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虎口脱险
白日一晤，不想竟夜里入梦。
也不知是白日见到肖怀晋勾起了多年前的回忆，还是当年杀虎的经历太过深刻，眼前竟浮现出当面的场景。
那年灵桦刚过十五岁，入暗卫司不足半年，还是个铜面。因为她是靠比武第一的成绩从众多铁面中脱颖而出的，所以并没有功劳在身，也没人知道她是姜公公的养女。因此去猎场这种夜宿林中的苦差事就算上了她一个。
好在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二哥姜清梧看不下去，这分明是那些人不服她一个女子又没有功绩就升了铜面，故意找事为难她。
直接找到了当时主管此事的大哥姜卓杉那里，其实姜卓杉看到各营报上来的名单时，就心中了然是怎么回事了，如果那些人知道灵桦的身份，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如此。
卓杉没说其它，只是找来了灵桦问她是否愿意接令，灵桦只说，“即有令，当遵从！”
卓杉满意的点了下头，给了她腰牌，清梧本还想劝几句，却被卓杉拦了下来，道“二弟，五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这次她要接令也是想有所作为，有了功绩这铜面才做的安稳！反正也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实在不放心就去看顾一二就是了。”
清梧叹了口气，“罢了，五妹性子太硬，又不懂这世间之人大多都是拜高踩低，想靠能力在暗卫司站稳脚跟，却不知得如何拼命才能做到！”
“那还不简单，日后悄悄把她的身份散出去不就得了？”卓杉看着清梧有些不安的表情，笑了笑，“不要怕她生气，五妹冰雪聪明，这些人情世故的，日后你我多提点她一些也就是了，她自会明白的。”
清梧也只能默默的点了下头，“希望如此吧！”
那几日白天，她独自在林中的一处暗哨守卫，夜里清梧和玉桃每晚都来陪她，倒也没那么无聊······
那年的围猎刚好赶上凉国使团来汇都求亲，所以围猎的不单是齐国的王公贵族，还有使团中的凉国使节。带队的正是肖怀晋的父亲卫国公肖德正，肖怀晋当年跟着他父亲身边做随侍，也在使团中，少年人意气风发，得了围猎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还要与齐国的皇子们比个高下。
谁知当年围猎场里早被打算谋逆的庆王动了手脚，探听好了齐帝的狩猎路线，提前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饥肠辘辘的老虎和几匹恶狼放在了林中，意图谋害圣驾。
不料当日齐帝突然兴起，让几个皇子和包括肖怀晋在内的贵族公子比试一番，谁的猎物多为胜，自己并没有入场围猎。
放出去的猛兽抓不回来了，齐帝阴错阳差的避过了一难，其他入场的人也只能看谁倒霉了！
不巧得很，这位年仅十八岁的肖七公子就最倒霉的一个······
刚入林不久他就看到了一只梅花鹿，膘肥体健，甚是醒目，立马扬鞭追了上去，身后的齐国护卫还未及反应过来，他就钻进了树林深处，连发了两箭都没中，更是让他心中火起，一股势在必得的劲头充实着他的内心，一路追去，越跑越深，转头望去，竟发现早已分不清方向了。
秋风潇潇，树影森森，杂草被踩踏的沙沙声断断续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肖怀晋持弓搭箭，顺着声响处瞄了过去，又隐约听到了一声低吼，不禁心头一震，冷汗顺着额角滴滴落下，隐于树上的灵桦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只体型硕大的猛虎正慢慢靠近那个拉弓的少年，那少年胯下的马匹早就开始躁动不安，嘶鸣连连。少年的手也开始不住的颤抖，当猛虎出矮树丛后钻出来时，那少年早就无法控制身下的马了，一个踉跄被掀翻在地，弓也摔了出去。
猛虎见势直扑了过去，肖怀晋灵敏的一跃，翻出了一段距离，躲过了落下的虎爪。
猛虎一声虎啸震耳欲聋，震的肖怀晋当即腿软，树上的灵桦也不由的四肢一颤，瞪大了双眼，一只手握紧旁边的粗树枝，这才勉强控制住了身形，没有从树上掉下来。
再抬眼时，只见肖怀晋翻身去捡弓箭，险些被虎爪扑倒在地，紧接着连发两箭都因为手抖的厉害没有射中，还激怒了猛虎招来了更猛烈的攻击。
虽然他伸手也算敏捷，但恐惧的压迫感也使他浑身不自觉的有些僵硬，在猛虎的几次扑杀中早已挂了彩，树上的灵桦闭目定了定神，呼吸渐稳后再次抬眼，目光如炬，坚韧不移。
猛的发力折断了手中的粗树枝，瞄准虎背一跃而下，粗树枝被她狠狠的插/进了猛虎的背部，一股腥热的血溅在了她的面具上，猛虎吃痛，将灵桦从背上掀了下去。
灵桦落地时，身手矫健，稳稳的站定，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猛虎回头扑向灵桦，只见她反应极快，几个翻身躲过了所有的进攻，猛虎受了伤，动作也有些迟缓起来，灵桦抓准时机一只袖箭飞出，正中其颈间，猛虎低吼一声，倒地不起。
这一番操作下来，肖怀晋已看的目瞪口呆，在与他同龄的少年中，他还从未见过这样是身手和胆量，心中敬佩之意倾泻而出，岂不知救他的灵桦此时也手抖的厉害。
灵桦缓了缓，过去扶起了地上的肖怀晋，还未说话，肖怀晋就猛的拉她后退了几步，道“小心后面！”
灵桦应声回头一看，那只猛虎还未死透，踉踉跄跄的又爬了起来。两人顿时又是一身冷汗，灵桦当即夺过肖怀晋手里的弓箭，迅速搭箭瞄准，一箭正中猛虎眉心，箭身穿过后脑而出，这回才算是死了个透彻。
回头再看肖怀晋，那俊俏的脸庞早已没了血色，眼中仍是惊惧交加，灵桦定了定神，才想到了自己暗卫的身份，虽救了人，但也的违令现了身，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没想到第一次任务就搞成这样，她知道暗卫司里有不少人看不惯她，只因为她是一个女子，小小年纪刚入职就升到了铜面，正想找机会抓她的把柄，让她出丑。这次要是被那些人知道她现身于人前，还是在凉国使臣面前，就连爹爹也会对她加以严惩才能服众。
肖怀晋见她一身劲装轻甲又身手不凡，能出现在这皇家狩猎场中，猜她应该是齐国的高等护卫，颤颤道，“不知阁下是齐国那位小将，在下凉国肖怀晋，日后定当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灵桦被他这一问，才回过神来，用假音对肖怀晋说道，“我今日出手相救实属偶然，如果你要谢我，也不用等什么日后，现在答应我件事就当谢过了，如何？”
肖怀晋哪有不从，讪讪道，“恩公请讲。”
灵桦被他这声恩公叫的有些不自在，弯了下嘴角，道“不要和别人说见过我就罢了，这虎也是你一人所杀，没有他人相助，明白了吗？”
“为何？”肖怀晋一愣，一般的护卫立此大功都会立马邀功请赏，怎么还有弃之不要的......
灵桦耳力要比寻常人高出许多，隐隐听到远处有人马驰来的声音，没有再与他多废话，说道“答应我便好，一会儿就会有人寻来，不要乱跑。”话音落，人跃起，消失于密林深处。
肖怀晋又站了一会儿心中的恐惧才慢慢散去，他缓慢走到猛虎身边看到它颈间插的袖箭，心想这是她的武器。
索性拔出那袖箭，端详了片刻，发现竟和一般的袖箭有所不同，箭身稍窄，应该是特制的，想来如果被人看到定会知道她是谁，她即不愿被人知晓，必定是有原因的，所以这东西不能留在这里。
果然不远处传来护卫寻来的声音，肖怀晋马上将袖箭藏在了怀中，喊来了护卫，带着伤回到了营地。回来才听说还有其他人也被猛兽袭击了，再看齐帝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在场的人谁都不敢多言，这场皇家围猎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成为了齐国史上为期最短的一次皇家围猎。
更要命的是，还有凉国使臣在场，而且最大赢家还是凉国的肖怀晋。
猎杀猛虎，当之无愧，齐国这回是丢尽了颜面。齐帝大怒，待凉国使团走后，发落了一众与事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