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聚会,注视

大地先是震颤，那是一种缓慢的心跳，声音并不响亮，但却直击心灵。

人群安静下来一同望着东面。

白森林的尽头，广阔无垠的大海之上，一只有着蔚蓝色翅膀的鸟伸着长长的羽翼从海面上快速的掠过。

它有着火烧云一样的尾羽在风中震荡，并散发着一股温和的热力。

那绚丽的身影很快的离开了海面，来到了白森林的上空，发出了一声悠远清亮的鸣叫。

仿佛是受到了召唤，森林里许多的鸟类开始从枝丫上飞起，或是从地上衔着树枝扑棱着向远处飞去。

那其中，有一只站在老树上的蓝冠灰尾的鸟也从巢穴中站起来，跟随着那道身影而去。

不仅是那些鸟，还有许多的动物也都赶了过来。

他们奔跑着，扬起了一片片灰尘。

很快的，人们便看到了那只有着蔚蓝色翅膀的鸟盘旋在上空，惹得人群发出了此起彼伏惊叹。

在一个个崇敬而又炙热的目光中，那只鸟缓缓的下降，并落在了皇冠建筑的最高处。

它歪着头理了理羽毛，用一只脚站着，静静的观看，它的尾羽垂挂在皇冠边沿，打在石头上冒出了星星的火花。

此时，那森林里许多的动物们也都到场，它们各自穿插在人群中，有的则飞到了皇冠建筑的两边和附近的树枝上，伸展着翅膀。

这场面起初造成了一定得混乱，有一个小孩因为害怕尖嘴的动物而当场大哭了起来，教士想要抱走它，但那小孩并不愿意离开，反而哭的更厉害。

白鹿首席伊舍尔便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

那孩子渐渐平息下来，远离了那些动物之后又在一旁呆呆的、又好奇的看着。

查尔斯虽然在心中早有预感，但在见到这一切的时候，还是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我四处张望，想要找到熟悉的身影。

很快的，我便对上了哈丁的眼神，他在空中握了握拳，还有萨米尔首席正站在他的旁边，笑着看过来，在不远处，还有光明首席曼托，他身材高大，比旁边的人都高了一个头，穿着宽松的米白色的长袍，留着白胡须。

慢慢的，人群安静下来，动物们也都安静下来。

像是有什么力量在平抚一切的嘈杂。

这时，塔维列奥首席向我们眼神示意了一下。

我知道，神眷者仪式已经开始了。

正当我要走入那道小门的时候，却听到丽塔轻声说道：“我来走第一个吧！可以吗？”

我对她笑了笑，知道她鼓起勇气并不容易，于是我便让开身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丽塔面色逐渐凝重，她双手攥住裙子，刚开始有些同手同脚的走进去，不过很快的她就调整了过来。

她走到那汪池水的跟前，双膝跪地，双手扶着树根的边缘，慢慢的将头探进水里。

此时，无数双眼睛盯着那皇冠的中央，想要知道接下来的结果。

我也紧张的看着她，好奇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谁知，没过一会儿，丽塔便直起腰、将头从池水里抬了出来。

她大口喘着气，并且咳嗽了几下，显然是被水给呛到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个样子应该不是一个好的结果，我心里想到。

丽塔瘫坐在地上，环视着周围那一双双眼睛，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虽然我有想要进去、想要帮助她的念头，但是又记起塔维列奥首席的嘱托，

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

丽塔失败了，但是四周依然想起了掌声，因为这是一生仅有的一次机会，他们有的人亲身经历过，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会更加的理解她。

即使没有成为神眷者，那么也是值得纪念的时刻，注定会被铭记在心底。

丽塔还是一个比较坚韧的女孩，她慢慢站了起来，又重新走出了那扇小门。

卢尼抿着嘴，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塔维列奥首席给了她一个拥抱。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跟他了。

我用眼神询问了他一下，卢尼则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卢尼把手放在胸口上，然后穿过小门，像丽塔那样跪在池水边，将他那圆圆的脑袋伸了进去。

这次的时间有些久，我以为应该是要成功了。

但就在下一刻，卢尼一蹬腿，竟是将整个身子躺仰在地上，脸上憋得通红，胸口激烈的起伏。

原来他竟然是憋气憋了这么久！

周围响起了轻微的哄笑，但也很快平息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阵阵的掌声！

只见他站起来，脸上虽然有失落，但也快速的走了出来。

走到我跟前时，他还对我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对他笑了笑。

掌声开始平息，我也深呼一口气，走入了那扇小门。

在走进来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们刚刚承受了多么大的压力。

那是所有人都在看着你，所有人都对你有所期盼，你的一切举动都被注视着，那是一种无形却实实在在的力量从四面八方冲进来。

冲到每一个角落，没有地方躲藏。

就在我站在水池前的那一刻，突然有一个鸭子的叫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我朝前看去，原来是那只棕麻色的鸭子叫的，它挤在皇冠尾端的缝隙里，显得很笨拙。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但又想到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我不得不快速的收敛起情绪。

我屈膝跪在水池前，慢慢的弯腰贴进了水里。

原本我以为会被水呛到，就像他们一样，但神奇的是，我的头钻进水面之后，看到的却是另一片空间。

这是一个存在于倒影里的世界？

我的视角慢慢的旋转，然后整个的倒转，我看了看身下，竟然整个身子都进入了这个奇异的空间。

四周散发着一股柔和的白光，但是不知道光源在哪儿，再往远处看去，则是一片漆黑，不知道那里面藏着什么。

脚下是一面光滑的水镜，但水镜里并没有我的影子，而竟然就是那个皇冠的建筑，同样有许多的人和动物，只不过我这个视角好像是在更高处，而我的身体就那样在水池上漂浮起来，飘到半空，紧闭着眼睛。

我一走动，也会带出一连串的水波荡开。

这应该是一个实时的影像，影像的边界也是光芒的边界。

正当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从这世界的上方突然打下来一束光。

那是一束淡金色的光，带着一种无上且威严的注视。

我仔细的看过去，光束的里面包含着一个更小的光点儿，我猜测，这应该就是布鲁诺所说的种子了。

只见那种子的样态并不确定，不断地变幻着形状。

我好奇的看着它，不知道它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过了一会儿，我能感觉到那个威严的注视消失了，但这束光并没有散去，而是这么静静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