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第三章 猛子说
奇葩苏如是没有想过。
在苏如是心目中，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既然是秘密，那就应该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有些“秘密”是不能让人知道。不是怕人会把秘密传出去，而是怕让人知道了，会遭人嘲笑。
这种怕被人嘲笑的“秘密”，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理想。
少女见流玉枫愿意搭理这偷鸡摸狗又有些下流的家伙，也好奇的跟着说了一句：“你倒是说呀！”
苏如是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露出从未有过的严肃：“其实老子觉得，父母死了是一件好事。”
流玉枫一声不吭的看着苏如是。这可能是他长这么大，听到的最奇葩的一句话。
奇葩一点也不觉得奇葩，正色道：“老子听很多说书人讲过，那些大英雄啊、大豪杰啊、大侠啊，都是从小就死了父母，要多惨有多惨的。”
流玉枫目光一顿。
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可是细细想来，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
苏如是重新在流玉枫旁边坐下，碰碰流玉枫的手臂：“喂，你听得懂老子的意思吗？”
流玉枫不说话。面对一个这般无厘头的问题，一向稳重的他真没什么想说的。
苏如是也不等流玉枫回答，解释道：“老子的意思其实很简单，说白了就是，要想成为一位大英雄，首先就必须在诞生当天，全家祭天。”
“你和老子都是在诞生之后才全家祭天的，和那些大英雄相比，可能要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也不要太难过。”他又拍着流玉枫的肩，胸有成竹道：“老子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只要肯努力，在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你和老子都是可以成为大英雄的。”
奇葩撇了坐在流玉枫另一边的少女一眼，喵了一下少女的胸脯，惊奇的问：“对了，你小子吃过奶没有？”
流玉枫似是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也似没听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低沉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分，抒了口气：“我可不想当什么大英雄。”
奇葩眉头一皱：“那怎么行呢？古人们都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当志在四方。而且，你和老子都是斯人的命，怎么可以不当大英雄呢？”
流玉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斯人的命？”
“是呀，斯人的命。”苏如是开始摇头晃脑：“你没听以前有个猛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死其父母？”
流玉枫吞下一口口水：“你确实挺猛的。”
少女轻蔑的一撇苏如是：“那是孟子。”
苏如是脸不禁一红，口头却毫不认错，道：“不都一样吗？管他什么子，哪怕是孙子都行，反正有人这么说。”
“嗯？不对，孙子不行。孙子说的是日行千里而不劳，夜行十次而不疲，还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流玉枫不忍心那位兵家圣人的名言被改的这么少儿不宜，连忙打断正说的滔滔不绝的奇葩：“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要睡觉了。”
奇葩还想在说两句，流玉枫毫不客气的瞪着奇葩张开了五指。虽没有像上次一样捏出光来，奇葩还是很识相的闭上了嘴。
只能岔岔的走到一边，低声骂道：“你他娘的每天除了睡觉走路，就没干过其他的事。”
少女偷偷的笑了笑，靠着流玉枫一起睡去。
睡着的流玉枫又进入了那片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黑暗当中。
置身于黑暗中流玉枫总觉得自己能看见点什么，但不管他怎么看，他都看不清楚。
等偶尔好不容易看清了，醒来后也记不起来。
流玉枫只知道，那黑暗中有东西。
无穷无尽的东西。
他的内伤、外伤都在黑暗中缓慢愈合。唯独心伤和灵魂之伤依然如初。
鲜血淋漓。
那伤太深。深的入了骨髓，融进了血液，这一生都无法愈合。
卯时方到，天未大亮。一人睡在一边的奇葩便被流玉枫吵醒。
奇葩眯着眼朦朦胧胧的看了流玉枫一眼，又合上了：“大清早的，你干什么？”
流玉枫站起身，看着贪睡的苏如是，目光露出感激之情：“我们要走了，谢谢你救了我们。”
“什么？你们要走？你们要去那儿？”苏如是一听这话，立即坐起来问道。
“我们要去梅山。”流玉枫牵着少女离去。
苏如是大喊了两声：“喂，喂——”
流玉枫回头看了看他，脚下没有停下。
苏如是心头一气，思道：“老子对你的恩情，可是救命之恩，你他娘的一句谢谢就想把老子打发啦？”
他又想到流玉枫还吃了他的鸡。
为了不让流玉枫饿死，他可谓是放心面子，处心积虑，费尽苦心。最后用了一个苦肉计，把自己弄的一身伤才骗过流玉枫。
他能吃苦，但绝对不能吃亏。这么亏本的买卖，打死他都做不出来。
嘴里念了一句：“老子要是就这么让你们走了，老子还是苏如是吗？”当下一跳而起，飞快的追上去。
大笑道：“哈哈哈哈，老子刚记起来，老子也要去你说的那个什么山。”
流玉枫看了奇葩一眼：“梅山？”
“对对对对，梅山，就是你说的这个发霉的山。”奇葩连连点头。
正点头间，又忽然记起一件事，喜道：“老子听说书人讲过，那个发霉的山上以前有一位很厉害很厉害仙人在哪儿修行，是真的吗？”
流玉枫沉吟了一会：“是有。”
奇葩笑道：“那老子就更要去看看了，说不一定还会遇到仙人什么的，哈哈哈哈…”
流玉枫道：“你遇不到的，那位仙人已经绝迹人间五十年了。”
奇葩不依不饶道：“万一见鬼了呢？”
流玉枫不知怎么回答这句话，走了几步，停下来盯着奇葩道：“你若是真想去梅山的话，那我建议你最好是一个人走，不要和我们一起。”
奇葩眉头到竖，叫道：“为什么？你看不起老子？你他娘的可别忘了，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吃了老子的鸡——”
流玉枫目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光。光里有迷惘，有担心，也有沉静。
“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你和我们一起，会有…会有危险——”
奇葩心头微微一动，不由愣住了。
流玉枫接着往前走，不在看奇葩。
奇葩立在原地，思道：“为什么他要说老子和他一起会有危险？而且还要去那个发霉的山？难道…他是那江湖上的人？”
看向流玉枫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年纪轻轻，就成了江湖上的人，可真是够深藏不露的。只不过连你都能做江湖上的人，老子怎么就不行呢？老子也是用三条腿走路的呀！”
奇葩心念一定，又一次追上去。
边走边问道：“喂，你说的危险，是有多危险？有偷鸡这么危险吗？还是有摸狗那么危险？”
流玉枫不答，只顾向前走。他没有偷过鸡，也没有摸过狗，不知道这两行有多危险。
奇葩追问道：“喂，你倒是告诉老子呀，也好让老子有个心理准备。”
流玉枫看了一眼苏如是：“你还记得，你救我时的样子吗？”
“哦，老子明白了，你小子当时的样子确实挺吓人的，不过现在不也活下来了吗？连你小子都能活下来，老子还活不下来？”苏如是只记起从河里捞出流玉枫的情形，却不知实际情况的厉害，大笑道：“老子一点都不怕，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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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玉枫实在想不通，这有什么好笑的，而且还笑得这么大声。还是说像苏如是这种奇葩，天生就喜欢笑？
流玉枫这一生多灾多难，虽然通过墨家钜子卦中前半句预言，得以在仙人的帮助下顺利活下来，渡过天命注定的死劫，可那么多的腥风血雨缠身，终究不可能说散就散。更何况与流玉枫有关的杀戮一直都没有停止，指不定哪一天又会被追杀。
流玉枫不得不按照仙人的指示，小心翼翼的走好每一步。同时也不想在连累别人，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他而死。
不知苏如是心思的流玉枫见苏如是存心要跟着，这儿离梅山也不是很远，骑上快马的话只有一天的路程，心想应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等到了梅山就可以和苏如是分道扬镳了，便也没有太过阻拦，只再次提醒道：“事情我已经和你说了，到时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你可别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你那么会吓唬人，老子怎么敢怪你呢？”苏如是冲另一边看上去要好欺负许多的少女狡诈一笑：“老子怪她还不行吗？”
“不行。”流玉枫斩钉截铁道，看上去怪少女比怪他还要严重的多。
“好好好，不怪她，那怪老子可以了吧。”苏如是连忙改口，身子往前微倾，问道：“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呀？”
“沈灵。沈约八咏楼的沈，嫦娥应悔偷灵药的灵。”
“沈灵？”苏如是念了一句，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流玉枫记起那件有些难以启齿的往事，支支吾吾的没有说下去。
沈灵大方笑道：“我们是通过洗澡认识的。”
“洗——澡——”苏如是一双眼睛差点就掉到了地上。
沈灵挽着流玉枫的手，天真点头道：“是呀，玉枫哥哥刚来指路山的时候，我正在洗澡…”
经常干这种事的奇葩苏如是，立即恍然大悟：“哦，老子知道了，他偷看你洗澡了。”
“不是的，才不是偷看呢。”沈灵白了苏如是一眼，纠正道：“玉枫哥哥看的很光明正大…”
流玉枫不说话，任由两人一左一右的探讨起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听见。
苏如是瞪着眼叫道：“这他娘的也可以？太不公平了吧，凭什么老子只偷看一下就要被打，你光明正大的看却让人这么乐意？”
沈灵亲昵着流玉枫，娇笑道：“那是因为你没看对人。我和玉枫哥哥可是青梅竹马、天造地设的一对，许过山盟海誓，拉过勾的。”
“拉过勾？你们…你们…你们是不是也太随意了？”苏如是眉头一竖。
沈灵不高兴的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我这辈子，可只会和玉枫哥哥一人拉勾。”
“好吧，你胸大，你厉害，你赢了。”苏如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又道：“不过呢，以后若是还有人这么问，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沈灵没有去计较胸不胸大。
“因为你们认识的方式未免也太俗、太狗血、太他娘的常见了。”奇葩苏如是指指流玉枫，道：“他和老子一样，都是斯人的命，以后都是要当大英雄的，要是让人知道堂堂流大英雄是通过看你洗澡才认识的你，只怕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沈灵愣道：“很常见吗？”
脑回路和常人不一样的奇葩，摸了摸鼻子：“呃——这个…这个…哎，你别去管常不常见，反正你听老子的准没错。”
不知世事的沈灵还真就把苏如是的话听进去了，虚心的向苏如是请教道：“那你觉得我和玉枫哥哥应该怎么样认识呢？”
苏如是看着飘着几朵游云的天空，施出平生所学想了想，道：“至少也得是英雄救美，并且还要在你叫破喉咙也没人搭理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鬼地方跳将出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坏人摆平，再搂着你那小腰像漩涡一样从半空缓缓的落下来。”
奇葩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补充道：“对了，这个时候还要来点风，把你们的衣服呀、头发呀都吹的飘起来，你要半张着嘴，一颗心小鹿乱撞，像喘不过气快要挂球了一样看着他。这样才能衬托他的英雄气概，英俊潇洒，以及你对他的仰慕之情。”
“嗯，有道理。”沈灵缓缓点头，幻想着苏如是说的场景。
流玉枫见两人说的没完没了，竟然还找到共同话题了，连忙推开正要说话的苏如是：“好啦好啦，你们够啦。”
苏如是撇了如痴如醉的沈灵一眼，暗自叹道：“哎，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好骗吗？嗯——老子也要去骗一个来，不对，是两个，三个，四个…”
流玉枫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冲苏如是道：“你应该能找到附近的集市吧？”
苏如是心念一断，点头道：“能啊，你想干嘛？”
流玉枫往发髻上一摸，取出那支象征着尊贵身份又价值连城的玉簪：“你找个集市，把它拿到当铺去当了，能换不少银子，我们也不用在睡荒郊野岭了。”
“呀，这么值钱的东西，老子竟然没有发现。”苏如是接过玉簪，仔细的瞧了瞧。
“发现了你想干嘛呢？”流玉枫目光一抖，看着苏如是。
苏如是连忙把玉簪踹入怀里，心虚的挤出一抹笑容：“不干嘛，不干嘛，呵呵呵呵…”
流玉枫摇头叹气。
苏如是这奇葩除了会干点偷鸡摸狗、偷看良家妇女洗澡的勾当外，也没有干过太十恶不赦的事。凭奇葩现在的本事，就算想去干，奇葩也干不出来。
对于苏如是偷鸡的事，流玉枫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几分，只是不支持这种做法，以及不想让苏如是一直这么继续下去。
流玉枫能想象得到，一个从小就无家可归四处流浪的人，为了生存和填饱肚子手脚难免会有些不干净，庆幸的是苏如是也只是手脚不干净而已。
又有多少人为了生存，而入了歧途，坠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呢？
苏如是带着两人走了三四十里路，在正午的一个多时辰后入了一个小县城。
苏如是一个人进了当铺，担心暴露行踪的流玉枫和沈灵立在当铺旁的小巷口等着。
奇葩苏如是靠在柜台边看着须发斑白的老掌柜，老眼昏花的拿着玉簪左瞧瞧、右看看，半天都没有说话。
苏如是等了半天，不耐烦道：“喂，老头，你看清了没有？你还看的清吗？”
年过古稀的老掌柜缓缓抬起头，用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小伙子，你这簪子是从哪里来的？”
苏如是所学不多，但还是读过几天书。
他记得有一句话叫做“善者不问，问者不善”，尤其是不认识这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有了戒备心的苏如是哼了一声，做出一副你要是敢打老子注意、老子马上就弄死你的样子，气势汹汹道：“你管老子是从哪里来的！你就说你当不当吧！不当老子就换下一家！”
说着，就要去抢簪子。老掌柜退后两步，小心翼翼的把簪子一收，生怕被苏如是抢回去。
眉目里挤出一丝笑意，看起来甚是慈善，细声问道：“当，当，当，可是…你想当多少银子呢？”
苏如是心头一动。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气势汹汹的盯着老掌柜，余光却在打探老掌柜的变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不曾放过。
心头思道：“这老不死的这么问，那就说明这东西很值钱了。不多给老子一点倒算了，还他娘的欺负老子不识货，想蒙老子，哼哼，老不死的，不怕告诉你，老子是偷鸡长大的，从来不吃素！”
当下把完好的右手重重的往柜面上一拍，底气十足的道：“你这里有多少银子！老子全要了！一文都不能少！敢少！哼！老子把你店都砸了！”
奇葩苏如是的这个样子用五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典型的“狮子大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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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做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当这么多钱，他不知道这玉簪有多珍贵。他只是想尽量把价钱报的高一些，也好有个讨价还价的余地。
却不料，事态完全超过他的掌控。老掌柜竟然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老脸上的笑意更像蜜糖一样，又浓又甜：“好，好，好，稍等，稍等——”
察觉到吃了大亏的苏如是看着老掌柜转身进了一扇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苏如是啊苏如是，你还是太年轻了…”
沈灵并着流玉枫而立，轻声道：“玉枫哥哥，他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流玉枫眉头紧锁，却见从当铺里走出一个古稀老人，进了对面一家银票铺户，没多久又背着一个大包袱回了当铺。
沈灵甚是不解，问道：“他背的什么？”
流玉枫道：“应该是银票。”
沈灵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的更大了：“这么多？”
知道那支玉簪价值的流玉枫淡淡道：“不算多。”
又过了一小会，苏如是抱着刚才那老人背着的包袱垂头丧气的从当铺走出来。
一脸的生无可恋，第一句话便是：“老子吃亏了！”
流玉枫拉着苏如是往巷子里退了退，道：“当然会吃亏了，这小地方当不开的，要去京师、扬州、金陵这种大城才能不吃亏。”
沈灵好奇道：“你当了多少银子？”
苏如是垂着头道：“不多，才把他当光而已。”
沈灵目瞪口呆。
苏如是从包袱里掏出一张折子：“他还给了老子这个，说拿不动的银子，先放他那里存着，等没钱了可以去取…”
沈灵呆上加呆。
流玉枫接过折子一看，见了上面的数字，又见上面盖着当朝票印，说道：“这是家官庄，还不算太亏。”
苏如是愣了一愣：“不算太亏是多亏？”
流玉枫把折子递给沈灵：“也就差不多亏一半。”
什么都可以吃，唯独不能吃亏的奇葩苏如是顿时觉得心如刀割，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靠着墙滑坐下去。
沈灵看着苏如是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你小心有人来看你笑话。”
苏如是一抹眼泪，跳起来夺过沈灵手里的折子就往外走。
流玉枫连忙拉住他：“你干嘛去？”
苏如是甩开流玉枫的手：“老子要去把东西拿回来，老子吃不起这么大的亏。”
流玉枫再次拉住苏如是，手头更加用力：“算了算了，你去了他也不会还给你的。”
苏如是挣脱不了，只好含泪冲那当铺大叫道：“还老子簪子——”
能三马并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吆喝声、买卖声不绝于耳。经过巷口的人纷纷看向苏如是。
不想招人耳目的流玉枫脸色低沉，摁住不肯罢休的苏如是低声道：“你别叫了，会出麻烦的！”
人群后，现出一张脸。
一张少女的脸。
那张脸很好看，不过却化着一个诡异的妆。
眼角、鼻梁都是黑的，左鹳画着一条吐血信子的黑蛇，右鹳画着一只张着爪的黑蝎。
少女目光一扫苏如是露出银票的包袱，以及手里拿着的金色折子。
消失在人群中。
见识过人间万象，深知人心险恶的苏如是见了这副阵仗，立即不在叫了。
把折子往怀里一收，紧紧抱着包袱，神色慌张的往巷子里面走去。
“谁要是敢抢老子的钱，老子就跟谁拼命！”他一边走着，一边抹着眼睛，狠狠说道。
流玉枫和沈灵跟着苏如是走了一程，道：“好了，你别走了。”
苏如是头也不回：“不行，这里有人，不安全。”
流玉枫一听这句话，只觉得心头某根极其敏感的神经被人拨了一下。
难道，这奇葩一个人生活在荒山野岭当中，宁愿靠偷为生，就是因为城里“有人”？
方才入世的沈灵问道：“你要走到哪里去呀？”
“老子要出城，到没有人的地方去。”
流玉枫拉住苏如是，道：“别走了，你去找个郎中看一下你的伤，在去买两件新衣服，你看看你那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
苏如是挥开流玉枫的手继续往前走：“老子的伤过两天它自己就好了，需要看个鬼的郎中；老子的这身衣服破是破了点，但老子穿的很舒服。”
流玉枫见拦不住苏如是，只好要挟道：“你要是不肯去，就把钱全部还给我。”
苏如是停下。短短一瞬间，心里涌出许多种想法。
赌气想把钱还给流玉枫，却又不舍；不还吧，又没有道理；拿着钱跑路，只怕还会有被流玉枫打死的危险。
没了主意的奇葩脑中灵光一闪，支支吾吾道：“那…那…那你他娘的…怎么…怎么就不去找郎中，你…你他娘的…都快要死啦…”
流玉枫有苦难言，一时被苏如是呛得不知怎么回答，把头转向一边道：“我去不去找郎中关你什么事？”
苏如是抓住机会，立即反击，大声叫嚷道：“那老子去不去找郎中，又关你屁事？”
流玉枫自知说不过自言自语都能说个不停的苏如是，又不好与苏如是在这里僵持，只好妥协道：“好了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去找郎中。”
从人群中消失的黑妆少女进了苏如是典当玉簪的当铺。
柜台前不见掌柜，只有一个“小二”打扮的年轻人正专心擦着柜台后的摆架。
少女低着头，捏着半拳敲了敲柜面。
年轻人很忠厚老实，可出身却很不好。见少女奇异无比的打扮，娇小的身躯还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生存的本能立即就告诉他：这是一位需要供起来才能保证人身安全的姑奶奶。
果不其然，年轻人一回头，少女就冷声道：“掌柜的在哪里！”
年轻人点头哈腰，以示绵绵不绝的敬仰之情。陪笑道：“在后面。”
少女依然微低着头，看都不看年轻人一眼：“把他给奶奶叫出来！”
年轻人一愣。
奶奶？这少女不过十五六的样子，竟然当奶奶了？
愣虽愣，口头不忘应道：“好…好…”
半响后，老眼昏花的老掌柜被年轻人从帘子后请了出来。岁月和沧桑交战过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容。
“小姑娘，你有什么东西要当呀？”
少女脸色低沉道：“奶奶不当东西。”
在一个完全可以当爷爷的人面前自称奶奶，少女竟依然无比的理直气壮，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老掌柜似方才的年轻人般一愣。
可能是觉得有些失礼，也可能是怕这自称奶奶的少女会对他失礼。连忙笑道：“不当东西，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少女把脸一抬：“看到奶奶的脸了吗？”
老掌柜骇然一退：“看到了。”
“奶奶脸上有什么？”
老掌柜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有蛇…有蝎…”
“奶奶美吗？”
“美…美…”老掌柜有了不详的预感，预感告诉他马上就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少女邪魅一笑：“连起来怎么说？”
老掌柜看着少女的脸，一字一句道：“蛇——蝎——美…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