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红袖令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红袖方才似问非问道:“你与她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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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见她又一下变得一本正经,心中实是不敢想象,她究竟哪一句话是真,那句话是假,生怕自己一个说错了话,又莫名奇妙的把自己小命送掉,当下倚在墙角,闭目养神,来个不闻不问。
苏红袖见他在那装起大爷,不由心头一怒,正欲伸脚去踢转念一想:“这人也不知是夏语冰是何关系,莫不要给自己踢坏了?”念及于此,便有急急收回脚来,皱眉道:“喂!问你话你?再要装死,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杨戢吓了一跳,忙睁开眼来,苦笑道:“苏门主,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呢。”
苏红袖却是不理,只露了个你说与不说的表情。
眼见大魔头发怒,杨戢这小虾米哪还敢东张西望,胡思乱想,强自打起精神来,叹道:“我与夏小姐萍水相逢,虽是相见如故,却只是普通朋友。”念及她诀别时的话,心痛难当,暗地里一叹:“只怕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吧。”
苏红袖却意思不信,冷笑道:“普通朋友,你这人看似老实,却最是狡猾。若只是普通朋友,她怎会将浩然正气的运功心法尽数传给你。”
杨戢诧异道:“这有什么奇怪的,夏小姐说,这只是上林书院普通的内功心法,算不得高明,便是刚入门的弟子都可习得。”
苏红袖见他语出真诚,不似作伪,心想:“这人莫不是真是傻子,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三是老娘,倒绷孩儿,这人诡计多端,可莫轻信了他,且让我来探他一探。”念及于此,便道:“你且将那心法说来听听。”
杨戢哪会想到自己已成诡计多端的奸猾小人,皱了皱眉,心想:“你平白无故打听人家内功心法干什么?自己受人所托,岂能轻易说出。若是你拿去害人,自己岂不成了帮凶?”转念一想:“这内功心法稀疏平常,便是刚入门的弟子都练得,想来苏红袖一派门主,此刻虽是龙游浅谈,虎落平阳,也断不会看在眼里。”心中打定主意,当下便也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苏红袖见他也原原本本说出,便即了然,明白这傻子当真不知,心下更是好奇:“这傻子与语冰那孩儿究竟是何关系?语冰聪明伶俐,怎会轻易将上林书院的不传之秘传给这傻子?”当下凝神打量,大有一点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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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被她看得心惊胆颤,生怕她一下又发起病来,说一句自己根骨不错,五音律虽是练不成,还可改练其他武功,比如他方才所言的逆音指云云。念及于此,顿时面色惨然道:“苏门主,在下丹田被废,练不得高深内功,若是谈些诗词音律,倒还使得,习武练功,在下万万不敢奉陪。”
苏红袖见他面有菜色,实是被吓得不轻,寻思道:“这人倒是个谦谦君子,即便是遭了无妄之灾,方才又被折磨得死去活来,差点丢了性命,却是言语谦恭,不出恶言,倒是品行纯良。”想到此处,心头一软,柔声道:“你且起来,陪我说些话吧。”
杨戢只觉莫名其妙,不知这大魔头怎会忽然转了脾性,难道又在打什么古怪主意,心头一跳,忙笑道:“没事,吾辈少贱,最喜躺在地上,苏门主想问什么,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红袖哪会不知他打得是什么主意,微微一笑,却也不去管他,颔首道:“你叫杨---什么?萱萱,还是朝朝----”
杨戢听得她把自己名字叫得七歪八扭,什么萱萱、朝朝,真个叫人难为情,忙正色道:“在下杨戢!”
“杨戢?”苏红袖只觉这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微一沉吟,蓦地抬眼道:“原来是你。”
杨戢吃了一惊,生怕她随手又补上一句:“总算让我给逮着了。”忙将身子往后缩了一缩。
苏红袖却似不觉,点了点头,笑道:“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今日一见,当真不凡。”
杨戢不料自己竟是这般出名,连连搓手道:“醉后狂态,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苏红袖看了他一眼,只觉这人是不是读书把人给读啥子了,絮絮叨叨,罗里吧嗦,明明聪明绝顶,却总是无谓干些傻事出来,当真让人哭笑不得,嘴上却随口问道:“你就是在碧落之会上,与语冰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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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听她与‘语冰’相称,自是承认了两人的关系,抓了抓头道:“算是吧。”
苏红袖颔首问道:“她就是那个时候将浩然正气的练功心法传给你的。”
杨戢忙摇头道:“这倒不是,在下练不成高明武功,怎会无端窥人秘籍,学这内功心法,也是形势所迫,病急乱投医。”
苏红袖诧异道:“此话怎讲?”
杨戢心想:“大丈夫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苏红袖乃是夏小姐娘亲,也无需瞒她。”当下便将与夏语冰一路逃亡之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当然漏了最后诀别一段。
饶是苏红袖一生纵横天下,见惯了大风大浪,听得这两人的曲折经历,心中也不由翻江倒海。听得姓顾的竟将语冰托付给一个不懂武功的傻子,饶是她素来处变不惊,也着实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又听得看这傻子痴痴傻傻,只凭姓顾的一句托付,便能性命不要,千里护送,又有些佩服这傻子的义气。待到两人为抗强敌,洞中习武,红袖添香,又有些脉脉温馨,自然而然便感觉到女儿的脉脉情意。待到最后两人扮作算命先生,又惊无恐的进入‘锦和宴’,又不得不佩服此人的百般智计。心下暗暗点头道:“此人生性纯良,智谋百出,将语冰托付给他,亦算不枉一生!”念及于此,便问道:“杨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杨戢听以‘公子’相称,一下将自己上升了无数个档次,愣了愣道:“在下一穷二白,当不得公子,苏门主莫要胡乱称呼。”
苏红袖‘嗯’了一声,神情还算温和道:“我说的是以后,以杨公子的聪明才智,公子之称,早晚能够。”
杨戢叹道:“在下生来贫贱,自带霉运,文不成,武不就,这辈子也当不上公子。”
苏红袖耐着性子道:“公子人品智谋都是上上之选,一是落魄,只是时运不济而已,万莫灰心。”
口口
杨戢摇头道:“谬矣,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这辈子只怕都不会转运了。”
苏红袖纵横天下,闭眼喝酒,睁眼杀人,若不是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岂会这般温声软语,款款来问。此刻性子磨完,在其背后便是一脚,喝道:“老娘问你话呢,你推三阻四干什么?”念及夏语冰的身份,自承一句‘老娘’,也说得过去。
杨戢武功稀疏平常,又被五音律折腾得死去活来,此时已然只剩了一口幽幽气,一脚之下,差点喷出一口血来,连连咳嗽道:“在下当不当公子,关苏门主何事,你为何打我?”
老魔头发怒了,冷冷道:“你想找死不是?”
杨戢哼了一声,只觉这些千金大小姐都是一般模样,喜怒无常,难伺候得紧,先还觉这魔头改了性子,能说上几句话,哪知转眼间便又打又骂,当下忍着疼,闭了眼,转身靠在那墙里面去了。
苏红袖何曾受过这等怠慢,直气得脸色发白,想要伸脚再踢,又真个把他给踢坏了,厉声叫道:“杨戢,苏红袖纵横天下,自来辱我者,没一个好下场,你当真要试上一试。”
杨戢一听,更是气往上冲,心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处处忍让,你却倒我好欺,以其这般受辱,不如给人好好踢死。”心中抱了必死之心,任凭苏红袖在那威严恐吓,却是不管不顾,泰然处之。
苏红袖见他一副宁可折断骨头,不愿低头受辱模样,一时间,倒也有些莫可奈何,回想生平所遇之人,从没一个这般奇怪的,这人说软不软,说硬不硬,说勇不勇,说怯不怯,当真是古怪的紧,心下明白,这些读书人都是些傻子,脾气又臭又硬,一旦认了个死里,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得另想其他办法才是。转念一想,便盈盈笑道:“腹中天地宽,常有渡人船。杨公子名动扬州,想来是非凡人物,想不到竟是这般小气。”
大魔头转了脾性,杨公子却是心如铁石,不闻不言,仍在那闭眼沉睡。
眼看动之大义无用,大魔头眼珠一转,又想起晓之以情来,低眉敛目,低声唱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当真唱得个如泣如诉,凄凄惨惨,衬托着那小黑牢,越发显得天愁地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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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本想不理不睬,但听得那歌声,又不由心头一叹,自己男子汉大丈夫,这般小肚鸡肠,未免心胸太过狭隘了,苏红袖虽然偏激了些,毕竟是一派门主,早年时纵横天下,何等风光,此时却被囚禁于此,好生了一身怪病,当真是晚景凄凉,可悲可叹,她又是夏小姐的亲生母亲,自己若与她计较,倒是有失风度了。念及于此,便即睁开眼来,忍着怒气道:“凄凄惨惨戚戚,苏门主未免言过其实了吧。”
大魔头纵横天下,手段何等高明,岂是这初出茅庐的小虾米碧得,三两下便把杨公子给收拾了,见其开口说话,心头暗想:“老娘收拾男人的时候,你小娃娃还没出生呢,凭你那三脚猫,也想跟老娘斗,真个不自量力。”心中虽这般想,脸上半点声色不露,轻声把词来唱:“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这一番,又是唱得离愁萧索,心绪凄迷,细眉轻蹙,满腹心事。
杨戢知她千变万化,可不敢轻易相信她,想起她那怪病,柔声问道:“苏门主究竟生的是何怪病?”m
苏红袖见他关心自己,倒是一愣,叹道:“你听说过逆音指吗?”
杨戢茫然摇头:“什么逆音指?”
苏红袖微微道:“逆音指由五音律而生,若说五音律为顺,逆音指便是逆,逆音指处处与五音律运气法门相克,指劲长期蛰伏于体内,中指者平日里与常人无异,可是没过三个时辰,都会发过一次,发作之时,全身气血翻滚如浪,逆冲奇经八脉,至于后果,你自然明白。”
杨戢听得暗自骇然,寻思道:“逆音指发作起来,连苏门主都疼得不成人形,若是一般人,还不立刻被活生生疼死,也不知这门歹毒功夫由何人所创。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苏虹吸传功之时,心虚还算正常,否则,自己再中逆音指,便是大罗金刚的不坏之身,也要交代于此了。”忽地心念一动:“逆音指由五音律而生,难道逆音指也是出自其手?”心中虽是这般想,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苏红袖淡淡道:“逆音指由我所创,本是用来惩戒门中叛徒所谓,呵呵,这下可好,自己倒成了叛徒。”
杨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心下却也明白:“必是她门中出了叛徒,方才落难至此,也不知那叛徒是何许人也,不仅能敌住不可一世的苏红袖,还让她身中逆音指,每日里生不如死,苏门主纵横天下,武功何等之高,最是偏激狠毒,甚是难缠,如此人物,难道就不怕其走脱。”杨戢良心最好,怎识人心险恶,见那人留了苏红袖性命,还道是那人心存善意,顾了些香火之情。
苏红袖瞅了他一眼,心想:“这傻子还真是光明磊落。”眼见杨戢懵懵懂懂,念及他是夏语冰心仪之人,有心想长长他的见识,免得日后到了江湖中,不明不白横死街头,便道:“你道那人会这般好想,她之所以留我性命,只是为了红袖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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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诧异道:“红袖令,那是什么东西?可是什么令牌吗?”
苏红袖渭然道:“说是令牌,也算差相仿佛吧。红袖令乃是添香红袖门主信物,若得红袖令,便可坐拥添香红袖。”
杨戢明白过来,定是那人擒住苏门主后,向其索要红袖令,苏门主年少成名,何等心高气傲,岂会乖乖就范,那人为让苏门主屈服,便用逆音指将苏门主囚禁于此,意思十分明白,只要苏门主忍受不了逆音指发作时的痛苦,就会屈服于她,交出红袖令。忍不住问道:“苏门主屈服了吗?”一面问,一面心想:“如果苏门主屈服,只怕也不会困在在黑牢之中,忍受逆音指锥心剔骨的之痛了。”
苏红袖冷笑道:“可笑那人虽知人心险恶,却忒小看了我苏红袖,你要我死,我偏不死,我纵横天下,快意恩仇,靠的便是这份精气神,越是逆境,越能潜能尽出,世间武学,不破不立,逆音指既然由我所创,虽无解法,难道还不能破吗?”
杨戢心中蓦地一动,脱口道:“梨花辞!”
苏红袖冲天一笑:“你倒也没真个蠢到家。不错,梨花辞乃是我这几日所创,专门用于克制逆音指,可惜时日尚短,还不能尽其全功。”
杨戢听得有惊又佩,苏红袖真非常人也,试想那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的痛苦,换了自己,纵不屈服,也只怕早已发疯发狂,苏红袖于此逆境之中,尚能奋发图强,自创武功,单凭这份韧力,实是愧煞天下男儿。相比起来,自己虽是练不得武,境遇却比她好了许多,每每长吁短叹,倒有些做作了。
正自胡思乱想,却听苏红袖叹了口气道:“那人于我门下十年,我自负聪明,却半点没看出她竟有一心,一朝发难,便置我于死地,若非她想得红袖令,只怕我早下了地狱,只凭这份隐忍功夫,当真让人可敬,可佩。”竟是目露神往,赞叹不已。
杨戢心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苏门主虽然受人背叛,却对背叛之人如此推崇。”这份胸襟与气魄,当真不是常人能比得。
苏红袖幽幽道:“我兵败如山倒,本将红袖令交给她,亦无怨无悔,可惜,她手段却也阴险了一些,少了那敢破敢立的大胸怀,大气魄,做不得一派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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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戢听她对敌人一下推崇,一下可惜,只觉有些莫名其妙。
苏红袖却好似不愿再说,话题一转,又道:“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令尊令堂可还健在?”
杨戢听她言词温和,心头一暖,也不由亲近了许多,他自幼失怙,对父母没什么概念,也谈不上什么情感,反倒不及师门深恩,摇头道:“在下孤家寡人,四海为家,说得上话的,也就师父、师娘,还有几个师兄弟吧。”
苏红袖心头一喜:“孤家寡人,最是好办,免得有人罗里吧嗦,絮絮叨叨,不过,青丘山上的几个老道士最是迂腐,倒是有些难办。”嘴上却道:“平日里,你师父、师娘管得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