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俩个活人

林深醒来的时候，钟表的指针快要指到七点了。

他的脑袋有些空，全然不记得下午发生的事情了。甚至，他连怎么来到舞台的幕后都记不清楚了。

"林深，快准备准备，等下彩排就要到我们了。"

陈雯雯边说着边将一套黑色西装和白玫瑰塞到男孩手里。根据剧情，当时的学长，是要参加亲戚的葬礼。

而陈雯雯也换好了道具服。她穿着亮白色的礼裙，和一双裸色纱质高跟鞋，胸口插着俩个相同白玫瑰。

白色礼裙的目的，是和悲伤压抑的葬礼形成鲜明的对比。俩个白玫瑰的目的，就暗喻了学长的死亡。

"道具准备好了吗？林深拿起桌上的台词本开始最后的默读。得赶紧再背背，不然等下忘词了就贼尴尬。

"我的小可爱，你先把衣服换了啊，快没时间啦！"

陈雯雯瞄了眼钟表，顿时焦急地跳脚。她麻利将男孩的衬衫和短袖脱下，还坏笑地在他小肚子上捏了一把。

"男孩的肚肚也那么软吗？"说着，就要去脱他的裤子。

"这个我来！"

林深穿好上半身衣服后，脸红地夺过陈雯雯手里的西裤，麻利穿好。

"准备好了吗？"陈雯雯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指甲修理很整齐的玉手按在男孩心脏，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那声音是活着的证明。

林深被女孩渴望的眼神镇住了。全然没听到道具箱微微晃动的声响。

那本该装着道具的箱子，居然在没人触碰的状态下动了，仿佛里面装着活物似的。

随后，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来催促，询问准备好没，到他们了。

"准备好了。"

陈雯雯边推着微微晃动的道具箱，边牵着林深的手，去向属于俩人的舞台，去向今晚最后的表演。

此刻，夜幕降临，两排白色的探照灯将舞台照得通明。

红色的幕布打开，穿着黑西装的男孩，和纯白礼服的女孩遥遥相望。男的帅气，女的美丽，站在假的银杏树两侧。

演出的话剧内容不多，一共分为三个场景。

第一场景是银杏树下，初遇时的心动，第二场景是女的表白被拒黑化，最后就是林深被女孩残忍杀死。

将他的眼睛，脑子，心脏都放在福尔马林浸泡的玻璃瓶里。

当然，到时候只是将探照灯关闭掉，然后在极致的黑暗中，放录制好的配音。等重新打开探照灯时……

就只有血淋淋的假人和泡着器官的三个玻璃瓶。陈雯雯需要深情望着那双眼睛，娇嫩的舌头舔着玻璃壁。

至此，落幕。

"学长，你说俩人从相爱，到结婚，再到有共同的宝宝到底需要多久呢？"

"不知道耶，可能需要三四年，或者要好多年吧。"

林深说着烂熟于心的台词，瞟了眼舞台下黑压压的人群。最中间的位置，坐着几名穿着华丽的人，其余都是穿统一校服的男生，或女生。

他能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很轻，但确确实实存在。

这就是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吗，所有的光都汇聚在你的身上，你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被认真观赏。

此刻，你就是世界中心。

前面的俩个场景都很顺利，关灯转景时掌声连连。

当然，这都要归功陈雯雯出色演技。她的眼神和语气，真的把一个仰慕学长，却内心黑暗的学妹演绎的活灵活现。

陈雯雯，就像小说里面天生的演员的设定。

"喜欢一个人，就要连他的脑子，眼睛还有心脏一起喜欢。"

话剧很快来到第三段，探照灯调成鲜艳的红色，女孩将胸口白玫瑰微笑着扔在地，说着那句惊悚的台词。

她的右手已经藏在身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所以呢？

这句本应该轻松说出的台词，林深却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就在刚刚，他清晰听到道具箱有微弱碰撞声！

里面有人！

一想到某种可能，再加上陈雯雯堪称惊悚的眼神，嘴像是被强力胶黏住，同时，身体还一直微微颤抖。

整个表演的氛围格外尴尬，那些目光像炽热的火灼烧他的皮肤。完了，全完了，他要把演出搞砸了！

搞砸后，三班的名誉和喜欢的女孩，都将离他远去！

就在这时，道具箱再度传来细微碰撞声，林深目光敏锐，一眼看到女孩的脚碰到道具箱，原来声音是陈雯雯的高跟鞋发出的！

呼～

"所以呢？"林深狠狠松气，很轻松地说出那句台词。

"所以…把你的脑子，眼睛还有心脏一起交给我保管。这样我就能一直注视着你，一直喜欢着你了。"

陈雯雯笑容残酷，她挥舞着匕首，寒芒迅雷般点向他的胸膛，不，心脏。

所有探照灯及时关闭，道具和场景就快速准备好。后面，就没有他什么事了，林深松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表演，总归还是顺利的。

林深想退到幕后的同时，一双大手从身后死死捂住他的嘴。双腿和双脚像是被坚固的金属，牢牢锁住！

卧槽！

林深惊得一抖。男孩心脏骤然一缩，随即剧烈地跳动着，熟悉的狂暴的力量在体内奔走，最终却缓缓归于平静。

"雯雯……"他在心里震惊喊道。

因为借着微光，他亲眼看到道具箱被一双手打开。里面堪称凄惨的人影被抬出，他的肩膀被支架给架住。

看穿着是他们新城高中的学生！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啊！"那个看着年龄颇大的学长喊道。

他眼神惊恐地看着那把匕首，和握着匕首朝他走来的陈雯雯。那清纯可爱的鹅蛋脸，此刻却如恶鬼般可怖。

"林深，你知道吗？"女孩将匕首点在那人胸膛，朝着林深盈盈一笑，她说："其实，这学校里只有俩个活人，其他都是机器人。"

"一个是你，另一个就是曾经目睹学校秘密的某个……学长！"

俩个活人，某个学长。这两句轻飘飘的话像是核弹在他脑海里爆炸，造成极强烈的冲击让他缓不过劲。

"怎么可能！雯雯，你………你应该只是在说笑的，对吧？"

捂着他嘴的手被拿开后，林深面色苍白地笑着。

他不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啊。

但紧接着，他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了两幅画面。

一个是陈雯雯双眼空洞，脑袋微微颤抖地模样，一个是母亲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朝他露出诡异的笑。

对了！他突然又想起一件更怪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