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欺诈幻象
何羽和钟镇云于球网两侧对峙，二人视线相撞，仿佛在球网之上产生了激烈的火花。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假动作。”
钟镇云的话让何羽无法忽视。
这个对手，实实在在的让他感受到了压迫感。
“看来又是一场不错的比赛。”
在压力下的何羽，居然笑了出来。
钟镇云见何羽准备好，左手便放开了球。
球从静止开始加速下落，到达一定位置，他的右手腕也向前微微一抖。
“邦。”
球发出去了，向何羽的发球线落去。
何羽自下而上挥拍，看来他准备打出一记高远球。
换做其他人，也许此时已经准备向后迈步了。
但钟镇云仍立在原地不动。
就在球触碰到何羽球拍的一瞬间，钟镇云突然爆发小腿肌肉，向前大跨一步，球拍立在了网前。
“切。”
何羽再切一声，此时想要改变球路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钟镇云又一次看破了自己的假动作。
“邦”
这一球不出所料地被钟镇云拦住了。
球快速地将何羽的发球线上砸去，但何羽早有准备。
他也已经料到了钟镇云会再一次扑中这一球。
所以以何羽的反应能力，应对这提前意料到的一球，并不算困难。
何羽的拍迅速且准确拦在了球路上。
“当！”
何羽并未怎么发力，高速的球撞在球拍上，直接向后场反弹而去。
“喔！”
观众们并没有想到何羽还能接到这一球，不禁惊呼起来。
宾宛瑶也松了口气。
钟镇云立刻向后赶去，他也没想到这一球居然还没结束。
虽然他赶上了，但是此时的击球点并不好。
球在他的后方下落，钟镇云只能在后撤的途中猛地向后大跨一步，才勉强能到达球的位置。
他抬高手臂向前奋力一挥，球高高地飞了过去。
“不好！”
他暗道一声，皱了皱眉。
这一球的高度超过了他的想象，这也说明......
其距离并不远。
果然，球在球网的位置便开始下落，落点正是何羽的中场。
这时何羽的大好时机。
钟镇云皱了皱眉，赶忙摆好姿势。
“不会是那一球吧......”
面对网对面此时已经起跳的何羽，钟镇云不免有点紧张。
球此时正在何羽的前上方，何羽在空中引拍。
这是绝佳的扣球机会。
“哪一边！”
钟镇云不断地分析着可能的球路，这是为了应对何羽的正身斜劈。
为了应对这一个他看不出破绽的球。
“呵！”
何羽大呵一声，奋力挥拍，手腕在准确的时机翻腕。
“邦！”
击球发出巨大的响声。
球落地了。
并没有多夸张的角度，球落在了钟镇云的右半场。
以钟镇云的实力，不至于反应不过来。
但此时钟镇云的姿势，却是将拍伸向自己的左边。
“何羽得分，比分2比5！钟镇云领先！”
裁判换成了一个高二的老社员，一旁的人也试着跟其他新生解释何羽和何宁的事情，但能接受的人在少数。
来到场边的高群林也皱了皱眉头。
“钟镇云，不要慌。”
他在心里道。
他看得出来，钟镇云一直在小心提防着何羽的正身斜劈，这也使他在面对何羽的这一记普通扣球时慌了神。
“不是要让老子看看假动作吗，怎么？其实你防向另一边就是你的假动作？”
何羽在网边对钟镇云嘲讽道。
观众中的新生总算见识了何羽的无礼，在下面细声讨论着他。
“你对学长有点礼貌行不行啊！”
宾宛瑶也在一旁大喊着。
何羽听见了，但他并不想管。
因为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他还是没有试探出钟镇云真正的实力。
“你的性格还真是糟糕。”
钟镇云笑笑摇了摇头，撩起地上的球，抛给了何羽。
何羽接过球没有说话，转身向发球线走去。
钟镇云也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能再慌神了。”
他反省道。
“开始吧。”
站好位置后，他向裁判和何羽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何羽也发过了球。
虽然他嘴上说着嘲讽的话，但他的心里依旧不敢小看这个对手。
他也知道钟镇云的杀手锏还未使出来。
钟镇云简单一挥球拍，将发球轻描淡写地勾线了对角。
何羽也立刻上前，打出了一记高远球。
钟镇云后撤，再次放出了一个网前球。
球擦过球网的顶部下落，是一个极其漂亮的网前球。
在接下来的多次击球中，钟镇云都在以网前球回击，谁都看得出，他在刻意避开给何羽打出高远球。
他做出了与周扬对战时相同的选择。
就是打出连续的网前球不给何羽扣杀的机会。
何羽吃力地应对着这些网前球，与网极高的贴近度让他根本找不到什么扑球的机会。
看来钟镇云的网前球早已炉火纯青。
“总之先保持这样，然后找准时机......”
钟镇云这样想着，他所等待的时机也在这时到来了。
此时的球正翻滚地跃过球网。
钟镇云立刻向前两步，手心向上将拍横了过来。
“搓球。”
何羽判断道，刚想上前但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对，手臂下压了！这很可能是一个后场球！”
这次轮到他看穿了钟镇云的下一步。
果然，钟镇云在接触到球之前的一瞬间将手腕下压，之后用力上挑。
果然是一个高远球。
“看来你的假动作也没什么意思。”
他在心里自得道，向后跨步。
他向上看，在空中寻找着球路......
可是天上并没有球！
他立刻停下脚步，往正前方看去。
球也在此时落地了。
落在了网的前方。
愣在后场的何羽皱着眉盯着在前场停止跳动的球。
“钟镇云得分，比分2比6，钟镇云领先！”
钟镇云抱着球拍站在网的正前方，此时的他在何羽眼中十分高大。
这就是钟镇云的杀手锏。
“欺诈幻象。”
......这是一旁的许凯杰说的。
他显然早就为这一招想好了名字。
甚至还伴着老到掉牙的魔术秀的动作，双手张开从眼前一划而过。
“求求你别说了。”
钟镇云明显看上去有些头疼，还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谢亦含都被逗笑了。
但是宾宛瑶还在担心地看着何羽。
何羽杵在原地回忆着刚刚那一球。
“不可能。”
他明明判断出了那一球的球路，看见了完全的挥拍动作。
“怎么可能出错？”
那不可能是网前球的姿势。
但是现实就是如此。
他与钟镇云的眼神再次相撞。
“这就是你的假动作吗。”
他握紧了球拍。
“真是......让老子兴奋啊！”
他在心中呐喊着，嘴角逐渐上扬。
......
“就是这了。”
校长领着苍浩瑞来到了体育二馆紧闭的大门前。
此时的苍浩瑞已经刮去了脏乱的胡须，剃了一个清爽的短发，恢复到了公寓里那张照片中清爽阳光的模样。
即使他的额头上有一条伤痕，但仍不可否认他依然是一个回头率较高的帅哥。
然而他总是板着个脸，没有任何表情，与他阳光的外表格格不入。
“邦”“邦”“邦”
场馆内传来连续击球的声音。
苍浩瑞握住门的把手，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盯着这个已经被他捂热的把手，仿佛一直定不下决心。
他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校长拍了拍他的背。
“深呼吸，放轻松。”
他安抚着苍浩瑞。
苍浩瑞也听他的话，闭上了眼深呼吸起来。
“呼。”
他吐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双手也停止了颤抖。
但是，他放开了门把手。
“怎么了？”
校长歪了歪头，问道。
“里面现在正在比赛，直接进去肯定会打扰到他们，有没有其他隐蔽一点的入口？”
他面向校长，眼神与刚刚相比，少了一丝犹豫。
校长也知道，苍浩瑞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他笑了，伸出手开始跟他比划着路线。
“就在这扇门正后方的那堵墙，有一个安全楼梯，那里有一个小门通向二楼的观众席。”
他为苍浩瑞指出了其他的入口。
“好，我们从那进吧。”
说罢，苍浩瑞就要动身。
“你从那进吧，我就不去了，校长的事情可是很多的。”
校长笑了笑，转过身就要离开。
“而且，我相信你。”
他回过头，对苍浩瑞微微点了点头。
苍浩瑞也愣在原地站立了一会儿，然后手在口袋中摸出一盒烟，正要拿出一根，但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学校还是不要抽烟吧。”
他喃喃道，想到了之前晚上遇到的那个多管闲事的女老师。
之后他便绕到了体育馆的后方。
他看见了那个楼梯，便登了上去。
他在楼梯上看见了那个门，但他是开着的。
他没有想太多，继续踩着楼梯。
他与门的距离不断减小，里面的景象也不断呈现在他的眼中。
当他走到门前时，他发现，门口居然还有一个人。
这是个学生模样的人，双手环抱着看着下面场地的比赛。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苍浩瑞的到来。
苍浩瑞很奇怪，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这，是社员的话为什么不加入他们的社团活动。
“喂。”
他叫了一声这个学生。
施跃杰听见身后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
转身看去，发现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高大男人出现在了这个门口。
“你是社员吗？”
苍浩瑞问向这个人。
施跃杰摇了摇头，之后再看了一眼正在比赛的一号场地，便准备穿过苍浩瑞的身旁想要离开了。
但苍浩瑞却握住了施跃杰的右手臂，还有力捏了两捏。
“想看就看吧，我也是来看比赛的。”
他对施跃杰说道，但仍然握着他的手臂不让他走。
施跃杰试图将手臂抽回来，但这个男人的力气十分的大，就连他都无法将自己的手臂抽出一毫。
“你是谁？”
他皱着眉盯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你又是谁？”
没想到苍浩瑞反问一句。
“不是社员为什么要来这里偷看他们比赛？”
“我......”
施跃杰被苍浩瑞问住了。
“那你可以至少放开我的右手吗？”
他冷冰冰地问苍浩瑞，他决定马上离开。
苍浩瑞听了便马上放开了他的右臂。
施跃杰看着这个怪人扭了扭微微发痛的手腕，转身便要离开。
但就在他转过身的一瞬间，苍浩瑞又一次握住了施跃杰的左手臂，依旧捏了捏。
“你干什么！”
施跃杰有点生气了，他决定立刻去向保安室报告这个怪人。
但苍浩瑞并没放手，施跃杰也无法将手抽回来。
苍浩瑞的表情微微一颤，之后另一只手也握上了施跃杰的左手臂，而且还不断变化位置地捏着。
“右撇子，但左手打球。”
施跃杰刚要发作，就听见这个人嘴里呢喃着。
“什么！”
他很吃惊。
因为他就是专门训练自己用左手打球的右撇子。
这个人是怎么判断出来的？他究竟是谁？
施跃杰皱着眉看着这个人，心里出现了无数的疑惑。
直到苍浩瑞停止了他的动作。
“肌肉紧致，很强壮，身体素质也很好，是个好苗子。”
施跃杰被他打量着，但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看着面前这个人。
他意识到这个人并不简单。
“你是谁？”
他再一次出这个问题。
那个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在回答什么很难的问题。
之后那个人好像平稳了下来。
“你的新教练。”
他轻描淡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施跃杰一听，愣了一下，但他没有多吃惊。
因为高群林跟他说过这个学期新教练就会来。
“教练您好，但是，我已经不在这个社团内了，所以......您好好看比赛吧，我不打扰了。”
施跃杰点了点头，支支吾吾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就准备离开了。
“别走，过来帮我认一下人。”
但是苍浩瑞马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但、但是......”
施跃杰想找出一个借口。
“没有但是。”
苍浩瑞直接打断他，拉着他走进了体育馆。
在这份力量面前施跃杰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只能跟他进入体育馆，之后在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所以，你刚刚在看哪个场？”
坐定之后，苍浩瑞向施跃杰问道。
他向整个场地粗略地扫视着，大致看了一下情况，并未仔细看成员们的脸。
“一号场。”
施跃杰回答道，他刚刚正在看何羽和钟镇云的对局。
“嗯。”
苍浩瑞嗯了一声，也向一号场仔细看去。
“其中一个人是高一......”
施跃杰刚想向他简单介绍一下，但是苍浩瑞突然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手握住了栏杆。
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何宁......小不点！”
他在心里惊呼。
他认得那个眼神。
那时刻保持着狂妄与一丝愤怒，仿佛在蔑视任何人的眼神。
那就是，他记忆中的小不点！
施跃杰也站了起来。
“您认得何宁？”
他问道。
苍浩瑞转过身去，直视着施跃杰的眼睛。
“他真的是何宁？”
施跃杰有点奇怪。
“是、是的，您刚刚不也叫了他的名字吗？”
“嗯，没错。”
苍浩瑞冷静了一下。
“我之前遇到过一个和他长的很像的人，但并不是他，所以只是确认一下。”
苍浩瑞显然十分兴奋。
他真的没有料到能在这里看见这个小不点。
“若能早点来就好了。”
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可能是见到认识的人时的兴奋吧。
“教练，您以前就认识何宁吗？”
施跃杰很好奇。
“难道你就是他以前的教练？”
他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苍浩瑞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虽然他见到何宁很兴奋，但他正在比赛，所以自己不该去打扰他。
“我不是他的教练。”
他回答了施跃杰的问题。
“我父亲是。”
......
“哈......”
何羽已经开始喘气了。
“钟镇云得分！比分2比9！钟镇云领先！”
就在施跃杰与苍浩瑞谈话的时间，何羽又失了三分。
球此时落在网的左侧，而何羽却站在球网的右侧。
他仍然无法识破钟镇云的“欺诈幻象”。
“还行吗？”
钟镇云问道，呼吸相对平稳。
“少来了。”
何羽有点生气，站起了身子，呼吸也恢复了平稳。
钟镇云盯着面前的何羽。
他已经接过何羽的球，但仍未返回自己的发球区域。
“你已经下决心要破解我的假动作了对吧。”
他突然问道。
“那还用说。”
何羽与他对视着。
“果然是犟牛。祝你好运吧。”
钟镇云转过了身。
“万一我接的到呢。”
他的脑内又响起了周扬的话。
“两头犟牛。”
他轻轻哼了一声。
“我一定会战胜你，证明我自己的。”
他再次看向何羽，燃起了斗志。
这也是他执意要打这场比赛的原因。
他一定要向大家、以及自己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