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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九张机

凌霄子此时已然语不成音,只是断断续续的唱道:“‘七张机,行行都是连理枝,尺素忽传青鸟迟,黛山方解,摇红烛影,愿遂可双栖’?”

夏采薇心下大痛。

凌霄子仍然坚持唱了下去:“‘八张机,回纹怎奈梭难依,无痕月晚影凄凄。一笸香冢,恨埋情泪,此后永别离’。”

夏采薇已然忍无可忍,眼眶红润,眼泪已在眼中打滚。

却听凌霄子撕心裂肺的唱道:“‘九张机,织就燕子画楼西,梦残还寄兰花溪。泪痕如线,萦系心絮,结挽断情丝’。”

待到曲音唱罢,凌霄子已然是满脸泪痕,月光下,更显凄苦可怖。此时他哪还是那个纵横江湖,性格孤僻的凌霄子,而只是一个饱经风霜,满布苍痍的老人而已。

夏采薇看着他那张满布皱纹的脸,心中不由暗暗神伤。

凌霄子此时已经完全醉倒,可其口中,尚在喃喃自语。

夏采薇凝神一听,只见他在不停的重复着一句话:“彩衣,彩衣,为何?为何?为何?”

夏采薇心下又惊又疑,暗道:“彩衣,彩衣是谁?”

夏采薇一恍惚间,凌霄子已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夏采薇心知此时若被凌霄子发现自己,危险至极,当下蹑手蹑脚的重回床上。想着刚才所见,心下又惊又疑,不知不觉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夏采薇方才起身,突见温恒一脸愁眉苦脸的从外面步了进来,劈头便问了一句:“夏采薇,你究竟要陪那个老怪物和小怪物陪到几时?”

夏采薇一呆,随即方才反应过来,侧头一看,旦见温恒右手‘太渊穴’已现朱红。夏采薇一惊,一把抓过其右手,掀开衣服一看,只见温恒右手‘经渠’,‘列缺’,‘孔最’,‘尺泽’四处穴道都隐现朱红。不由全身一颤,失声道:“发作得好快。”

温恒狐疑道:“什么?”

夏采薇一惊,随即定神,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温兄,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经过昨晚,夏采薇心里早有定夺。

温恒诧异道:“真的?”

夏采薇点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温恒点了点头,忽觉有些疲惫,便自起身离开。

夏采薇摇头笑了笑,举步向凌霄子房中走去。

夏采薇步入凌霄子房中,旦见凌霄子正坐在桌前,细细的品着茶。

凌霄子头也未抬,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上好的龙井,请用。”

夏采薇默默的看着他,只觉在他冷峻的外表下,却有着一种难以愈合的伤痛。

夏采薇缓步在其对面坐了下来,忽然开口道:“你应该请我喝酒。”

凌霄子‘哦’了一声道:“酒会伤身,而且‘酒入愁肠愁更愁’。”。

夏采薇微微一笑道:“酒能释怀,‘酒逢知己千杯少’。”

凌霄子‘哦’了一声道:“‘青天明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夏采薇聪明绝顶,怎会不知诗句中所含的深意,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凌霄子点了点头道:“看来夏盟主已有分晓。”

夏采薇抿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方才缓缓道:“大千世界,虽然广阔无涯,却终不离东,南,西,北四方,其间万物,虽然变化无穷,四时更替,但终不离金,木,水,火,土五行变化,以天地四方为基,五行变化为辅,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于无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便是‘逍遥步’的根本宗旨。”

凌霄子本以为夏采薇能破‘落花流水阵’,只是机缘巧合而已,待夏采薇这段话说完,只觉其间大含深意,奥妙无穷,不禁脸上大现佩服之色,喃喃念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辨,以游于无穷,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忽然心中一动,似乎一瞬间悟到了什么。

夏采薇见凌霄子已略有所悟,当下从桌边站了起来,拱手道:“前辈若然不弃,晚辈先行示范一次。”

凌霄子实是求之不得,拱手道:“有劳夏盟主。”言语中,已然大为客气。

两人步入院中,夏采薇缓缓道:“甲乙东方木,丙丁南方火,戊己中央土,庚辛西方金,壬癸北方水,五行相生相克,‘逍遥步’便以东方木为起始”。说话间,夏采薇已在东方木上站定,接而续道:“木生火,从东方直直向南方跨了一步,火生土,戊己土为中央。”夏采薇边说边向正中跨了一步,接而又道:“土生金,庚辛金在西,又从正中向西方直跨一步,金生水,任癸水属北,又从西方跨向北方,水生木,再从北方跨至东方。”如此一来,刚好绕了一个大圈,回归原位。

凌霄子只觉夏采薇虽只走了五步,但五步之间,却又含着一种极高深的学问,表面一看便懂,细一想来,却又无穷无尽。

夏采薇踏完五步,方想再行细细解说,突觉背后凉嗖嗖的,全身犹如针刺一般疼痛,心下一惊,突听凌霄子叫道:“好重的杀气。”接而大叫一声:“不好。”身形一晃,如鬼魅急向旁边掠去。

夏采薇也隐隐隐感觉到不对,暗道:“温恒。”一想到温恒,夏采薇不由面色一变,急忙施展轻功,紧跟其后。

夏采薇方才追到一半,凌霄子的身影已然没落在前方树林之中。

此时那股凌厉的杀气,已然消失无影,夏采薇更觉惶恐,只觉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起来,再向前掠出数丈,只见凌霄子呆呆的立在树林之中,低着头,躬着腰。

夏采薇只觉他的背影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心里莫名的跳了几下,顺着凌霄子往下一看,登时大吃一惊。

旦见凌浩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孔,而地上则沁了一大滩鲜血,显是已死去多时。

夏采薇心下一惊,接而大起同情之念,缓步走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间从深深的悲伤中惊醒过来,凌霄子突然大叫一声:“浩儿。”伸手一把抓起地上的凌浩,可惜他此时悲伤过度,四肢百骇再无半点力气,被凌浩强壮的身体一堕,反而滩坐在地上,他也不管,任凭地上的泥土和血渍染在身上,只是双手将凌浩搂在怀里,脸上老泪纵横,顺着惨白色的脸庞滑落在凌浩的衣襟上,混合着其身上的血,当真是血泪斑斑,嘴里喋喋不休的念着:“浩儿,浩儿-----”

夏采薇心中悲痛至极,正想出言安慰几句,忽然心中一动,叫道:“表姐呢,怎不见温恒。”

夏采薇全身一颤,游目四顾,只见四周静悄悄的,哪有温恒的半点影子,登时心下又惊又颤,哪还管得了凌霄子,撒开双脚,急向温恒房中冲去,一路大叫道:“温恒,温恒-------”。

夏采薇如飞般跑至温恒的房间,却见室内空空,哪有温恒的半点影子,夏采薇心头剧震,忽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忽觉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衣袂破空声,接着一股浓烈的杀气,直逼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夏采薇一惊,回头一看,却见凌霄子双眉紧锁,脸罩寒霜,双眼如刀,正死盯着自己,眉宇间杀气腾腾。

夏采薇全身一颤,惊道:“凌前辈,你,你怎么了?”

凌霄子怒喝一声,叫道:“我要杀了你,为我儿报仇。”

夏采薇一呆,尚还未反应过来,陡听凌霄子大喝一声,双手由外往内一圈,然后猛然往外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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