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见
此时窗外月上枝头,格外宁静,只能听见风扶落叶细碎的响动。
墨槐继续说道“陛下心中早有打算,他凉国子嗣稀薄,太子又是唯一的嫡出,而且听说风评也很好,将来即位是必然的。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凉国自然会为了维系与苍越的关系加以严惩,但要是太子的话,定无人相信太子会如此行事,凉国也会力保太子,况且还有我们齐国的这层关系,凉国更是不会让他有事,所以凉国肯定会先和谈。”
灵桦饮了一口茶道“有我们的人在其中谋划多半是谈不成,所以最后只能开战,再借机让凉国腹背受敌,好与我大齐借兵支援,这样我大齐就可以从中获利,对吗?”
墨槐也饮了一口茶笑道,“姐姐,果然聪慧,陛下正是此意。”
“那陛下这次费这么大劲,所图不小吧?”玉桃心里盘算着,“最少也得是半个苍越。可对?”
墨槐深感钦佩,“三姐不愧是文部金面,都能算到此处,不过陛下是想要整个苍越。”
此话一出屋内一片寂静,这也太多了吧,那苍越可是凉国第一大附属国,共有一十三城之多,且矿产丰富,凉国定不会轻易放弃。
虽说凉国没有齐国富庶,但是土地最大,兵力也不可小觑,如果要令凉国在苍越之乱上无暇自顾,那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况且这只是第一步,齐帝的野心哪里会止于一个苍越,他要的是整个凉国。
墨槐轻笑了一下,打破了这寂静,”后面的事,爹爹没有吩咐,姐姐们也不用想太多,先想想怎么拉太子下水吧,爹爹还等着这边的捷报呢?”
玉桃点了下头。思索了片刻,“我听说十日后东宫要给公主办寿宴,到时苍越世子也一定会去贺寿,不如那时动手吧。”
墨槐嗯了一声,“公主那边先派人知会一声,一则该给的面子是要给的,二则让她也出一份力。”
灵桦疑惑道,“她能做什么?”
“让她点名请京中第一舞姬进宫献舞。”墨槐边说边看向玉桃。
“爹爹是想让我去?”玉桃也有些疑惑。她虽然擅长音律乱魂之术,但也没有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取他人性命。
“姐姐请看。”墨槐边说边从袖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二人面前。玉桃打开一看是一只极小的蛊虫,墨槐接着说道,“这是我新培育出来的小宝贝,服下后不会当场毙命,但如果多饮些酒,血脉运转加速,就可以激发它,使宿主七窍流血而亡,如同中毒一般,而且在他毙命之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灵桦看着那小虫,“三姐去献舞也没有办法投毒,是否还要安排其他人?”
墨槐又笑了一下,“姐姐,事关重大,爹爹哪里放心下面的人去做?况且这小宝贝就这么一只,所以机会也只有一次。自然要你亲自出手才能万无一失啊。”
灵桦愣了一下,看向玉桃,马上就明白了,玉桃名声在外,无人不知,贵人寿宴献舞也不是什么稀奇事,献舞时带几个伴舞的舞姬也是常事,所以玉桃是个引子,主角是她。
墨槐把蛊虫推向灵桦,“姐姐的暗器投掷之术的天下第一,找个机会直接扔进他嘴里,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查无可查,干净利落。”
灵桦和玉桃目光落在了这个芝麻粒大小的蛊虫身上,又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下头。
此时已经是亥时三刻。
玉桃不便久留,又说了会儿话,便回了仙乐坊。
子时将至,按凉国律法,马上到了宵禁的时辰,宵禁后街上不得有闲人走动,所以丰华楼也准备打烊了。在齐国都城汇都没有宵禁的规矩,所以墨槐也从没这么早睡过,就央求着灵桦陪他去顶层赏月。灵桦一向宠溺他,况且许久未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便同意了。
灵桦先叫来阿烈,确定客人都走了,才和墨槐去了前院。
他们是姐弟,按理说都已成年,自然也要注意男女之别,可墨槐偏偏就是个不爱守俗礼的,行事一向乖张,他从6岁进了姜府就一直和灵桦最好,年纪小时常牵着手跑来跑去,练功累了兄妹几个就睡到一处也是常事,但长大了总是要避嫌的,灵桦也提醒过他,可他却说别人都行,就姐姐不行,没人的时候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粘着灵桦,墨槐对灵桦就是有种习惯性的依赖。灵桦自己也说不清,就是知道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弟,自小又与她最亲近,自然要宠着些。
现在四下无人,墨槐还像小时候一样拉着灵桦的手一路向楼内走去,晚上守夜的护院也都是从齐国带来的暗卫,也知道墨槐是他们主事大人弟弟,护卫长虎子是灵桦一手提拔起来的,见他们二人进入大堂马上行礼道,“问主子,六公子安!”
齐国暗卫司等级分金面具,银面具,铜面具还有铁面具。其中铁面具是最底下的一层,而且暗卫司不是一个讲资历的地方,只有办好差事才能往上升,而且等级制度很明确,按理说虎子是银面,而墨槐只是铜面,应该是墨槐对虎子行礼,但因墨槐身份不同,姜公公是暗卫司的统领,陛下身边的亲信,墨槐是他的养子,八岁进暗卫司学习,虽说十五岁之前没有职务,但暗卫司都知道这个六公子,谁也不会触他的霉头。
灵桦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虎子刚要走就听见有人敲门,“这么晚怎么还有客人?马上宵禁了,别开门了。”灵桦吩咐道。
外面的人也没停,继续一边敲一边喊着,“快开门,我东西落下了,行个方便。我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灵桦蹙了蹙眉,心想自己的声音极低,按理说隔着门不会有人听见,这人能听到想必也是个高手,而且看这架势不开门他是不会走的。
虎子看向灵桦,见他主子点了下头,得了示意微微颔首过去开门。
灵桦则没有多理会,任墨槐扶着她往楼上去。
门开了,一个半醉半醒的年轻公子倚在了门板上,“小爷的东西落在顶楼的厢房里了,我得去找找。”说着他的目光转向了楼梯处,正见到墨槐扶着灵桦的手往楼上去,举止亲密。
虎子客气的问道,“这位公子是落下了什么物件,小的这就派人给您寻来,您在楼下等着便是了,怎敢劳烦您亲自再跑上去一趟。”
那公子正想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问肖七公子安!这马上要宵禁了,还请您移步回府,不然过了时辰兄弟们实在是难做。”说话的是负责西市巡逻的小将,早得了消息,知道这位肖七公子要去他们禁军左大营,自然不能像驱赶寻常百姓一般吆喝,不仅客客气气,还得赔笑。
听到有人称他肖七公子。灵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两眼,肖怀晋也没有理会那小将,目光还停留在楼梯口,与灵桦正巧对视了一瞬,灵桦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眼墨槐示意他不要理会继续上楼。
肖七也没多想,只觉的这小娘子生的是美,就是看着冷了些,可怜她那相公,整天对着这么一个冷冰冰的娘子,定是无趣的很。
显然他误会成夫妻了。
“不用你,小爷自己上去找。”说罢就要往楼上去。
虎子马上一只手臂拦在了他面前,“公子见谅,小店打烊了,实在不便让公子进去。”说罢他看了一眼门外的小将,那小将平时也得过丰华楼不少好处,但此时委实不敢多言。
“那他们怎么能上去,你这斯是在找小爷的不自在吗?”肖七有些醉了。说话也开始没分寸起来,毕竟早年在这尚京里他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哪受的了这样的气。
虎子见那小将的怂样就知道这位肖七公子身份不低,但今日楼上的两位,哪个不高兴了都够他喝一壶的。所以只能赔笑道,“公子误会了,刚才那两位是我们这的主家,不是客人。您看这样成吗?您告诉小的在哪间厢房落的东西,是个什么物件,小的替您寻了,明日一早送去您府上如何?”
后面的小将看了看时辰,马上要到子时了,也忙不迭的劝道,“是啊,七公子,您看都这么晚了,您今天又吃了酒,不如小人先派人送您回去歇息,明日让他们给您送过去,也省得您受累不是?”
肖七确实有些醉了,这头一天回尚京,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就急慌慌的叫他出来吃酒,兴许是很久没有这样放纵了,一时高兴就喝多了些,此时确实有些头晕,“罢了,就在顶楼的西厢,一个葫芦纹的荷包,找到了送到卫国公府。”
虎子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小将更是如蒙大赦一般,连忙吩咐人去牵马,又派了两个手下护送他回卫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