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羞辱

告别了潘神仙之后，钟挺没有纠结太多，心中只有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信念。打心底他就没有全盘跟着对方的思路，况且今日也确实是要事在身。

至于卫英，此时才如梦初醒般，暗叹自己竟马失前蹄，差点着了道。不过在沙雕声声嘲讽中，很快又忘乎所以地在那里斗嘴了。

一行三人，朝着目的地麻家府宅不断前行。

昙烐城占地广阔，道路交叉错综，他们几乎无法记住具体的路径。所幸麻家作为昙烐城的顶端势力，声名在外。因此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亦是清楚具体位置。在不断与人问路之后，他们前后行进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是来到了终点······

踏出某条横巷，隔街相对，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宅充斥视野。并没有出现他们认为的金碧辉煌，相反麻家引入眼帘的第一瞬间，竟给人一种低调的即视感。

然而当真正看清全貌的时候，又会觉得它是充满底蕴的恢弘大气！整个麻府外貌，古朴庄严，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装饰去点缀。外墙通体采用青灰色岩石堆砌，墙垣的棱角已经变得圆滑，处处透露着光阴的痕迹，似乎在向世人宣告这座府邸存在的时间已经不知有多久远。

这坐落于昙烐城西城区的麻家府宅，占地极广。不管是颜色，造型，还是年代感，与两侧的其他建筑形成了鲜明对比。因此哪怕是对昙烐城情况一无所知的外来人士，看到了也会明白，这府宅主人身份定是极端恐怖······

钟挺发现，这麻府所在街道，竟是没有城卫在职守。但路上行人均是规规矩矩，不管是谁皆都没有出现不好的行为，呈现出一片安定祥和。

此时麻府府门大开，朱红色门扇，其表排布着一颗颗黄铜打造的铆钉。门前是一个平台，青石板铺设的九层台阶向下延伸，似乎在寓意内里地势高筑，外界能够进入之人，身份水涨船高。在台阶两侧，各摆放着由巨石雕刻成的不知名异兽，高达一丈半。

一步步走近麻府大门，越发觉得一股深厚底蕴扑面而来！

“站住！来者何人！”

府门前的平台两侧，各站着五名手持钢刀的彪形大汉，一个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板正地伫立在那里，犹如怒目金刚，威慑着任何靠近的宵小之辈。

看见钟挺他们接近台阶，十双眼睛顿时瞪视过来。作为看家护院的守卫，自然认得一些与麻家有所往来的名门望族或宗派势力之人，但眼前二人面生得很，身上亦没有豪门子弟的那种尊贵之气。只见其中一名领头模样的守卫抬手掌心正对他们制止前行，重声暴喝。

“这位大哥！我们并无恶意！请问麻嘉曼小姐是否在家？还请帮忙知会一声，朋友钟挺前来拜会！”

钟挺示意卫英他们停下脚步，随后对着那领头拱手施礼，不卑不亢说道。

“大小姐的朋友？”

那领头打量着钟挺，呻吟半响，眼神浮现出一抹狐疑不决。心中不由暗暗思量，下方这两人，并无卓绝气质，甚至感觉有些平凡，怎么会认识大小姐？不过对方既敢自称为大小姐的朋友，这种事情一汇报便会水落石出，应该作不得假。

如此一来，还是得慎重对待，万一真是这样，进而怠慢了大小姐的朋友，可是坏了大事！

“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禀报！职责所在还望两位见谅！”当前虚实不明，领头语气变得舒缓客气，对着钟挺他们拱了拱手。随后他对着另外几名守卫打了个眼色，便是欲要进去禀报。

“不必了！小姐没空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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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府门内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充斥着明显的鄙夷。

不好！

听到这句话，钟挺只觉得声音的音色有些熟悉，待得分辨出声音的主人，他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真他妈晦气！来时路上还想到那个身影，此时是怕什么来什么了！

只见一道黄绿色的俏影，婀娜轻盈地阔过门槛。来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钟挺他们，眼内满是厌恶。

“苑姑娘······”

钟挺脸上没有笑容，看不出心里有何感想，一脸平静地打了个招呼。至于卫英，则是直接嘴角一斜，选择视而不见。

“果不其然，当初小姐就不应该肉包子打狗。怎么，尝到了甜头，开始死皮赖脸的缠上了？麻家，可不是你们的救济之所。小姐心善，不过我可不会让你们无止境地蹬鼻子上脸！”

那丫鬟小苑俯视着钟挺与卫英，满是嫌弃，言语尖酸刻薄。从一开始，她便对两人看不顺眼，此时更是借题发挥，落井下石。

“你！”

卫英脸色顿时嗖的一下变红，即羞又怒，刚想说什么，却被钟挺拍了拍肩膀止住了。

此时钟挺心底何尝不是怒火中烧，但为了大事，必须将情绪控制住。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从麻嘉曼这边获取些许帮助，毕竟坤崘峰布道竞争，以自己二人卑微的身份，几近不可能产生交集。

咬了咬牙，深呼吸平复心中波动，钟挺不再看那丫鬟小苑一眼，而是转向守卫领头，满是诚挚道：“这位大哥，还请向麻小姐知会一声，朋友前来拜会，有要事相商！”

“这······”

感受到钟挺的诚恳，领头不知为何升起一丝好感。回想自己出身平凡，年轻时意气风发欲闯一片天，到如今不得不面对现实，何不是尝尽了这人世的奚落打击。此时他心中为难，犹豫不决。最终看向丫鬟小苑，欲要启齿。

“怎么！我说小姐没空，耳聋了吗？还是说，我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守好你自己的门！”丫鬟小苑丹凤眼微微眯起，瞥了守卫领头一眼，细长的眼角露出森冷的目光。

“是！”

领头守卫退回自己的位置，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钟挺，随后站直了身板。他不敢违逆，麻家等级森严，尤其眼前之人还是麻家大小姐的贴身近侍。得罪了，他不会有好果子吃······

“苑姑娘，你我无仇无怨，是否有什么误会？何必如此待客？”钟挺脸色发青，双拳紧握，盛怒之下牙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了一句话。这女人不断从中作梗，气得他双唇忍不住颤抖。

“住嘴！别一口一个苑姑娘！本小姐的名讳岂是你们能够直呼？”丫鬟小苑伸出青葱玉指，指向下方的钟挺，眸里的厌恶更浓，似乎沾染了如何肮脏的东西，鄙夷不屑道：

“客？就凭你们也配是客？以后别到处宣扬说什么是小姐的朋友，否则割了你们舌头喂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呸！两条山疙瘩里钻出来的卑劣爬虫······”

咔！

紧要的牙齿在用力过猛之下，咯咯作响，钟挺甚至能够感受到口腔里牙粉屑末的摩擦。此时，他已经不知道内心深处是暴怒还是耻辱，各种情绪如飓风汹涌。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如此低声下气如此忍辱平和，引来的却是一番又一番的尊严践踏，而如此尖酸刻薄的辱骂，竟还是出自一个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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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之龄的少女。似乎，自己二人没有得罪过对方吧？

自记事以来，何曾受过此等羞辱？何况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骂成一个恬不知耻，死皮赖脸蹭好处的货色。甚至，对方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平等之交，在她眼里自己不过是肮脏低劣的爬虫！

在原来的世界，倡导男女平等，甚至许多方面女士优先，女权至上。但此时钟挺真的很想“打女人”，因为这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已经不应该将对方当成“女人”去对待了，如若不是打不过，钟挺真想立刻马上撒泡尿，将对方狠狠地按在其上照照，她自己又是什么德行······

本应年轻气盛之龄，为何自己活得如此憋屈了？这便是出身使然吗？忍辱负重前行，何时才是个尽头？这时候，他怀念生为华夏之人的平等······

实力！看来只有变强！原来拳头大才是道理，在哪里都是一样！甚至所谓的平等，也只是规则明面上的伪装······

“去你马的贱婢！”

卫英此刻胸膛剧烈起伏，不断地喘着粗气，如风箱一般。这时候，钟挺也不阻拦了。既然那丫鬟小苑如此待人，而看对方那态度，一直阻挠，今日是没法达成前来之目的了。

既然如此，何必继续受气？在这大街上，城规摆在那里，对方也不敢将他们给宰了！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宽广忍让你一次两次，但不是没有脾气！

卫英这句话，令得那丫鬟小苑顿时有些呆滞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他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继续回击：

“老子就算是爬虫，也是一条又大又硬的爬虫！但这条虫，怎么样也不会爬到你身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自诩为高人一等？我就呵呵了，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奴婢！说到底就是个下人！

老子也一直看你不顺眼了，怎么，低贱惯了想通过踩踏他人平衡心中的自卑？你这心理是有够病态的！我们来找麻大小姐，关你这下人何事······”

从卫英的第一句反击，那丫鬟小苑便是如被狠狠撕开了心理防线，整个人都懵了。一旁的守卫眼神里泛起隐晦的快意，这个女人平时对他们可没少过尖酸刻薄之辞。今日看到她这副样子，都是一阵舒爽。

奴婢，下人······这是她的逆鳞，更是她觉得一辈子洗刷不掉的耻辱烙印！

由于出身贫寒，小时候便是被卖给麻家做仆，她亦是时刻敏感着自己的这重身份，亦是明白许多尊贵之人对她笑脸相迎，不过是因为她是麻家大小姐的贴身丫鬟表面当她为一回事。但此刻被卫英明面推倒了她那一根耻辱柱，却是如此的赤裸裸，毫不遮掩地撕掉那层伤疤······

一直以来，她认为自己不管是美貌抑或才华，都不输给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甚至较之许多人都更胜一筹。可恨老天爷为何会给她如此差劲的出身，下人这个标签，令得她无时无刻不如鲠在喉。她觉得，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抹灭的耻辱！

长久的心理不平衡，不停滋生的自卑，令她看不得别人好过。身份比她高的她会嫉妒，对于出身不好的，她更容不得对方往上爬······

此时她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张嘴，脑子里一团浆糊。

“啊！！！我杀了你！！！”

最终，所有的情绪变成一句厉鬼般的嘶吼。那丫鬟小苑脸色铁青，极尽狰狞，面目充满了怨毒之色。

面对这个女人的爆发，钟挺他们全神戒备。

就在此时，门内传来轻飘飘的一道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