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银子
这些年来，沈筝眼睁睁地见着兰项收敛光芒，见着齐湛不复昔日神采。他多么的想回到从前，然而伤痕已成，故人已逝，最终还是回不去了。
咽下心中苦涩，他故作轻松，似以往般与他斗着嘴，“你可别小瞧我这二哥，他要是没什么手段，我何至于如丧家之犬一般。”
齐湛喉头一哽，手更痒了。
他二人年差不过两岁，似兄弟般长大，一早就看破这厮的本质。这四年来，念在沈筝收留了他，且他也自愿做他手下之人，便时时刻刻记着上下尊卑。如今看来，这厮早就看不惯他这幅模样，不然何至于隔三差五的便要与之前一般和他拌嘴，闹得他恨不得撕破这层他自作主张铺上的窗户纸和沈筝动手。
“涨他人气势，灭自个儿威风。”齐湛嗤他。
罢了，就这样吧。这四年来，不仅沈筝别扭，他自个儿也膈应。
沈筝瞧出来他的转变，心头自是高兴万分。
理当这样才对！当年他用尽全力救他，他沈筝要救的是那个高兴时把酒言欢、生气时提剑相对的挚友齐湛，不是念恩收敛的手下齐湛。
心尖又有些泛疼，可沈筝觉得那让他恨不得剜心之痛，此刻也不过被蚊虫叮咬。
“我这是以防万一。”沈筝坚持自我，最后竟忍俊不禁，“算了算了，依你便是。锦夜楼，我待着等叶修。至于谷雨村。”沈筝蹙起了眉，神色间有些犹豫。
他这一走，日后怕是再难与苏小柒见上一面。其实，他早该走的，若真念着苏小柒的救命收留之恩，他糟改在齐湛寻来之时就该走的。只不过当时，他贪念那十多年来难得的片刻安宁。
“派着人守着，若苏小柒有什么难处，尽力帮她便是。也算是，偿她恩情。”他神色平淡，似乎说的是极为平常的话语。若不是齐湛自幼与他长大，对他熟稔的很，只怕是听不出他平淡之下隐藏的极深的不舍。不过，他不会说，为了沈筝也好，为了那苏小柒也罢，这淡若云烟的情愫没必要让它逐渐成长为可牵心神的红线。
“放心，苏姑娘与你有恩，便是与吾等有恩，对待恩人自是倾力相待。”齐湛拍着沈筝的肩膀，承诺道。
沈筝那两道剑眉闻言不由得一蹙，于眉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川”字，他似乎是并不满意齐湛这么说，可是却没有任何话来回他，甚至于他都没有弄明白心头这复杂烦闷的情绪究竟因何而起。
只是，他一向不会被这私人情感耽误大局，先前已是他任性了。故而，沈筝便将这毫无来由的情感搁置一旁，不去思索。
“她最近在卖蓝莓汁，派个人挑个合适的时机去与她合作。对了，我记得赵老先生的老家好像在昔阳，回儿个，你”
“派人秘密与赵老先生说一下苏城，我知道了。”齐湛直接打断沈筝的话，道。
沈筝张了张嘴，心里有着奇异的感觉。
时隔四年，再一次感受到之前相处时的氛围，真是令人恍若隔世，反应不来。
“说什么苏城？！你说了不就成走关系的了吗？赵老为人刚正不阿，最是守礼，你若是说了他定是不会收的。”沈筝扶额叹道，插什么话啊这是，他是那种会利用权势压人的人吗？
不是好吗！
齐湛抱胸乜他，道：“那你是想怎样？”
“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赵老先生收弟子。”沈筝将被齐湛打断的后半句说了出来。
齐湛：“……所以，区别在哪？”
沈筝笑眯眯的晃了晃手指，眼角眉尾具是少年朝气，齐湛眼神不由一晃，一道扎着高马尾、面容稚嫩的少年身影浮现眼前，渐渐的与眼前人重合。不同的是，一个朝气蓬勃，一个面若金纸。同的是，都是一样飞扬神采，一样的狡黠明媚。
“一个是因内因主动收徒，一个是受外因被迫收徒。区别大了去了。”
齐湛：“……”
他的剑呢？他要抽人！
……
苏小柒和苏城拎着大包小裹的回到家，推开大门时，她下意识的往厨房瞟了一眼，似乎是希望能看到厨房里传来火光。
厨房和离开前一样。
眸光微动，苏小柒心里不知是失望还是轻松，但她不是个会纠结陌生情感之人。
人走了便走呗，苏小柒心里冷声哼道。
让苏城去放东西后，苏小柒去屋里换了件衣裳。将换下的衣裳叠好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苏小柒拿下放在床柜的箱奁，打开锁扣掀开后，苏小柒从里面拿出一个钱袋子。那钱袋子普通的很，没什么花纹，扔大街上都没人注意。但那钱袋子鼓鼓囊囊的却不普通，苏小柒掂了掂，感受着手中那重了不少的分量，她只想嗤笑。
得，早知道就不卖方子了。瞧这分量，怕有百十来两，四斤左右重的银子，这布料可真结实。
拆开银袋子一看，里面有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子和十多块碎银。这已经把钱袋塞的满满当当，沈筝居然又塞进了十张左右的银票。
费力的银钱倒了出来，金属砸在床上，发出“咚咚”的闷响，苏小柒将叠的扭七扭八的银票打开来看，银票上的面值清清楚楚的落在眼中，苏小柒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每张都是五十两，十张便是五百两，银子数了有约有一百两，加上今个儿剩的，统共有六百四十两左右。
苏小柒吸冷气吸的牙都酸了。
一天之间从家底不到十两瞬间变成六百多两，期间心情跳跃，非中了千万彩票一夜之间瞬间暴富之人不能体会。
看着面前白花花的银子，苏小柒突然体会到那种收房租和中彩票的感觉，真是，太特么的酸爽了。
揉了揉酸涩的腮帮子，苏小柒从中拿出了十两银子，剩下的一股脑儿的放进箱奁锁好。用那个普普通通的钱袋子将十两银子装好后，苏小柒便将它放到了枕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