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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疯癫与文明

侯贤青终于失去了不耐烦。

姬韵韵一直在絮叨一个多年前的,不相干的人,不相关的事,那个故事里,没有侯贤青,简直像把他排除在外。

被忽略,他忍了这么久,已属不易。

“我不想听了!你又在发作什么?!”

“听我讲完。”

侯贤青气结,索性坐到一个凳子上,掏出手机,开始在工作微信上平复被忽略、隔离的心情。

连吵架,她都能疯到令他无语。

姬韵韵站着,怕侯贤青听不见似的,他需要走几步才到凳子,她就挪几步,跟过去,保持着刚才那样远的距离。

他们的行为,最终令对方窒息。

回回,却次次。

姬韵韵站定,继续: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捉不到证据的干扰,转去了艺术班。我那个成绩,读艺术班,年级主任和校长都劝我。但我还是读了艺术班。读了还不到半年,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努力,又来教艺术班的政治课。那一刻,我好绝望。”cascoo.net

侯贤青终于、终于察觉出故事里似乎有些不对劲似的,抬头,问了一句:

“他骚扰你?做过什么不轨的行为吗?”

姬韵韵很认真望着侯贤青:

“他还是叫我每堂课回答问题,我打完,他还是问我很多与课堂相干又不相干的哲学问题。”

“我是说,他碰过你吗?”

“没有。”

“那他对你说过暧昧的话吗?”

“他最后说过。”

“什么叫最后说过?”侯贤青拧起眉,交流困难让他总是耐心渐失。

“他给我一本书,每天都抽查我那本书里面的内容。我拒绝回答,他就朝我讲他对那本书的读后感。”

侯贤青关上手机,再次抬起头:

“什么书?”

“《疯癫与文明》。”

姬韵韵答完,侯贤青迟疑了下,垂下脸,在手机上搜索。

他的手指滑下、滑上,关上手机,他别过脸,看向不具名的方向。

对。

就是这样,聪敏如他,理解不了姬韵韵讲的:这是一场漫长的骚扰。

这本书,甚至学术,毫无不合男女尺度的

。内容。

侯贤青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口气闷在胸口。他拿她无奈,无奈,无奈。

所以,他无言。

姬韵韵自言自语:

“高考完的那个下午,同学都走了,教室很空,我在收拾书包,他进门,又抽查我《疯癫与文明》,我不理他,他讲他新读后的感悟,像自言自语。我坐在那里,继续收拾书包,一抬头,望见窗外的夕阳,蓝紫染天,再望讲台上的他,蓝紫的镜片。”

侯贤青终于想起来,刚才姬韵韵似乎讲过自己的眼镜片跟那个遥远的老师一样?

他刚才在气头上,没在意。

现在,他转过头,望着姬韵韵。

蓝紫色。

姬韵韵盯着眼前反射的蓝紫,越发平静起来:

“我从那时,突然恐惧起这复合的颜色。他在讲台上继续讲,没想到我会抬头,造成了鼓励,他下了讲台,站在我身后,继续讲他的读后感。我走到教室门口,他跟在后面,我抬头,便能从玻璃上看到反射过来的镜片颜色。”

她的声音突然像累了:

“他说,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

侯贤青望向姬韵韵。

镜片的反光,遮挡了他的眼神。

姬韵韵望着侯贤青的镜片,像是对着那颜色讲话:

“我没有转身,他就对着我讲,其实他很苦闷,以他的学历,本不应该去教高中,也不该与一名普通的女子结婚。直到,我出现,他觉得他的生活才有了颜色。他闷在心里三年,直到我成年,高考完,才对我讲这些。”

侯贤青生气了。牙关咬起,嘴巴拧皱。他想给遥远的那位老师一拳。

“这时,他的妻子出现了,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他讲这些话的时候,他妻子全听见了。”ωωw.cascoo.net

侯贤青胸闷,咬着下嘴唇。

“我盯着他的妻子看了很久,转身,狠狠甩了那位老师两巴掌,打在脸上。然后,我背着书包,走了。等我出了校门,等公交车的时候,他的妻子追了过来。”

侯贤青知道她还没讲完,只好听着。

姬韵韵望着地上浅

。水里的死鱼的眼睛,只凭回忆,“这眼睛,像那个年轻妻子的眼睛,失去了活性。她跟我讲,他们新婚没多久,他就不再理她,分床,分居,她就敏锐地知道了我的存在。可我,长达三年,求学备受干扰。有过投诉,却被老师给好学生开小灶驳回。因为毫无实质证据。”

侯贤青突然叫嚷起来:

“他他妈是个畜生!你把我和他比作一起做什么!”

气得侯贤青还捶了下桌子。

姬韵韵并不害怕侯贤青发怒,而是沉静道:

“我的故事,讲完了。我该回家了。希望你,今后生活很好。”

说完,她大步、从容往门口走去。

输密码的时候,侯贤青突然冲过来,从背后狠狠抱住姬韵韵,在怀中揉搓着她,满口悔意:

“我不该朝你动手。我犯混了。我伸手的一刹那,就后悔了,可我没来得及收手。对不起!”

姬韵韵输完了密码,门锁“嘀嗒”松动。

她要拉把手,轻松起来,语气也分外欢快:

“我原谅你。别过了。”

侯贤青吓得两手突然一松,立刻紧搂起来,慌忙道:

“不不不!你怎么能说别过?不!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能!你不可以!你不能绝情到连再见也不讲!你不能走!”

说着,他拨开了姬韵韵拉着门把的手指,把她挟到客厅中央。

姬韵韵抬头,望着侯贤青,声音失去情绪的波澜:

“我没看到刚才手机的来电,不用看,我也知道,是启纶。”

侯贤青眼神闪过一阵哀伤,他捧住姬韵韵的脸,抬着眉,努力积极起来:

“我们只考虑我们两个的事情。其他人,都是意外和插曲。我原谅你。我也有过那样的阶段,精力旺盛,得了名利,找个人宣泄而已。我理解你。真的。过后,只会觉得没意思。”

姬韵韵朝侯贤青苦笑一下。

侯贤青以为她接受了自己的建议:

“我一个男人,都选择了原谅自己的女人这样背地里······今后,谁也不提了。从今天起,全部是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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