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都知充

从此战开始，李敬和宗泽对于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完颜宗望就没有报过这种幻想。

兵力不占绝对优势，地形也不好。

对手还是身经百战的骑兵名将。

全歼他很难。

眼看着一部分金狗把渡口所有的船只驶向对岸。

一部分策马朝着怀州方向远去。

宗泽有些无能为力。

手下的兵从大名府一路追击，时刻防御金狗回马，太疲惫了。

大雪纷飞，伤亡惨重，济南府厢军，磁州义军很多营一级编制都被打残了。

“宗帅，要不我和岳飞带着浚州，滑州残部，沿着黄河北岸追击西逃的敌军？”

宗泽摆了摆手。

“磨刀不误砍柴功，你们抓紧时间造饭，抓紧时间休息，士卒睡到下午，我们再决定如何追击！放心，金狗跑不了太远，他们一样需要休息！”

“报，宗大人，在金狗丢弃的渡口百姓里面，发现以为自称官家近侍，来找宗帅传旨的天使！”

“快请！”

从磁州开拔以后的一路，宗泽至少向官家派遣了十几个八百里加急的信使。

关于防御金军卷土重来的各种上书以及战场奏报。

孤军奋战，无力回天。

宗泽最渴望就是官家的支持。

上两次来传旨都是六部的官员，宋朝的大军，是需要官家亲宦坐镇监军的。

否则容易被朝堂百官风闻奏报，喷上几句谎报战功。

“咱家有付官家重托，圣旨让金狗给撕了!”

眼看着士兵搀扶进来的宦官哭哭啼啼，跪向南面磕头认罪，宗泽强压心中的急躁。

伸手把人扶起来了。

“中贵人在宫中是何任职，如何称呼，金兵肆虐我大宋疆域，天使也不过身逢乱兵，官家有何圣旨于本官，天使可曾知晓？”

“咱家是翰林院翰林院内侍押班，都知充郑怀，宗副帅收复大名府，战功卓越，引发了朝堂争论，李邦彦，吴敏皆认为宗帅谎报战功，磁州义军和济南厢军势力孱弱，不可能取得如此大捷，所以派咱家来清点战功！”

北宋的翰林院跟很多朝代不一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是专门让进士和状元们进修的地方，跟明清朝翰林院对等的应该是学士院。

北宋翰林院是归宦官们管理的地方，下辖翰林御书院，翰林医馆院，翰林天文院，翰林图画院等机构。

也掌管部分官家收藏。

宗泽回想起自己书写奏报时候，李敬就预言此朝廷定然不信。

如今一语成真。

宗泽苦笑。

昨夜一场血战，眼前这位郑都知是在金狗关押的营帐听了一夜，踏着正在清理的尸体过来的。

岂能怀疑宗泽血战战果。

“这几个狗娘养的胡说八道，宗副帅不要放在心上，官家是信任你的！他给了我一个圣旨，只要查明宗泽功劳，立刻擢升兵部左侍郎，晋级天下兵马左副帅，晋四品官阶！可是官服，圣旨，都被狗日的完颜宗望给烧了！”

宗泽的晋升，是建立在杀戮金军的基础上的。

天知道完颜宗望截获这样一份圣旨，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

他们都可以想象完颜宗望咬牙切齿烧圣旨官衣的样子。

李敬和闻讯赶来的赵不试，范纳，关胜，种彦鸿都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眼前的宗泽有些激动。

他让人摆上香案，对着汴京的南方，就是三叩九拜。

风烛残年之际，有一个皇帝，钦点他为风雨飘摇的大宋尽忠。

还鼎立支持，给与最大的信任，让他安心勤王，成功以后如朝履新。

三叩九拜也不足以表达内心的感激。

“烦请宗帅引荐一下济南府厢军都统关胜？”

眼看宗泽跪拜完毕以后，都知充郑怀又站了出来。

站在了香案之前，看着浑身是血的关胜走出行伍。

“官家有叮嘱，大名府战绩核实之后，济南厢军都统关胜，忠君报国，战功卓着，晋级三级！赐31阶亲卫郎，望济南厢军不愧官家托付，待勤王成功，立刻觐见天颜，官家另有任用！”

一场血战的战果就在眼前，李固渡金狗至少丢下了一万多尸体，还有无数俘虏。

郑怀根本不用让宗泽拿出大名府之战的证据。

“谢官家赏识，卑将定当粉身碎骨，效忠大宋！”

离开济南府的关胜，是为了练兵，为了积累济南厢军对金作战之经验，都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战功擢升。

勤王成功，下一站不管是去禁军还是成为军节度使，都是要面圣的。

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国难思良将，眼看着关胜学着宗泽的样子，对着南方浴血叩拜，郑怀笑的很灿烂。

“真乃我大宋虎将！”

“赵不试赵大人可在？”

“下官在！”

“官家念你鼎立支持宗副帅，大名府之战确有战功，晋升你为河北西路宣抚使，官晋五品，范纳调回汴京，另有任用！”

这道圣旨，让李敬吃了一惊。

居然跟宗泽作为暗合，钦宗并不如历史描述那般无能，部分史书记录的钦宗是不爱跟大臣交往，喜欢对着鱼缸看鱼的自闭正患者。

他有些不明白，钦宗如此作为，李纲怎么遭遇的罢相，难道李纲举荐钦宗继位？

夹在两个皇帝之间里外不是人？

或者说因为站队主战，被勾结金人的主和派弹劾到无法在朝中立足！

“李敬何在？”

赵不试很快完成了叩谢，李敬还在瞎想。

没想到这位郑都知居然念到了自己名字。

“卑将在！”

“官家昔日做定王时候，就倾慕李易安才华，朱皇后也对易安居士诗文尤为喜欢，勤王之后，官家许李敬携姑姑李易安一起觐见天颜！”

这赵家皇帝不禁夸啊，李敬有些郁闷，刚对钦宗有些好感，又来。

诗文做的好，能保家卫国还是能当饭吃？

宋徽宗喜好结交文人，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父亲昏聩喜欢照个人喜好用人，儿子又来。

“官家应允宗副帅所请，李敬，种彦鸿，岳飞，陈仁俊等人，各自按照大名府之战战功上报，晋升两级！”

郑怀有些心虚，圣旨好几张，他不全记得住其中的内容。

好在他记得住官家准宗泽所请。

在场各将领，在宗泽点名下，跟着李敬一起，对着正南方向进行叩拜。

“这位是禁军勾当蔡司，官家派遣入宗副帅军中，做战功记录使，宗帅请安心，官家没有授权他节制宗帅！”

嘴上这么说，天知道这位派入宗泽军中的太监有没有专门奏报的权利。

宗泽和赵不试等人不由的看向此人。

也许是因为从小宫中长大，没见过世面。

或者是不习惯这种寒冷的天气在野外忙碌。

进入军帐的这位监军宦官有些瑟瑟发抖，给宗泽行礼问好也结结巴巴。

都不知道他怎么出去清点金军的首级和阵亡将士的记录。

李敬最感兴趣的是据说宋朝的宦官是可以娶妻纳妾的，也不知道郑怀和这位记功宦官有几个老婆，漂亮不漂亮，浪费的是不是顶级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