己带着。只是断奶时，送到我母亲那儿住了一周的时间。而且一周时间内，我和周扬几乎天天回母亲那儿看女儿。有一次，我们下班去看女儿，刚出家门，眼看就要下大雨了，乌云密布，狂风肆意。我们仅仅犹豫了片刻，就异口同声地说：“走，看女儿去！”

五六月份的天气，变化多端，忽冷忽热。由于我们没有给悦宝带热天的衣服，今天天气突然热起来，来到母亲家，看到女儿穿着侄儿穿过的旧衬衣，哪儿哪儿都显得宽大，衬衣把小屁股都包起来了，走起路来，像是唱戏的戏服一摆一摆的，看着既心疼又好玩儿。

我摸着女儿的头，问女儿：“哥哥的衣服穿着好看吗？”

她小手一伸，摆着袖子说：“好看！”

母亲在灶旁烧着晚饭，看我在逗女儿，说：“你们送她来，也没有带夏天的衣服，我只好给她穿哥哥的旧衣服了。”

我回答母亲说：“没关系，穿旧衣服还好些啊。富贵宝宝就爱捡别人的旧衣服穿呢。”

母亲说：“是的哟，早年间，有钱人家的宝宝到别人家讨旧衣服穿。现在不大时兴了。”

断奶期，女儿送在母亲那儿，让母亲很是担惊受怕。母亲说：

“老丫头，小悦悦，行走就是跑，我哪跟得上她的脚步。你把她送到我儿，我得担多大的责任啦。厨房和房间中间这道墙，上面有一半是土墙。现在是梅季，回潮厉害。悦悦在这儿，我就担心这墙。后来，我跟你大哥说，大哥还好立马就把这道墙上的土拆掉重新又砌了。”

原来最东边的厨房和房间之间没有墙，一整间屋子都用来装稻谷的。后来母亲年龄大了，老了，想分家后，才把这个间大屋子一分为二，一半是房间，一半是厨房带堂间。

我说：“姆妈，让你担心受累了。再过几天，断奶了。我就接她回去。天天下班这样跑回来，我们也很累。”

过了两天，差不多断奶了，我们就把女儿接回来了。

之后，一天也没有离开过我们。

现在，我和周扬要出门进货了，购设备，天又渐大热了。肯定不能带着女儿。

我母亲年龄大了，带不动了。我和周扬商量，把悦宝送到他父母那儿，帮着带一天，我们进完货就把她接回来。

和周扬商量后，进货的头一天下午，周扬简单地带了些女儿的换洗衣服，就把女儿送到她妈那儿。

周扬把女儿送到她妈那儿，就立即回家了。

周扬一回到家，我正在准备进货的单子和账本，听到钥匙开门声，头没抬就问他：“悦悦还好，没哭吧。”

他说：“还好，没哭。”

我说：“没哭就好。”

说着，我抬起头对周扬说：“赶紧准备吃饭，饭后，我抓紧休息会。”

这时，我看到周扬眼里有那么丝丝泪光。

我说：“干什么？你哭啦，舍不得悦宝？不就一天嘛。”

周扬说：“我走时，悦宝拉着我不让走。”

说着说着，周扬的眼睛湿润了。

我说：“真没出息，将来她还要上大学，孩子最终都会离开父母，离开父母才能成长啊！好啦，赶紧吃饭”

我们是乘当天晚上11点多钟的火车去江西进货。

那时，小偷盛行。我把进货的钱，让周扬放在他贴身的短裤里，在他短裤贴身的一面用针缝一个口袋。

一路上，我们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不敢大胆地睡，怕小偷偷了我们的钱。到了江西时，天刚蒙蒙亮。

那时，铁路警察很负责，每到一站，警察就会在车厢来回走动，并吆喝：“到站了，到站了，别睡觉了。”

周扬听到警察吆喝，低声对我说：“警察是在提醒乘客注意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