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马场

日子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约定好去马场的那一日。

秋曦瞳是跟秋遇安一块儿来的，彼时大公主和二公主都已经在那里了。

不出所料，二公主身边带着的，又是那个高大壮硕的丫鬟松音。

“待会儿，你寻个机会，去试试这个松音会不会武功。”秋曦瞳朝松音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悄悄地吩咐芍药道，芍药点头应下。

秋遇安一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听到秋曦瞳这样的命令，不由得多瞅了二公主和松音几眼。

难道秋曦瞳这些日子的低迷情绪跟二姐有关？

正想着，俩人已经走到了两位公主那边。

大公主身边站着一匹通体棕红的马驹，那皮毛十分油光水滑，一只前蹄的后面有一丛洁白的毛。

它的样子也有些傲，头颅扬得高高的，时不时还打个响鼻，光是用瞧的也知道性子必然不是一般的烈。

秋遇安道：“瞳儿，那是二姐的马驹，叫曙光的，好久没看见了。”

“二姐？”秋曦瞳有些惊异地睁大了眼，她没听错吧。

秋遇安点头确认道：“是二姐的，二姐是很喜欢骑马的，只是芳嫔总是拘着她的性子不让她骑，后来嫁了人，骑得就越发少了。只是这曙光性子极其傲慢，是进贡得来的纯血，除了二姐以外不让别人骑，就连父皇都差点被踢伤过，不过父皇看着它是匹汗血宝马的份上便也就一直养着了。”

看着那马，秋曦瞳便觉得皇帝还是很疼二姐的吧。

即使父女感情不是特别亲厚，但皇帝也能为了二公主一人而花大价钱养着这马，而不是拿去赏给哪个武将功臣。

光秋曦瞳记忆中的，武将请求赏赐时提到曙光这匹名驹的都有不下三人。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父皇舍不得汗血宝马，如今想来，怕是有二姐的因素在里头。

“少夫人，您身子骨弱，就别骑马了，奴婢陪您到那边坐坐吧。”松音忙不迭地道。

她其实是怕上马后衣袂飘飞，容易露出身上的伤。

秋曦瞳还没开口，秋遇安就斜着眼睛睨着松音道：“主子说话哪有奴才开口的份的，看来这丁府的规矩真是好得很，依我看不如从公主府调几个经年的嬷嬷去调教调教人。”

每个公主成婚时，皇上都会赐下公主府，但大部分的公主都是住进男方家。

一般是男方家住不了了，或者驸马去世了，才会搬回公主府，不过男方入住公主府的事也是有的。

秋遇安身上的压迫力可不是秋曦瞳能比的。

当时被秋曦瞳一吼，松音只是心下不大舒爽。

现在被自带煞气的秋遇安一吼，松音不自觉地腿一软，竟是不自觉地跪了下去。

二皇子可是战场上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光一个眼神就够吓人的了。

“行了行了，你到外头去吧，看着就烦人。”这回开口撵人的是大公主。

这个松音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心里清楚的很，特别不耐烦看见她，免得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

松音叩了个头，退到马场门口去了。

秋曦瞳给芍药使了个眼色，芍药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没了这个碍眼的松音，剩下的下人都是心腹，几人也比较放得开了。

在大公主的怂恿下，二公主终于扭扭捏捏地骑上了曙光。

曙光好久没被人骑了，一开始很不安地到处踱来踱去。

漫无目的地兜了好几个圈子才发现骑在背上的是旧主二公主，在旧主的安抚下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按着二公主的指示小步小步地行走。

大公主打了个哈欠道：“好了瞳儿，让遇安也去给你挑匹性子温顺的马骑着玩会儿吧，你就先跟我去那边看看宝儿如何，你还没见过她吧？”

宝儿是大公主刚出生的女儿，正在那边阴凉处给乳母和嬷嬷们照看着。

秋遇安便道：“行，大姐姐和瞳儿先歇息一会儿吧，我去看看马。”说着就朝马厩走去。

待到他走远了，大公主才拉着秋曦瞳的手慢慢往女儿那边走，问道：“你可探过母后的口风了？母后关于你二姐和离的事是怎么说的？”

秋曦瞳将她和梅皇后的对话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再道：“母后并没有直接表态，我也不好问得太直白免得惹来嫌疑，只是我这么瞧着，觉得父皇母后对咱们这些小辈还真是极好的，这等打脸面的事情必然会向着自家人的吧。”

听了秋曦瞳的转述，大公主眉头深锁，“咱们不去试试，也不知道结果，不管是父皇震怒还是继续留在丁府，对煜儿来说都是万丈深渊，而捅到父皇跟前，指不定还有丝丝活路。”

“马上就到父皇的五十六大寿了，”秋曦瞳慢慢地道，“若是那天当着各大文武百官的面揭发出来，父皇定会给一个结果，不然无法向大家交待。”

“瞳儿，你疯啦？”大公主不敢相信地瞪着秋曦瞳，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在皇上五十六大寿的那天把这件事捅出来？这不是毁了父皇的大寿么？这三妹妹不是疯了是什么？

秋曦瞳也知道自己的设想太过胆大，但她却依然坚持道：“不是借着万寿的功夫，二姐哪儿有机会出门？哪儿有机会跟父皇控诉丁毅？松音的形影不离大姐姐也是见到了的，若是给她瞧出了什么端倪，二姐随时都可能被‘一病不起’，甚至意外身亡！”

这话也不假，上次她们借用公主的名头赶跑了松音，可也不能次次都这么做，不然丁毅起了疑，二公主就再也没有出门的机会了。

大公主远远地看着二公主骑在马上驰骋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

她有多久没听见过二妹妹这样肆意的笑了？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看着大公主略有松动的表情，秋曦瞳下定了决心似的道：“大姐姐若是担心波及到大姐夫和宝儿，便不要出声就是，到时一切交给我，有母后的庇佑和我亲爹娘生前的人情，父皇就算罚我也舍不得罚太狠。”

秋曦瞳的心里也不是完全不忐忑的，她的心现在就跳得十分的快，脸上也有些发烫。

那毕竟是一代帝王！还是开国皇帝！

不过在她所学过的历史中，这位太祖皇帝跟元配皇后的感情十分要好，皇后去世后再不立后，悲伤得几日上不了朝也不理事。

想来她有皇后的庇护，应该不至于会被惩罚得太惨。

再有，这位皇帝在历史上的记载是虽然疑心重，对大臣手段狠绝。

对自家人却是极重感情，对自己的子女后代都是极好的，从来没有什么杀子、贬为庶人或者软禁之类的事情，秋曦瞳只在心里念叨着，希望自己不要改写历史才好。

“真是的，瞳儿你当大姐姐是什么人，我哪儿有那么贪生怕死。”大公主听到秋曦瞳的话，佯怒道，“父皇只有咱们三个女儿，咱们为了煜儿一块儿出头的话，，父皇也不一定会一起罚了咱们的。再说，我母妃虽然比不得母后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但也可以帮帮忙，四处走动一下求求情的，又或许看在宝儿的份上也能稍稍息怒呢，父皇可是很喜欢宝儿的。”

看着大公主真诚的样子，秋曦瞳这才将紧绷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真好，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有人在她身边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