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章暗芽
“不管你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感兴趣这个问题的答案。”
正文
“我不同意！”
下课期间，傅汀出奇大的声音在教室这个逼仄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时间，班级里几乎所有同学都往傅汀和乔柏林所在的地方望去，又在看到傅汀身旁站着手拿稿纸的乔柏林时感到一瞬间的诧异。
原先尖子一班的同学想必没有人会忘记一年前那尴尬至极的场景。
傅汀眼神悲痛地看着站在一旁不出声的乔柏林，乔柏林此刻的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竟让她感觉他是在看一个仪态尽失的小丑。
一瞬间，她被乔柏林不解的眼神刺痛，撇过脸去。
“乔柏林，你想让我签胡九织入社申请书？她符合要求吗？又或者说，她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她将眼中的阴狠与妒忌隐去，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柏林，你可不要被胡九织的外表给骗了，她根本就是一个心机深”
“够了。”
傅汀还未说完，就被语气严肃的乔柏林硬生生打断。
乔柏林轻轻瞥了一眼暗暗偷听的班级众人，被瞥到的同学立马识相别过眼去。
他眼神阴沉，像是不理解，又像是失望，将极具力量感的胳膊环抱在胸，碍于傅汀颜面，只是轻声地说。
“傅汀，过了那么久，你怎么一点没变。”
傅汀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原本紧握着快要快要被指甲磨出血的拳头在那一瞬间
松开了。
傅汀曾因为和乔柏林在一个社团的缘故，要比其它女生更与乔柏林相熟。
那一天，乔柏林刚打完篮球回来，手中拿着白毛巾擦着脖颈处的汗，就遥遥看到站在教室门口的傅汀在向他招手。
看着傅汀脸颊上的红晕与忽闪的眼神，乔柏林也有一瞬间的犹豫要不要过去。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对自己有那种心思的女生有很多，可他偏偏认为谈恋爱是很浪费时间的事情，但对于这类女生不好明确拒绝，也只能装作不懂。
在他靠近傅汀还来不及说上什么的时候，只看到面前浅黄色头发的少女伸手就下意识往他额头去。
他条件反射地躲开。
傅汀的手就这么尴尬地停在那里。
“你那里沾了片树叶。”
过了半晌，傅汀才面色赤红地提醒道。
“谢谢。”乔柏林并没有选择立即拂去额头上的树叶。
事实上，经过了一场篮球比赛之后，他的大脑正处于兴奋状态，需要的是立即去卫生间洗一把冷水脸以便在下一节课之前调整好状态，因此对于傅汀的态度比平时要稍敷衍一点。
可惜傅汀根本没有察觉出乔柏林此刻的心不在焉。
“那个，我听安佑说你昨天拒绝她的情书了？”傅汀突然问道。
乔柏林没有立马回答，他的记忆回到昨天，过了好久才把安佑这个名字和那个染着一头棕发身材细长的女生对应起来。
她好像就叫安佑。
“对。”他点了点头。
“哦。”傅汀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
乔柏林转过身来准备去卫生间。
“诶，你别走啊。”
少女冰凉的手蓦然抓住了乔柏林的胳膊，乔柏林顿了顿。
“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不考虑她啊，她长得还挺好看呢。”
也许是觉得有点口渴，也许是察觉到了傅汀小心翼翼的试探，乔柏林越发觉得呆在这里有些烦躁了，但他还是选择压抑住从心底冒出的对回答傅汀无聊问题的不耐烦。
“这和好不好看没什么关系，不过她人是挺好的。”
“那我呢？”
像是被某个词刺激到了，傅汀猛然出声道。
乔柏林心不在焉飘散在一旁的瞳孔一瞬间聚焦。
周围原本嬉笑吵嚷的同学也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傅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乔柏林皱着眉小声提醒道。
“连那个婊子都值得你给她发好人卡，你为什么就不考虑一下我呢？”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傅汀那时的情绪格外激动，像是陷入某种懊悔又愤懑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乔柏林一下子被她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傅汀，你是不是不舒服？”
“乔柏林，我不信，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傅汀忽视乔柏林一再的警告，抓着他胳膊的手越发用力，眼尾赤红，声音嘶哑：“你知道我为了你都做了什么吗？！”
“”
乔柏林这才从这个意料之外的突发状况中缓过神来，他一把将傅汀扯着自己的手拿开，力道之大堪比自己平生对待女生时忍耐的极限。
傅汀似乎没有想到乔柏林会下这么重的手，掌心中少年的余温还在，可更明显的指尖的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
乔柏林讨厌她的触碰。
“傅汀同学。”
乔柏林一字一顿地叫着傅汀的名字，是从未有过的缓慢、郑重和严肃。
傅汀有一瞬间的慌神与慌张，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乔柏林不自觉地顶了顶上颚，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在忍耐心中的不耐烦，他仍是用平常最温和而疏远的语气对她说：“不管你为我做了什么”
“我都不感兴趣这个问题的答案。”
傅汀从不堪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她差点儿就要忘了乔柏林真正生起气来有多可怕了。
她下意识地身子抖了抖，嘴唇挪动。
“对不起，我”
“你不用说对不起。”乔柏林疏离地打断了傅汀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你不签，到底是因为什么？”
“”
一瞬间的沉默，傅汀下意识地抚了抚挂在耳边的头发，她的眼神落在乔柏林身后不远处的胡九织身上，她正在和一旁的安沫沫说着什么，笑颜开朗，是不得不承认的清秀可爱，但在她眼中却是该死的刺眼与骄横。
她突然想到不久前她在六中的一个初中同学顾昔发信息来向她抱怨，她去安琪儿桌游库好不容易偶遇到秦释，秦释却被另一个女孩勾了魂似的非要那个女孩的联系方式。
她出于好奇问那个女孩是谁，顾昔说她不认识，但好像同玩的陈之薇认识。
她记得陈之薇叫她
小九。
想到这里，原本只觉得可笑的念头演变为一个邪恶的计划逐渐在傅汀脑海中成型。
“是胡九织同学在校外和男同学有牵扯关系，违反校规。”
人的本性会改吗？原本已经陷害成瘾的人，真的可以戒恶从良吗？
至少傅汀不会。
傅汀是一头生性凶残的灰狼，她阴狠、嫉妒心强、好胜心更胜一筹，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此次倒打一耙也实属意料之内。
傅汀此话一出，教室里莫名地安静了三秒。
随后胡九织感受到自己被一群目光包围着，有不怀好意的，有震惊的，有看好戏的。
她也在班级中，怎么会听不见乔柏林与傅汀的对峙，只不过自己此刻最好要做的也是只能做的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谁知道时隔一年多，她都差点忘了傅汀那个疯子逮住机会就乱咬人的本性了。
以往她肯定是要马上冲过去抽始作俑者两个耳光，可现在她在乔柏林面前。
忍住。
胡九织深吸一口气，将手上已经勃起的青筋隐藏在衣袖里，表面上微笑不变。
隐忍不发的目的还有一个。
观察乔柏林的反应。
“本来，我不打算说的，但是”
剩下的话傅汀没有说下去，言外之意就是：
这是乔柏林你逼我说的。
乔柏林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一声冷笑偏偏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荒谬，一眼就看穿傅汀小心思的可笑。
他咽了咽喉结，完全没有发现自己把手中的稿纸抓得略有褶皱：“你保证你说的是真的？”
乍一听乔柏林的声音仍如原样，可实际上却早已少了如糖纸般包裹在外的礼貌与温柔。
甚至带有恶意的威胁。
“对啊，”傅汀刻意避开乔柏林审视的眼神：“我还知道名字呢，就叫秦”
“够了。”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傅汀早已编在肚子里的解释无处可说，傅汀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一种被老虎盯上的惊悚感。
乔柏林扭了扭脖子，脖颈处的青筋正在有力地跟随脉搏跳动着，下巴有些紧。
“我向你征询签字，也只是走个形式，我以为你知道的。”
褪下礼貌伪装的乔柏林一针见血，不留情面地将问题的本质铺开。
“但傅汀同学反应这么大，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乔柏林的微笑是不加掩饰的讽刺。
安沫沫略带惊奇地看了看貌似是在生气的乔柏林，觉得真的挺不可思议的。
傅汀只是不愿意签个字而已，乔柏林的反应却是从未有过的大。
她后知后觉地皱眉，猛然发现最近的乔柏林属实也与平常有所不同。
究竟是什么不同呢？
她一时又无法准确形容出来。
就像生长在高枝头的雪莲，原本生在白雪处，无牵无挂，却突然瞥见了山下的那一抹野花，于是终日牵挂，连枝丫都被折得弯曲了起来。
那么，究竟有没有那朵野花呢？
安沫沫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承认自己反应迟钝，可好歹乔柏林是自己心仪的男生，她不免总是放更多心思在他身上。
她为刚刚不切实际的比喻感到心惊，一时也把本该脱口而出的话语卡在了喉咙口。
除了安沫沫外，其它看戏的同学也被乔柏林骤然变冷的态度搞得不知所措，只不过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听到了乔柏林的下一句。
“看你这么口不择言的样子，我还真的以为你相信”
“模联的事是你和我可以一起做决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