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请柬
英雄楚子夏因英雄救美负了伤,被邬丛在家里关着,不准出去,要一直等到沈不敏回来才行。
楚子夏本人肯定是极不愿意的,但她现在身负着伤,虽不是太重,可她打不过邬丛,只能乖乖听话。
楚子夏英勇救人的事迹,第二天早上便在上京城被传开,邬丛去买菜时老大婶还关心的问了问楚子夏的伤势,多给了点青菜。
这令邬丛哭笑不得,这些大叔大婶在街上摆个小摊卖菜也不容易,挣不了多少钱。然而他几番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只能说这些大叔大婶太热情,平日里没少跟楚子夏交流。
上一年楚子夏大雨里跑马摔断腿,这些人也给了不少关心。邬丛不禁感慨,这次楚子夏倒真成了英雄。
以前上京城里,楚子夏的名声并不大,上次叶家那事儿算是出了次名,还有摔断腿那回,直接摔在北门街上,虽说下大雨路上行人不多,可还是被一些人嘲讽了段时间。
买好菜,邬丛就准备去割肉了。虽然昨天晚上跟楚子夏对话时对方说话中气很足,但刚开始看见她满是是血的衣衫和有些发白的嘴唇还是把邬丛吓了一跳。再加上后来知道她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还徒步走回来,邬丛嘴上不说什么,但还是很心疼的。
倒底是自己的宝贝徒弟,该宠还是得宠的。
邬丛摸了摸扁扁的荷包,心更疼了。
他来到平时常来的肉摊前排起队,打算一会儿多要点猪蹄给楚子夏补补。
这时候天已经半亮了,因为小年,肉摊前的队也是很长。
若说这肉摊跟别家的有何不同,那就是这卖猪肉的屠妇了。
不错,这肉摊的主人是个女子。
只见她挥着一把大菜刀在案板上剁着,大嗓门跟人喊着。话音毫不拖泥带水,砍肉的动作一气呵成。红色头巾扎住了头发,只剩右边几缕垂在脸上。岁月不饶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有依稀可见的皱纹,不过年纪虽然比邬丛大个十来岁,可一副骨相仍然可见几分风韵。
这就是肉摊的主人,邬丛不知道她是名字,只随别人一起称她孙嫂。
虽然是个女人,可杀起猪来丝毫不逊色于男人,反而看起来更利落顺畅。
很快就轮到了邬丛。
“一斤猪蹄两斤精肉?”
孙嫂不等回答,手已经忙活起来了。
“小姑娘昨天受伤了?还能下床不?”她边割肉边问。
“还能跑能跳呢。”邬丛回答,把钱放进前面的木盒子里。
“那就成。”孙嫂把肉装好,从后面拿了个用纸包的小东西。
“你回去把这个给她,别说我送的。”
邬丛接过,不等问一下是什么,就被孙嫂赶走了。
他再一次感慨楚子夏的能力。
朋友遍布啊!
买完猪蹄,邬丛又拐到东门街,南记坊斋铺子前已排起数十米的长队。
邬丛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堆菜和肉,还有为数不多的钱,自言自语道:徒儿啊,不是师父不疼你,今天的队实在是太长了,我还得赶回去给你做早饭呢,明天,明天为师再起早一点来吧。
等邬丛回到家,沈默已经在厨房了,餐桌上摆着三副碗筷,清粥小菜,还有南记坊斋糕点的袋子。
楚子夏正垂头喝着,听见动静也不抬头。倒是沈默,看见邬丛手上大包小包的,赶紧过去帮忙接。
邬丛在心里默默道:白眼狼啊!
但念在楚子夏受伤的份上,邬丛没有跟她计较。
“突然想起来沈伯母做的黄豆炖猪蹄儿了,不知道今天中午有没有这个口福。”眼余光瞄到邬丛手里拎着的猪蹄后,楚子夏突然放下手中的粥,对沈默感慨到。
沈默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我回家”,话没说完就被邬丛打断了。
“行,不就是黄豆炖猪蹄儿吗?您是英雄,您救了人受了伤,您说了算。”
“我还想吃南记坊斋新出的糕点。”
“我昨天去买了,试了一下,太甜了,不好吃。”沈默抢先开口道。
邬丛接着问:“什么时候新出的?我怎么不知道?”
“前几天吧,我大前天去买的时候就有了。”沈默回答。
“木头啊,好吃不好吃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的一番心意,”楚子夏语重心长道。
说完就仰着脸,一脸笑眯眯的看着邬丛。
“是吧,师父?”
一瞬间,邬丛有想掐死这个徒弟的打算。
不气不气,不急不急,气大伤身,气大伤身。邬丛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然后给自己盛了碗饭。
“有人吗?子夏在家吗?”院子里响起阵熟悉的声音。
楚子夏一瘸一拐跑到门外。
片刻后,邬丛听见楚子夏大叫一声。
“叶姐姐!”
他放下手中的碗走出门外。
楚子夏扑在叶清寒怀里。
“你慢点,我听说你受的伤不轻,疼不疼啊?”叶清寒关切的问道。
“疼,疼死了。”楚子夏做出一副可怜模样。
看得邬丛说不出话来。
“你啊,行侠仗义,也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行,不然不仅保护不了别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语气柔和,除了心疼,听不出来半分责备的语气。
“嗯嗯。”楚子夏乖巧的点点头。
“叶姐姐,我好想你啊。”楚子夏抱着叶清寒撒娇。
不知为什么,邬丛看着有些想吐。
“小丫头,”叶清寒刮了一下楚子夏的鼻子。“是想我,还是想我做的汤啊?”
“都想都想。”
“我已经闻到汤的香气了,是鱼汤吧?”
“鼻子可真灵,今天早上阿榛刚去河边抓的,你快拿去尝尝,一会儿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楚子夏松开叶清寒的腰,接过食盒,在叶清寒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厨房里。
沈默已经拿好碗了。
叶清寒先盛了一碗递给楚子夏。
“小心点,有些烫。”
楚子夏小嘬了一口,“好鲜啊!”
“小馋猫。”叶清寒宠溺的看着她,嗔怪道。
又盛了两碗鱼汤后,叶清寒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沈公子不在家吗?”自进来以后,没看见沈不敏的身影。
“他有公差要办,走了好几天了。”邬丛回答。
“哦。”叶清寒不再多问。
而饭桌子下面,楚子夏狠狠的踩了邬丛一脚,瞪了他一眼然后视线快速离开。
示意:你怎么这个都跟她讲?!
然后一口气把碗里剩下的鱼汤干了。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中,离花灯夜一事过去已经三天了,这三日楚子夏一直被关在家里不准出去。白天林若华上下午各要来一次,给她涂抹伤药;晚上和沈默邬丛打叶子牌。
从每晚晚睡半个时辰,到子时才睡,早上有时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过了几天这种日子后,邬丛直呼不行,便没收了楚子夏的叶子牌。
这天早晨,邬丛和楚子夏还有沈默刚吃完饭,叶清寒就又来了。
她将一个信封递给楚子夏。
“刚才我来的路上,撞见陈家的小厮,顺手就捎过来了。诺,点名给你的。”
“陈家小厮,给我的?”楚子夏好奇接过,打开。
“楚三小姐亲启。”
“感念楚三小姐相救之情,不才略备小菜,祈劳动玉足,就寒舍一品。
陈与君奉上。”
“搞这么正式,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就是吃顿饭嘛。”楚子夏嫌弃道。
“正好我也有好几日没出去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她小心伸了个懒腰,背上的伤还没好全,不敢有太大动作。
“不行,你不能去。”邬丛直接拒绝道。
“为什么?”虽然知道邬丛肯定不会同意,但楚子夏还是象征性的问了一下。
“忘了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了吗?在沈不敏回来之前,除了这个家,你哪儿都不许去。”然后把那封请柬直接扔到了炭火盆里,当着楚子夏的面烧了。
“不去就不去嘛,发什么脾气。”楚子夏嘟囔道,径直回了房,叶清寒拿的东西都没吃。
见多了这种场面,也就见怪不怪了,叶清寒打了个圆场,道:“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
或许觉得是熟人,邬丛也不嫌丢脸:“叶姑娘见笑了,”
“依子夏的性子,把她关在房里这么久,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你说话,也算是有进步了。”
“心平气和?”邬丛可不这么觉得,“你是没见她嚣张的时候。”
叶清寒被他逗笑了,“毕竟是你的徒弟,不跟你发脾气跟谁发脾气啊?”她将手中的食盒递给邬丛,“这盒糕点一会儿你去给她吧,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我去送送叶姑娘。”
“有劳。”
楚子夏站在窗子前,偷看两个人说话。待叶清寒走后,她放下窗户,走到书桌前,拿起笔,却不知道该怎么写。
目光又移到了书桌下的抽屉上。
楚子夏打开抽屉,一块玉佩静静躺在那里。
这玉佩是陈与君的。
几天前,她救下陈与君的那夜,陈家的人把陈与君接走后,沈默去送大夫回药房,邬丛不知道往哪儿跑了。她整理邬丛床铺的时候,看见了这块玉佩。本想着赶紧给人送过去,可也懒得再跑了。陈家的人走了有一会儿了,这会儿都说不定到家,关门准备睡觉了。她想:反正是随身携带的东西,主人丢了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估计明个儿早上就来找了。于是她先把玉佩收了起来。
结果第二天早上人没有来,她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就忘了。
今天也是突然才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