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情书
会不会巧果?
叶白芍看了看街边杏花, 早春月,细风轻柔,跟热情如火的七月差了很多, 再抬看天色,阳光明媚,照耀万物, 绝对不是睡觉做梦的点。
“你怎么突然……想吃这种东西?”
她只懵了一瞬,看向弟弟的眼神就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 你竟然这个时候才起床么!别人都干了多少活了!在北镇抚司这么犯懒,不怕被教训收拾么!
叶白汀一听话音就道姐姐绝对会,欢快的下了马,眼睛亮亮:“姐姐给我做!”
叶白芍本想骂傻弟弟两句,可听到这句理直气壮的‘给我做’, 眼泪差点下来,有多久,没有听到弟弟任性又撒娇的要求了?
人总是要长大的,会慢慢成熟稳, 提醒自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少要求,少索取,可感情也会这样慢慢淡了, 叶白芍很不喜欢。
不是不想弟弟长大, 她只是……有点舍不得。她不想和别人一样,亲人慢慢疏远,到最后,只剩了寒暄候, 只剩了留在时光的回忆,她有点固执,就喜欢以前无拘无束,没什么讲究的子,喜欢同她亲密无间的弟弟。
她想现在和以后都不变。
还,傻弟弟还是傻弟弟。
“想吃叫个人来说一声就是了,值得这么大阵仗? ”看了看后面追来的锦衣卫,她轻轻拍了拍弟弟袖口灰尘,“实在等不及,北镇抚司厨子我瞧着也不错,又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肯定会。”
叶白汀一怔,像……忘了这茬,想到巧果,下意识就来找姐姐了。
弟弟的表情,叶白芍看的不要太懂,当即骄傲:“但你找姐姐就更对了,你姐可是天下名厨,谁比我做的更吃!”
叶白汀:……
“就是,我姐最厉害了!从小文背诗,武打架,出门一条街的小崽子都被你按在地上摩擦,区区厨房算什么,只要我姐想干的事,永远都成功!”
“乖了,”叶白芍清咳一声,看了看左右,“低调一点,别叫别人听了去。”
叶白汀表情严肃:“没错,姐姐只是我一个人的!我要保护姐姐,别人谁都不准抢,不准欺负!”
叶白芍噗的笑了,像回到了十来岁时,最恣意天真的岁月:“行了,别贫了,说吧,想吃什么样的?南派还是北派,咸口还是甜口?”
“巧果用料,讲究很多?”
“当然,除了最基础的面粉必不可少,北地可会选用鸡蛋,椒盐,芝麻,老面等,南方会喜欢用些果馅,奶酪,蔗糖,增加甜香……甚至每个小城,都有自己的偏,加上本地独一无的特产。”
叶白汀听着,感觉自己来这也是来对了,北镇抚司厨子一定会做巧果,对南北口味也有一定了解,但姐姐喜欢研究吃食,走的地方很多,本身又是孩子,在巧果这个点上,可会更有帮助。
“姐姐,出了开封往东,有个临青城,这做巧果有什么规矩,你可道?”
叶白芍还真道:“那啊,倒真有跟别处不同的地方,辅料最要的东西是豆腐。”
“姐姐会做?”
“你姐姐是谁,只要吃到,就会做!”
“那我就要这种了!”
“乖乖在这等着,可别乱跑了!”
叶白芍把弟弟安置,转身去了厨房,走到拐角有些不放心,悄悄往外边看了一眼,那些追着弟弟来的锦衣卫已经藏起来了,街上一片平静,像刚刚什么都没有似的。
这种场面她不要太熟悉,盯准了门口唯一一个没藏的,叫小去送壶茶,稍稍暗示一番,大辛苦了,要是不嫌弃,可到店内小坐,另请他们把这边的事报告给指挥使。
万一傻弟弟是偷跑出来的,她这帮忙报告了……指挥使拎回去还打的轻点。
巧果做的时候,仇疑青也到了。
根本不需要,想到案子进展,最近的线索汇总,要难点,他就道小仵作在想什么:“你觉得药引,可是这个?”
叶白汀看着托盘形状不同,闻起来香喷喷,看起来精致可爱的小东西,用力点了点:“嗯!”
“那咱们……”
“走,去试试!”
叶白汀拉着仇疑青就要走,仇疑青只草草朝叶白芍点了点:“仇某失礼,先行告辞。”
“去吧去吧,忙你们的事!”
叶白芍松了大一口气,行,傻人有傻福,弟弟还是可以的,这顿打糊弄去了!
……
这次有玄光,人一骑,很快到了应恭侯府,房的院子。
蔡氏又找到了新东西,这次不是画,不是手札,而是信,很多很多封信,帘外忽然风起,掀起纸页,打着旋,轻轻飘落在地。
叶白汀和仇疑青就看到了情书,很多很多。
卿卿如晤:今夜月色漫漫,秋虫欢鸣,和遇见你的那一样。更深漏静,你该已睡了,想着月光偷偷爬到你枕边,不怎的,我有些嫉妒。
卿卿如晤:今春花开的早了一些,想起去年你怜惜枝桃花被恶虫啃咬,替们轻轻拂开,我一男,像无甚出息,虽不怕虫子,看到也会厌,不何时你怜惜怜惜我,替我也拂一拂?
卿卿如晤:我就道上封信会惹你脾气,果然你写了厚厚几页纸来骂我,同我在一起,我怎么忍心让你看到又脏又蠢的虫子?你曾说往习惯了,不会怕,可在我这,我不许你习惯这种事。我只是……很想收到你的信。这封信,你会不会回呢?下一次回,又是什么时候?
卿卿如晤:已有两个时辰未见你。以往一人游山玩水,诗画风流,从不觉得孤单,今坐在人群中,曲水流觞,觥筹交错,看着别人谈阔论,突然觉得,热闹都是他们的,我只思恋你。你同我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散落的信纸一张一张,诉满了情字,应溥心的字很漂亮,有君子优雅,亦有名士风流,让人一眼难忘。
这次已经不需要别人提醒,蔡氏伸手,摸到了脸上的湿痕。
她又哭了。
这次像情绪更复杂,不仅仅是一点心酸,她心空空的,很难受。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看向门口进来的人,视线缓缓从人脸上,落到仇疑青手提着的食盒。
“什么东西……这么香?”
叶白汀微笑:“听说夫人在临青城,今恰有缘,得了些当地吃食,夫人可要尝尝?”
“还是……”
蔡氏当即就想拒绝,这样太失礼了,别人又不是专门给她带的东西,只是出于礼貌,顺口一,怎可当真?可这个味道……她像有些拒绝不了,眼睛都离不开。
叶白汀:“夫人不必客气,我今得了些,实在有些吃不完,这才随手提着,若是有人喜欢,再不。”
蔡氏垂眸:“那妾身就之不恭了,多谢两位。”
她也没管地上的信,将人引到桌边坐下,端出小碟子,夹出一枚巧果,轻轻咬一口,眼睛就幸福的眯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
不没多久,一颗巧果都没吃完,她筷子就掉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痛……”
蔡氏不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像溺了水,又像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了起来,旁边的一切全部看不清,听不到,喘不气,像整个世界突然离得很远很远。
很痛,像有一只大手在面搅和,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她很努力的去阻止了,但阻止不了,痛到极点,意识慢慢远离,四周一片混沌……
“快扶住她!”
“扶她躺到小榻上去!”
丫鬟小杏一直在房间,收拾地上的信纸,主子忘记了,可以不管,她不当没看到,见自夫人这样子,顺手把信纸放到桌上,把人扶到榻上躺。
叶白汀看着她:“你都道,是么?”
小杏一如既往稳,礼行的规矩,话说的也平静:“主子的事,婢子不敢。”
恐怕不是不敢,是将规矩刻进了骨子,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未经主子允许的,一句都不会漏。
这是个忠心的丫鬟,叶白汀不信她不道,不没关系,他们可以正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盏茶去,蔡氏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表情怔怔的,像是一时没反应来,又像在思考着什么。
微风拂窗台,送来杏花淡香,吹的桌边信纸哗啦啦响。
蔡氏偏,看到信纸上的字,眼泪瞬间汹涌。
这次的落泪再不是无声无息,后后觉,自己都不道自己哭了,她哭的喉哽咽,指尖紧绷,几乎喘不气。她背身去,努力控制着自己,手指塞进唇齿,咬出牙印,也制止不了身体的颤抖。
身为法医,叶白汀见很多人哭,几乎所有人哭泣时,都不大愿意让陌人看到,因为这是脆弱的表现,因为哭起来很不看,面目狰狞,可道死相隔的瞬间,很难忍得住。
蔡氏转了身,只余一个背影,可他道,她现在正处于巨大的悲恸中。
房间很安静,所有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等待蔡氏消解这段突如其来的伤痛情绪。
很久,蔡氏才坐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了个字:“水。”
小杏立刻去打了水,沾湿帕子,给她擦脸。
把自己打理的可以见人,蔡氏才转了身,下榻朝叶白汀和仇疑青福身行了个礼:“妾身失仪,让两位见笑了。”
“夫人不必如此,”叶白汀将茶盏往前推了推,“坐下说话。”
蔡氏垂眸道谢,坐下了。
仇疑青:“你现在,可自己叫什么名字?”
“是,”蔡氏闭了闭眼,“我以前只锦衣卫厉害,没想到竟这般厉害。”
这话已然默认,她的记忆恢复了。
房间安静片刻,仇疑青没急着案情,而是看着蔡氏:“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本使?”
蔡氏抬眸,唇色惨白,眼底似有无尽的苍凉酸楚,需要用很大力气,才出声音:“那具尸体……埋在暗道的那具骸骨,锦衣卫可查出是谁?是……我夫君么?”
仇疑青看了看叶白汀。
叶白汀非常笃定的回答:“不是。我已对死者进行颅骨复原,对比应溥心前相貌,并不符合。”
“不是……不是啊。”
很难形容蔡氏现在的表情,她伸手擦泪,有那种害怕听见坏消息,拒绝坏消息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仍然没尘埃落定,无法释然的失落感。
仇疑青:“可还有其题?”
蔡氏摇:“没有了。”
仇疑青:“那就轮到我们了,你现在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
“恢复了一些,”蔡氏苦笑,“锦衣卫既然查出我为什么失忆,还找到我使用的药引,有些东西……应该也瞒不了了吧。”
仇疑青:“‘尘缘断’,是你自己吃的。”
“不错。此药来自江湖,药效极强,吃完立刻会失忆,想要全部想起来,仅仅药引是不够的,需得有一个时间,少则三五,多则一个月。”蔡氏揉了揉额,“我现在虽想起了很多东西,有些事,也是模模糊糊,不清楚的。”
仇疑青:“为什么吃这个药,夫人总记得吧?”
蔡氏垂了眉:“应玉同死的时候,我看到了。”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看到了,什么意思?
蔡氏:“他对我图谋不轨不止一两天了,骂不管用,他根本不要脸,这的人也不怎么管,打打不,我一个人也不对他动手,大部分时间,都是躲着他走的。他手脚不干净,会偷东西,那宴,我从饭厅离开,他就追了出来,说有件东西给我看,让我去他的书房,我要不去,就把那件东西扔出来,让所有人都瞧瞧。”
“正我院子前丢了套小衣,他说话时眼底的淫邪,面上的得意,玩的什么花样再明显不,我不想丢人,就云了,谁我到时,他已经死了,就悬在房梁下,看起来像是上吊。 ”
蔡氏冷笑一声:“他这样寡廉鲜耻,脸都不要的人,怎么可上吊自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可我就在现场,我去了他的书房,走来的一路并不短,很可已经被人看到了,到时候别人指我,我说不清。”
“我只想别的办法,当时心又急又慌,脑子空空,根本想不到,就……在他的桌子翻出匕首,拿在手上,豁出去不怕疼,自己用力将额撞到墙上,撞出伤来,装成受害者的样子跑出来……”
她解释道:“这样别人我,我就推说什么都不道,我没有杀人,是被欺负了跑出来,我出来时应玉同还的,你看我额有伤,匕首没血,我没伤人,至于他怎么出的事,谁动的手,我都不道……想一切,听到外锦衣卫来了,我就觉得不保险,锦衣卫可和人不一样,听闻办案精明的很,我担心自己表现不,还是得露馅,就吃了‘尘缘断’……所有一切真的不记得了,别人自会相信我的无辜。”
叶白汀:“所以这件事是意外?”
蔡氏:“非常意外。我不道应玉同除了叫我去,还安排了什么别的事,对此一无所。”
“你不应玉同会死,撞上了意外,‘尘缘断’,总不会是意外吧?”叶白汀看着她,“为什么立刻就想到吃这种药,什么时候备下的?”
蔡氏顿了顿,摇摇:“我解释不了,还没想起来……可是不想为亡夫伤情?”
“你丈夫的死到现在已经去四年,四年你都扛去了,现在突然伤情受不了了,想忘掉?”
叶白汀根本不信,看向她身后的丫鬟小杏:“说说吧,你夫人这个药哪来的,怎么来的?”
小杏双手束在小腹前:“回大人话,婢子只是近身服侍夫人,非所有事都道,夫人有什么想法,做了什么事,婢子悉数不,只在一个月前,夫人叮嘱婢子,如若她突然遭遇了什么意外,忘了事什么的,就再等一个月,给她做乡的巧果……”
所以还是提前有准备。
叶白汀拿不准她到底不道,但明显是不出再多东西的,又蔡氏:“你那去了书房,应玉同用来威胁你的东西呢?拿回来没有?”
蔡氏点:“拿回来了。他人虽吊在房梁上,没吊上去之前肯定是在等我的,东西就在他床枕下,并不难现。”
“你除了拿走东西,找了枚匕首,额撞墙制造伤口,可还做了别的什么?”叶白汀,“当时房间的环境如何,干不干净,整不整洁,可有什么不一样的特殊之处?”
蔡氏想了想,摇:“没有,就是普通书房的样子,不我当时很慌,看的也不怎么仔细。”
“额受伤,足以证明你‘被欺负’,为什么还要拿匕首?”
“因为更像,人着急的时候总会想着反抗,”蔡氏垂眼,“我只是想做的更真一些。”
有题。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蔡氏是隐瞒了一些真相,还是真的只是想起了一部分?
仇疑青:“六年前之事,你还记得多少?”
“六年前我随夫君回……”蔡氏顿住,“前前后后倒是了不少事,不两位想道的是哪些,后宅还是……”
仇疑青:“与史学名有关之事,那侯府遭遇盗匪,你都看到了什么?”
蔡氏想了想,道:“京城地界,我和夫君算是初来乍到,自该低调谨慎,大嫂主理中馈,虽不太亲近,也没多为难,夫君和侯爷世子吵几次嘴,也都压着脾气,没什么水花,子还算平顺,那大姐和姑爷归省亲,两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像是刚刚吵架,都不爱坐在一起,说是省亲,其实和我们说话也是面子情,不熟……”
“应玉同向来爱胡闹,不话题说到哪了,突然说了句,大姐少了男人滋润就是不一样,皮子越来越松了,不看,不像大嫂……两人就吵起来了,众人为了规劝,一个个的走场面酒,就都醉了,再然后,就进了贼……”
“当时很混乱,门口都封了,我已经扶夫君回了自院子,灌了醒酒汤,根本出不去,夫君倒是想出去,奈何酒热脚软,走不动……外闹了很久,死了不少人,钱财也被掳了很多,我当时非常震惊,没想到京城也这么乱,把豺狼惹急了,光天化之下也是敢上门咬人的……”
叶白汀:“你最后一次见到史学名,是什么时候?”
蔡氏:“就是那,盗匪离开以后,院门打开,我出来看了看情况,看到姑爷匆匆从东边月亮门出来,但他去了哪,做了什么,我不道。”
“之后呢?再没看见?他说回的时候也没有?”
“没有,”蔡氏摇了摇,“大姐说他醉的狠了,晕,走不得,先上了车,我们也没太计较,有人就是酒意来的慢,散的迟,可姑爷就是这样。”
“所以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并无醉态。”
“我没太注意,只记得他走路很快,应该有醉态也不是很深?”
“府中暗道,就是这件事后挖的?”
“是。”
“具体什么时间?”
“像两三后?老侯爷因此事大脾气,底下人不敢慢了。”
叶白汀想了想,看着蔡氏眼睛:“我再你一个题,非常要,你回答。”
蔡氏坐直了:“是。”
“之前我和指挥使拿来的玉扳指,还记得么?你可认识?”
“那个写了我夫君名字的?”蔡氏想起那个扳指的样子,摇摇,“不认识,没见。”
那就奇怪了,史学名的尸骸附近,为什么有这样一枚扳指?
叶白汀看向仇疑青,仇疑青已经手落在他背后,在他背上写了个字:初。
初……
叶白汀想想就明白了,初次见面,辈分上来说居长,应白素夫妻很可给房夫妻准备了礼物,这扳指就是送给应溥心的,不什么原因,见面时没立刻送出去,反而随着本人的死亡,被辗转搬尸间,扒光身上衣服的时候,板指不小心落在了地上,脚边不远处。
所以这枚扳指,才没有戴在死者手骨上,严格来说,并不是死者的东西。
“四年前你丈夫之事,你可道因果?”
“道,”蔡氏闭了闭眼,“是为了救人。那些子暴雨,我同他一起被困在庄子,山间地势,石硬土少,倒是不太怕水涨被淹,但山下来了很多灾民,我们大开庄子门,想着帮一个是一个,当时有个孩子踩空,他下水去救了,可突然洪水暴涨,他托起了孩子,孩子没事,他再也没上来……”
“当时庄子上只有你们夫妻?侯府其他人呢?比如徐开,应玉同?”
“都没有,”蔡氏摇,眼睛又红了,“只有我们。夏暑热,我有些受不了,他带我去的庄子,说是山上凉快一些……”
叶白汀指尖掠茶杯沿:“你夫君一直有个心上人……你现在应该想起来了,她是谁?”
蔡氏闭了闭眼:“我。”
再睁开,眸底情绪仍然未收净,那是无尽的思恋,怀念,伤痛,和一点点蒙着苦味的羞涩。
“他喜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