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此地不宜久留
东庭外,司马平洲和计安南打得愈发不可开交,围观的人也愈发多起来。
司马平洲有博文苑年轻一代第一人之称,平日里极少出现在众人视野,今日不仅出现,还跟人打了起来,这可是十年一遇的大事。
人群中议论纷纷,显然十分惊讶。
“那不是司马大公子吗?怎的跟人打起来了?”
“另一人是谁?咋地敢惹司马平洲?”
“好像是个生面孔,新来的?”
“不知哪里来的二愣子,胆子倒是挺大的。”
“瞧他那副嬉皮笑脸的嘴脸,活该被打得找不着北!”
人们一边紧紧盯着司马平洲和计安南,一边猜测着计安南身份,又有许多娇俏女学生激动不已地盯着司马平洲,难掩心中急切之情,生怕司马平洲被那不知哪来的混账家伙打伤了。
对于计安南这种初来乍到的过江龙,博文苑可从来不缺地头蛇,且不说司马平洲在年轻学子心中的地位,光是计安南那副惫懒又挑衅的模样,还有醉意浓浓的胡言乱语,就让他成为了此时的众矢之的。
烈燃龇牙咧嘴一手扶额,无奈道:“这可如何是好,动静越来越大,要不了片刻,整个博文苑都知道了。”
杨玉面无表情道:“先生此时肯定偷偷躲在哪里看着呢,怕什么。”
郁如溪则高兴地拍手叫好,唯恐天下不乱道:“正好正好!打个天昏地暗,海枯石烂!”
计平南瞥了她一眼,郁如溪立马作乖宝宝状,歪着头笑嘻嘻。
计平南摇了摇头,道:“打不了多久,他们又不是愚蠢之人。”
场中,司马平洲和计安南身形忽然分开,各立东西。
司马平洲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长剑上一抹,指尖骤然爆发出刺眼青光,又立手于眉心之前,口中默念一句“北冥有鱼,可化鲲鹏”,只见青光如烈日般刺眼爆发,将他整个笼罩其中,直至再也看不清楚,一道苍茫悠远的气息从他体内徐徐荡漾开来。
计安南也收敛了嬉笑,面沉如水,甩了甩脑袋,再次睁开眼,目中暗蓝色光芒煜煜生辉,似是幡然醒悟,自言自语道:“唔,酒醒了啊。”
计安南抬手捏了捏额角,眉头舒展又紧皱,浑身酒气散尽,似有一层暗蓝色源力将他从头到尾洗净,整个人的气息突然一变,随着他双眼睁开,一股深邃桀骜之感悠然四散。
柏清潭目光一闪,望向司马平洲,叹道:“居然已觉醒了鲲鹏之血,司马老儿有子如此,死而无憾矣。如此天纵之才,当为帝国千年基业鞠躬尽瘁。”
金鑫亦是笑着点头道:“司马东南这些年很是隐忍,帝国东北十六州战乱不断,叛军肆虐,都被他血腥镇压,为的就是自家后方太平,算起来,他也有十年不曾前来天阙面圣了。”
顾岐山摆了摆手,道:“你们不要在我面前提及政事,老夫不想听。清潭啊,我等治学之人,还是少入朝堂为好。”
柏清潭却是摇了摇头,肃然道:“承蒙陛下垂爱,我这行将就木之人不敢懈怠,当为帝国再尽最后一分心力。”
顾岐山也不再多言,人各有志,君子之交,淡如清水。
东庭前,随着计安南“清醒”过来,司马平洲隐入青气,气氛忽然一变。
计安南自然记得先前发生的一切,皱眉自言自语道:“饮酒误事,悔之晚矣。”只是也不见他有半点“悔过”之意,手腕一转,整个右手便萦绕暗蓝光芒,他用力握了握手掌,抬头望向司马平洲,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司马家的大公子,他在旷雪城和修罗岛都有所耳闻,毕竟司马氏和计氏数百年来都不对付,不论是在朝堂还是在江湖,司马氏与计氏都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司马平洲,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这鲲鹏之血。”计安南扯了扯嘴角,整个人如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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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闪,如暗蓝色闪电,直射司马平洲。
司马平洲身周淡青色源力转为墨绿,浓郁得如春日雨水淋在树叶上,青绿流转收缩,如一层流萤铠甲将他包裹,露出司马平洲那修长身形,只见一道淡淡虚影凝聚在司马平洲身后,若隐若现,那虚影时而双翅舒展,翱翔于九天,时而化作巨鲲,畅游在海洋。
烈燃咂咂嘴,笑道:“果然已觉醒了鲲鹏之血,看那显化的异象,这至少也是真魄境了吧?”
杨玉头也不转,淡淡道:“你不也一样?”
烈燃摇头嬉笑道:“不一样不一样,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真魄境,师兄那叫水到渠成。”
烈燃又扭头望向计平南,问道:“小鸡儿,你如今是什么境界?咱们师兄弟已许久不曾切磋武道了呢。”
计平南摇头道:“境界低微,不劳师兄费心。”
烈燃翻了个白眼,“要说藏拙一事,咱们几个就数你最在行,哪次博文苑大考,你小子不是让人下巴掉一地?”
杨玉赞同点头道:“的确如此。”
郁如溪听得一头雾水,眼睛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些什么?”
烈燃坏笑道:“鸡同鸭讲。”
杨玉又附和道:“鸭同鹅讲。”
郁如溪大怒,抬起脚就朝两人小腿踹去,虽说她是个毫无源力的弱女子,但踹人的功夫确是出神入化,眨眼间就在两人身上留下两道脚印。
烈燃一声哀嚎,一手捂着大腿,一瘸一拐向后倒去,大呼:“哎哟我的腿,断了断了,女侠好身手!在下知错了。”
杨玉倒是纹丝不动,头也不回,继续盯着那边战场。
郁如溪白了烈燃一眼,哼道:“好教你知道本女侠的厉害!”
计平南实在受不了耳边这几个家伙的聒噪,脚步一动,往一侧移了几步,离这几个家伙远点。
只见计安南眨眼就到司马平洲面前,一拳递出,风雷攒动,暗蓝中带着几丝黑色的拳劲轰然炸开。
司马平洲神色如常,同样一手握拳,身后大鹏展开双翅,青色源力汹涌聚拢,汇聚于司马平洲手上,他亦是迅猛出拳,直轰计安南而去。
两道磅礴源力在空中如剑尖对撞,呲啦一声,青与黑的光芒骤然爆炸,众人耳中一阵耳鸣,有些修为低微的学生双眼一番,直接瘫软倒地,大多数人都是难受地捂住耳朵,连烈燃和杨玉都微微皱起眉头,身体后仰,足见那磅礴气浪有多强劲。
郁如溪只觉得眼前一闪,然后又一黑。
计平南一闪身,面对面,用后背挡住气浪,将郁如溪挡在源力爆发之后,又用双手运转源力,轻轻捂住了她的耳朵。
郁如溪瞪大了眼睛,一眨一眨看着一脸认真的计平南,忍不住噗嗤一笑,还朝他做了个鬼脸,计平南眉头一蹙,密术传音道:“老实点!”
郁如溪偏不听他的,使劲摇晃这脑袋,秀气的眉毛一跳一跳,吐着粉红的舌头,还伸手来挠计平南的腋窝。
计平南双眼一眯,浑身暗蓝源力闪烁,将郁如溪瞬间包裹,让她再也不能动弹。
郁如溪如同被点穴般,就一直保持着先前作怪的姿势,既可爱又可笑,计平南嘴角微扬,眉毛一挑,与郁如溪明眸对视,似是回敬她的挑衅般。
郁如溪恨得直咬牙,奈何无法动弹,气得皮肤愈发红润,无济于事,计平南只当没有看到。
源力浪潮的中心,司马平洲与计安南此时已是打出了真火,两道身影电光石火,浓青与暗蓝像是天雷与地火的对撞,每一次交手都能引起剧烈的源力波动。
诡异的是众人能清楚看到二人身影,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感受到源力波动的阵阵鸣响,场中却没有一丝尘土飞扬,唯有源源不断的源气汹涌潮水般层层叠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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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上厚重的灰晶岩地面被二人一次次踩踏、撞击,逐渐出现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坑洞,并出现了一道道龟裂的缝隙。
忽而司马平洲被计安南一腿扫中腰间,重重撞在墙上;忽而计安南被司马平洲一拳砸在后背,狠狠扑在地上。
围观的那一众司马平洲的小师妹们看得惊呼连连,心肝乱颤,而那些稍有些武道根基的则是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是不同于武斗的决斗,可随意使用源力和任何法宝武器,而且生死自负。博文苑已经许久不曾发生过如此激烈的决斗了,而且这两人丝毫不顾忌源力的爆发,更何况还是司马平洲亲自上场。
想要见识他那鲲鹏之血的人自然不在少数,所以众人就对那个能与司马平洲打得难解难分的男子愈加好奇。
房顶上,一边饮酒一边津津有味看着的顾岐山忽然停下酒壶,眼神朝着广场对面几个方向扫了一眼,眉头一挑,嗤笑道:“看来博文苑还真藏龙卧虎之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候都来凑热闹了。”
柏清潭顺着视线望去,心中顿时一惊,疑道:“甲岚和幽云的人?”
金鑫双手叠放在肚皮上,摩挲着手指,笑眯眯点头,却也略显一丝无奈道:“陛下秉承帝国千年传统,海纳百川,况且博文苑的学生原本就来自四海八荒,这也正常。”
柏清潭神色有些凝重道:“对甲岚和幽云前来博文苑求学的学生帝国向来宽容,但就怕给那些意图乱我白禹之人可乘之机。”
顾岐山面无表情道:“东域汉人千万年来都将自己视为天地间至高的种族,固然有自傲的根源和资本,但早已腐朽的国家制度与阶级构造正在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金鑫看了一眼顾岐山,收敛了笑意,叹道:“岐山,若是你愿为陛下分忧,为帝国略尽绵薄之力,我等在朝堂也不会举步维艰。”
顾岐山略带一丝疲惫摇头道:“五十年前我与先帝就天下大势彻夜长谈时,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得太早。”
一听到“先帝”二字,柏清潭和金鑫皆沉默下来。
那位如彗星般坠落大地的天纵之才,承载着白禹帝国中兴重任的皇帝,本该在千万年的历史长河中刻画出一道深刻印记,千古流芳,却在最闪耀之时,突然离世。
那也是顾岐山从此不再过问国事之因,他是先帝最信任的人,亦师亦友,情谊深厚,先帝的离世,彻底打碎了顾岐山重振白禹帝国的希望,那以后,他便远离朝堂,隐居在博文苑里。
柏清潭视线仍停留在那几道隐秘的气息上,“似乎不是博文苑学子,更像是游历白禹的世家子弟。”
金鑫点头道:“近日确有许多他国使团来到天阙,不久就是天阙校武,游客也多了很多,皇城禁卫军这段日子老去找我要钱。”
金鑫抬眼随意一瞟,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满,显然有些人已触及了帝国底线。
顾岐山随口道:“算了,在博文苑他们还掀不起什么风浪,这点胸襟老夫还是有的。”
人群中,那些人影一看穿着就显得与众不同,有典型的北地装束之人,也有一看便知就是来自盛龙的妖族贵族,亦有南楚、西域的神秘来客,或面色桀骜,或一身贵气,或神色淡漠,有的是孑然一身,有些则是明显带着随从。有几道气息高深十分隐匿的身影,显然不是博文苑学子,被金鑫和顾岐山一眼看穿,顿时后背一凉,如临大敌,只是片刻后,却又风平浪静。
一名衣着华丽相貌俊美的甲岚贵公子感受到身后护卫的异样,皱眉侧头传音道:“怎么回事?”
那隐匿了气息的护卫低声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那贵公子一怔,明白了护卫言外之意,却还是笑道:“无妨,白禹还不至于在博文苑对我们出手。更何况我们是受邀前来,不用紧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