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毒
“发什么呆啊？”
夕白抬起手在沈将军面具前晃了晃，那双眼满是欣喜与怅然。夕白心想，也不是第一次出手救他，倒也不必如此开心吧。
沈将军低头轻咳一声：“现下当如何破阵？”
“嗯……我刚刚四下转了转，这五毒阵一共五个阵眼，方位我已摸透，现下需先破了西方瘴气阵眼，也方便行事一些。”
夕白说罢便握住沈将军手腕，往西方前行。
手腕处传来阵阵温热，白雾在她身侧散开，她就犹如初升的朝阳般，破开层层迷雾，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嘿，这小毒物，还挺机灵。”
夕白停下脚步，如今无法调动周身灵力，她只得凭借自身五感辨别毒物方位。
“此毒物为何？”沈将军问。
“一只癞蛤蟆。”夕白一边回答一边仔细张望着。
“找到了！”
夕白话音刚落，腰间匕首随之飞出，一声闷响，瘴气竟逐渐散去。
待沈将军看清前方之物，一直青褐色的毒蟾垂死挣扎着不停的蹬着后腿。
随着瘴气散去，耳边哀嚎和呼救声愈发明显。
沈将军随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之前一同入阵的将士们正毫无章法的挥砍着什么，马匹也都癫狂的嘶叫着。
“糟了，我们速度要快，西方毒蟾一死，东方响尾蛇便会变本加厉的发起猛攻！”
阵中地貌已然清晰，大大小小堆砌的山石，地面上不少泥泞的水潭发出腐朽的气息。
夕白手上无甚兵器，此时真是怀念自己趁手的炽炎鞭。
她扯下石缝中一根还算结实的藤条，一跃而起，藤鞭所指之处将一条尖头毒蛇劈作两半，同时一杆长枪扎入地面，一条毒蛇挣扎着缠绕在枪头之上。
“将军！木兄弟！”
将士们见到二人顿时士气高涨，可怎奈毒蛇太多，怎么杀也杀不完。
“找到阵眼！是一条响尾蛇！”夕白一边挥舞着藤鞭，一边试图在这源源不断的毒蛇之中找到那条响尾蛇。
只听见嗖的一声，枪头牢牢扎进了一个石头缝中，一条鞭节状的蛇尾垂了下来，围在他们四周的毒蛇齐齐调转，四散而去。
“哟，将军好眼力啊。”夕白扔下已经破损不堪的藤鞭，拍了拍手。这沈将军，还是有点用处的。
沈将军拔出长枪：“接下来怎么做？”
夕白摸了摸下巴：“你们大将军之前在这阵中吃过不少亏，可有总结出什么经验来啊？”
“军中医官配了药囊。”沈将军取下腰间的一个小荷包，里面确实装了不少草药。
其他将士也纷纷拿出荷包。
“呀，你们都有啊，那我……”
夕白话音还未落，沈将军便上前扯下了缝在夕白腰间的两个小荷包。
“这……什么时候……”
这两个荷包？难道是这面具将军昨夜趁自己熟睡后给缝上的？
沈将军递上荷包，别过脸去。
夕白笑了笑，心想你都带着面具了，还如此害臊，脸皮这么薄，难怪被人调戏。
“嗯，这些草药还算有些作用，大家不要放在荷包里了，全都抹在身上。”
将士们听夕白之言迅速照做，可夕白却只是端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
“你为何不抹？”沈将军抹好草药看着夕白。
夕白憋憋嘴，我一金丹期的修仙兔子，还能怕这点毒物不成。
“我帮你。”沈将军见夕白还是无动于衷，虽知道她仙人之躯百毒不侵，可若能少受些伤也是好的。
“哎呀，不要，味道太重了。”见沈将军拿着草药靠近，夕白一脸嫌弃的捂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
瞧着沈将军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模样，配着这看似狰狞的红鬼脸面具，真是好笑极了。
“好啦，接下来的两阵眼分别在南方和北方，南方是一只白头蜈蚣，北方是一只蓝尾蝎子，与这毒蛇的路数差不多，就是数量多，我们兵分两路，尽快找出阵眼，斩杀后，在谷中间最高最尖的那处石头处汇合。”
夕白自领了几个将士往南方跑去，沈将军率其他几人向北方奔去。
两队皆算顺遂，夕白已经端着手在那石头顶上等着沈将军了。
沈将军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夕白无碍，悬着的心也算放下了。
“中心阵眼，应该就在附近，坐镇的该是那亦正亦邪通体火红的毒壁虎。”
“那毒物在哪！我定要将它大卸八块！”连破四阵眼，将士们皆是士气高涨，破阵之势近在眼前，这阻挡了军队数月的妖阵，牺牲了无数同僚，大家心里都憋着火。
“不要……”夕白刚要说话，忽得只觉头疼欲裂，身形不稳就要从那石头上坠落。
沈将军虽稳稳接住了夕白，但紧跟着也捂住了头，只觉颅腔之内犹如斧削刀绞。耳边哭嚎声四起。
他强忍着睁开眼环顾四周，刚刚还士气高涨的将士们，现下一个个不是跪地痛哭便是暴跳如雷。
“啊！”头疼之势一阵比一阵来的猛烈。
沈将军脑海中突然闪现出种种画面。
——小芹氏殴打自己乳母，一声声惨叫仿佛就在耳边。
——母亲手帕上鲜红呕血的痕迹。
——军中同僚在自己身侧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漫天的大火仿佛要将天烧出个窟窿，火光中一声凄惨的鸟兽嘶鸣声……
“啊！”
沈将军松开护住夕白的手，此时他已然无法控制手上的力道。而夕白，在跌落后便晕厥过去，脸上表情十分痛苦。
——他们都是骗子，骗子！
夕白耳边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那声音，她记得。
封魔阵。
脑中无数画面闪现，一个白衣的仙人，一座飘渺的仙岛，一处碧玉的宫殿，一群嬉笑的仙娥……
——我喜欢你。
——你不配！
幽暗的深渊，沉闷的号角声。
——恭迎圣主！
——我会护你，敬你，爱你……
电闪雷鸣，瑶柱崩塌，烈火焚烧中，哀嚎遍地。
夕白额间红光闪烁，只觉体内血液仿佛都要蒸腾殆尽，她要找到出口，要找到出口！劈开这幻象！劈开它！
“滚开！”
耀眼的红光由夕白周身散开，夕白握紧的拳头中，炽炎鞭逐渐现形，那火红的气焰中，仿佛燃着一丝黑雾。
夕白睁开眼，这力量不需要念力也无需凝神，仿佛发自本心，她逐渐悬空，只一鞭，一声脆响，一条火红的壁虎应声断作两节，无片刻的挣扎，在炽炎鞭的烈焰焚烧下，化作了灰烬。
痛快……
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