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把舌头染成红色的橘子冰棍

六一儿童节下午是放半天假的，杨雪梅也跟着请了半天假，见她小脸红红的就知道又要发烧了，正好在家照顾她。

顾心璇小时候体质不太好，三天两头的生病，不是发烧就是咳嗽，经常一病就是好几天。

此时顾心璇的小身子烧得热乎乎的，杨雪梅给她喂了退烧药，又端来了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水。

“璇璇乖，这个有点辣，你憋着气喝，喝了发烧好得快。”杨雪梅担心顾心璇不肯喝，想哄哄试试。

没想到顾心璇两只小手捧起小碗，咕嘟咕嘟地把辛辣的姜水一饮而尽，舔了舔嘴唇做了个调皮的表情。顾心璇心想，喝姜水算什么，有妈妈在身边照顾的感觉太好了，生病也值了！

“哇！我们璇璇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连姜糖水都能喝光！”杨雪梅夸张地说道，“我总觉得你这阵子像变了个人似的，懂事了很多。”

杨雪梅不经意的一句话让顾心璇心脏揪紧了一下，不免有些凄楚。自己重生回来，原来那个六岁的自己又去哪了呢？虽然都是同一个人，却有一种鸠占鹊巢的内疚感，好像在欺骗妈妈似的。

“妈，因为我长大了。”顾心璇脑袋越来越热，忍不住开始犯困，嘴里嘟囔着就睡着了。

这副小孩子的身体真是太弱了，不但个子矮、力气小，还动不动就发烧，一发烧就要睡很久，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顾心璇觉得好笑，用手指描摹着顾心璇脸蛋的轮廓，还在额头亲了一下。

第二天，六一文艺演出的新闻登上了印染厂的厂报，整版刊登了小朋友们的舞台照，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顾心璇唱歌的彩色照片。报纸上的她小手握着话筒，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在闪烁，瘦小的身体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顾心璇的爸爸顾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同事们纷纷表示羡慕，说他生了个好闺女，晚年有福要享。憨厚的顾维只会咧着嘴笑，一遍一遍说着“哪有，过奖”。

杨雪梅把厂报的这一版小心地剪下来，弄了一本剪报集，用胶水仔细地贴在了第一页，放到了办公室写字台的抽屉里。

下午，杨雪梅提前赶回家，顾心璇的烧已经退下来了，忽然很想吃点凉的东西，就求妈妈去胡同口买冰棍。

想吃冰是其一，想跟妈妈撒娇才是最主要的。顾心璇前世幼年丧母，没体会过多少母爱，现在动不动就变着法的邀宠。

六月初的京城已经颇为炎热了，卖冰棍的老奶奶生意也越来越旺，尤其是放学时候，车子旁总是围着嘴馋的小孩子。老奶奶戴着雪白的布帽子，推着自行车，后座上放着个四四方方的保温箱，一打开就会丝丝冒冷气。老奶奶颤巍巍地把手伸进去，拿出来的冰棍还冻得硬邦邦的，一点都没化。

杨雪梅挑了两只冰棍，一支橘子味，一支花生味，付了两毛钱，捏在手里沿着长长的胡同往回走。

90年代的冰棍种类很少，原料也主要采用香精色素，尤其是橘子口味的，颜色鲜艳，吃完了舌头都染上橘色。就是这种并不那么健康的冷饮，却是很多人童年回忆中的一抹亮色。

顾心璇吸吮着甜甜的冰棍，一边调皮地伸出被染色的舌头给妈妈看，母女俩互相做着鬼脸。

“妈，你知道少年宫吗？谷爷爷说那里是专门教小孩唱歌跳舞的地方，让我去学呢。”

杨雪梅不是没听过少年宫，但总觉得少年宫是知识分子家的小孩玩的地方，跟工人家庭关系不大。

“听说过，离咱们家有点远，在景山那边，得坐公交车去。”

“妈妈能带我去吗？我一定好好学！”

杨雪梅被缠得没办法，说：“行行行，你人大了，主意也大，懂得上进是好事，妈妈支持你。”

“谢谢妈妈！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顾心璇环着杨雪梅的脖子撒娇，杨雪梅心都化了。

“对了，听说少年宫有八十多种课，你想学哪种呢？”

顾心璇眼珠子骨碌一转，说：“我想学唱歌和跳舞。”其实她还非常想学钢琴，前世由于非科班出身，没有打过钢琴基础，终究是个短板。不过现在家里的条件不宽裕，买钢琴需要一大笔钱，还是以后再说吧。

杨雪梅有些担忧地说：“听说跳舞很辛苦的，有的小孩学了几节就疼得哭，说什么也不肯继续练了，你真能吃那种苦？”

顾心璇拍着胸脯道：“我不怕苦，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杨雪梅看她认真的模样觉得可爱，弯起食指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

“你这个鬼精灵，好，妈妈听你的，我先给你打听打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