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有罪？
月亮高挂，星光灿烂。
盈盈月光如银河倒灌，从九天之上倾泻而来，将大地皆染成亮色。
然而到了此处，却戛然而止。
前方雾气缭绕，好似云海，月光到了此处也浸染不进去，若从高空看去，就好似一个孤岛一般。
徐漠就站在雾与光的分界线，手中握着长刀，身后是九天明月，身前好似地狱魔窟。
然后，一头扎了进去。
......
徐漠紧盯着脚下的石子路，雾中能见度低，若是离了这路，天知道会走到哪去。
偶尔望向路的两边，隐约能见到是大片的空地，不过早已长满了杂草，只剩下依稀存在着的耕种痕迹告诉人们，这里以前也是田地。
继续往前走，忽的一阵梵音透过雾气传来。
徐漠冷哼一声寻声而去。
只过了片刻便走出雾气，一间古朴的寺庙出现在他眼前。
“黄峰寺”
三个大字散发着金光。
徐漠走上前，刚想拍门，门就自己开了，走出一个小沙弥。
“施主可是想找人？”
小沙弥一脸和善，如果忽略它袈裟后面一条尾巴飞快的收了回去。
“正是。”
徐漠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施主请跟我来，方丈已将施主要找之人带到大殿之中。”
小沙弥说完就侧过了身子，让开一条路。
徐漠心中有些惊讶，这是知道我要来？
且看看搞什么鬼。
黄峰寺不大，庭院中摆着一个佛塔，两边为鼓楼及塔楼，中间是天王殿，再往后就是大雄宝殿。
寺中此时十分沉寂，唯有一阵梵音从后方传来。
徐漠跟在小沙弥后面，好笑的看着它的尾巴。
估计这小沙弥化形不久，还未能完全控制变化之术，尾巴藏在袈裟后面十分的不舒服，在不停的左右摇摆。
“不行就露出来吧。”
徐漠拍了拍小沙弥的肩膀。
“诶好，要不是大王吩咐不能让人看到，我才不要藏着呢。”
小沙弥吐槽了一句，才反应过来，却见那人已经越过它走进了大殿。
狐狸眼睛转了两圈，小沙弥就偷偷的溜走了，要是被大王知道，它被人发现了，可有它罚的。
......
“你可知罪。”
徐漠一进大殿，就传来一声质问，如同重锤砸中他的脑袋。
“我...何罪？”
“嗯？周平，杨大海，施万...你们怎么都在？”
徐漠如遭重击，模糊之间看到他先锋营的兄弟俱在。
“尔等屠戮生灵，枉造杀孽，还不知罪？”
徐漠看向高台，只见一尊如来大佛端坐，右手上举至胸前，掌心向外，五指自然伸展。
“尔等还不知罪！”
再看向两侧，十八位罗汉横眉怒目，齐声喝问。
“小人知罪。”
你们怎么知罪，知的什么罪？
在徐漠眼里，周平等人口呼知罪，一一跪拜了下去。
难道我真有罪？
“你，欲成不世伟业。”
“求世俗之权利。”
“你，欲得身后之名。”
“求香火之愿力。”
“你，欲得长生之法。”
“求不死不灭。”
“哼，可我已经看穿了你。”
“你枉造杀戮，又虚情假意，求的是胆小怕死，求的是世俗名利！”
“你，有罪！”
如来大佛口若震雷，每个字都如同一道惊雷，听的徐漠震耳发聩。
我真有罪吗？
徐漠看着眼前兄弟们的身影，眼神开始迷茫起来，手中长刀缓缓放下。
我不该贪功冒进。
我不该肆意杀俘。
我不该妄图长生。
我有...
正当徐漠将要陷入幻境，不可自拔时，一道道黑影从他腰间绑着的瓷瓶中浮现，列成队站于他身后。
盔甲，长刀。
众黑影同时拔刀虚空挥斩。
虽然黑影人数不足十，但这一刀依旧散发出一股千军万马的气势。
徐漠顿时清醒过来，提起长刀，双眼散发出精光。
我无罪。
我冒进并非贪功，而是攻敌不备。
我杀俘并非肆意，而是不得不杀。
我求仙法，不是为了长生，而是...
“斩妖除魔！”
徐漠口中一声怒喝，再看这大殿，哪还有他的兄弟袍泽，哪还有十八罗汉，哪还有什么如来佛。
有的只是破旧不堪的，满是烟尘的破房子。
一只肥头大耳穿着袈裟的胖狐狸，假模假样的端坐在高台上。
两侧十八罗汉的位置上也尽是一些狐狸，老鼠，等不入流的妖怪。
“好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好心让你忏悔，死于安乐你不要，非要逼我把你活剥了。”
高台上的胖狐狸还挺生气，觉得自己的一番好心被辜负了，跳着脚就冲徐漠怒骂。
对此徐漠唯有以长刀回应。
“呵，妖怪。”
......
台上胖狐狸一声令下，无数妖怪就突然出现，从屋顶，从窗户，甚至从土里钻出。
包围了徐漠，齐齐向他扑去。
只是常年厮杀于战场的徐先锋，哪会被这等场面吓住。
口中一声大喝，浑身运气，瞄准了胖狐狸所在就舍身冲了过去。
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长刀之下，妖首滚滚。
胖狐狸端坐台上，见此再次一挥爪，“十八罗汉”皆跳下高台，拦了上去。
徐漠脸上仍旧毫无惧色，脚下也不停歇，左手捏了个手势，浑身发出一道金光，就这么迎了上去。
对于妖怪的尖牙利爪毫不在意，长刀挥舞如浪潮滚滚，压的“十八罗汉”步步后退。
胖狐狸见势不妙，眼珠一转，转身就想溜走，却不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捏住了它的脖子，就这么提溜了起来。
“如来佛？”
徐漠戏谑道。
胖狐狸见挣扎不开，立即陪着笑。
“这位大人，这就是开个玩笑，哪能啊。”
徐漠也懒得废话，单刀直入。
“这几天你们是不是迷了个叫周安的人，把人交出来，一笔勾销。”
胖狐狸思索了一下。
“前几天是来了个人，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人要找的人。”
“少废话，人在哪？”
胖狐狸赶忙往后一指。
待徐漠提溜着胖狐狸到后厅时，却是空无一人。
在徐漠如刀般的眼神威视下，胖狐狸焦急的嗅着鼻子。
“它们往那，跑了！”
只花了片刻，胖狐狸便指向一扇窗洞。
.....
月光清冷，山风冷冽。
小道上两个人影携手奔跑。
“郎君，那是何人？”
说话的女子虽然只是粗麻布衣，仍挡不住俏丽的容颜。
“我，我也不知。”
男子想起那个在大雄宝殿中肆意屠戮僧人的强盗就吓出一身冷汗。
但依旧抓紧了女子的手。
“放心，我会保护娘子的。”
殊不知，他的娘子身后一条长尾不停的甩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