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巴蜀南伯
又是一阵刀声铮铮,五百铁骑刀身出窍,叶不凡后退几步,摆着手致歉,他对自己武品有相当信心,却也不至于盲目到能与五百铁骑抗衡,从拿起刀的那一刻,他的对手注定只有一个,于是他不是在与对手决斗,就是在决斗的路上,对他而言,对手间的渴求高于一切,对手与敌人的区别在于敌人只会置你于死地,而对手比你自己都希望你变得强大。
他不怕败,就怕不败。
“你我并无仇怨,此次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为何咬着我不放!”任天笑开口。
定了定神,叶不凡露出嬉笑神色“数月前你与赊刀人屠门洪一战,逼出他一半实力,恰好被我同门看到,技痒难耐,我一直寻你,终于在这几日得见,烦请赐教。”
“就因为这个,你连武盟盛会都不管不顾了?”郁清河开口说道。
“一群争名斗利的家伙,没一点意思。”叶不凡将双刀扛在肩上,直视任天笑。
任天笑淡淡开口“不战可否?”
“不可!”叶不凡收起轻浮,显得十分认真。
百人息声,马儿都不敢嘶鸣,黄土沙尘飘扬,这一战的决心无可动摇。锦布下黎川刀颤动,这一战只为战,别无他求。
黎川刀缓缓褪出锦布,悬在任天笑身前,叶不凡得偿所愿,更显兴奋。刀颤出铃音,朝着叶不凡激射而去,任天笑意念一动,刀身已来到叶不凡身前,他翻身上前,挡飞任天笑御器长刀,长刀如蜻蜓振翅,震荡间换个方位,以刁钻角度再次攻向叶不凡。
如此往复,叶不凡居然还能抽空说话“我可见不得你们这些仙人的花里胡哨,我希望见到的,是你执刀在手。”
说着,骤然发力,内力裹杂轻尘,以刀意凌然击飞任天笑的长刀,折冲而归直奔任天笑,任天笑手上蓄势,赤金灵力涌现八尺之旋,刀身调转,他一把握在刀柄,卸去大半力道。
两人眼中都是凝重,任天笑飞身而上,跃起三丈,劈刀起势,赤金罡气全部蓄在刀刃,不作任何守式,力压而下,如炸雷击石,两人身形隐在尘埃,只见刀光掠影,草尖轻斜,刀意争鸣惊走百鸟,任天笑攀上柳稍,叶不凡紧随其后,双手棕褐刀刃如同两条魁蛇,任天笑脚尖向后一点,随即斩出一刀,柳稍弹起,没能阻挡叶不凡一息便被削断,透过柳稍缝隙看见任天笑斩来一刀,他没选择躲避,以势压人,连劈数刀,将任天笑压向地面。
任天笑如同飞絮,边退边挡,落下地面,在草茎一点,后退几步,也是这几步,躲开了叶不凡大部分的攻势。
你来我往的刀光剑影,倒也别有滋味,随处可见的紧张感,似乎稍不留神便会带伤丢命,这半分雅兴不知是去是留。
官道上沙石弥漫,任天笑刀势如雷,完全放弃了防守,双手紧握刀柄,一刀接连一刀,已划出残影,所学招式不知已经被用了多少遍,也顾不得攻敌之弱更顾不得肩头震裂,身体已然不堪重负,就那样本能的挥刀,刀鸣不绝于耳。
叶不凡没好到哪儿去,双手棕褐刀刃进发出深铜色星火,那可都是内力,自身运转的内力根本不足以补充,散一分便少一分,但倘若现在守势,必定会输任天笑一招,攸关时刻,一招足以见成败。
巨大的声响,枯柳轰然倒下,硕大的尘烟再次将两人包裹,又只听得刀鸣剑吟,尘烟久而不散,两色光影若隐若现,两人踩着浮空断木一跃而起,与百鸟同飞,还没稳住身形,便已经刀影交错,对招数十,谁都没占到便宜,眼看都没了后力,却不约而同地再次借力,势要高上对方一头。没人顾得上仙风道骨,没人顾得上君子气度。纷乱的形式下,叶不凡双刃交叉,棕铜交替,直奔任天笑胸前,任天笑单刀挥出,斜斩叶不凡肩头,这是他们凌空挥出的最后一招,身形极速下坠,一人断了袖口衣角,一人失了一缕青丝。
断枝柳木前,叶不凡艰难起身,看向半跪着的任天笑,这次他一句话没说。任天笑喘息着,腰间上缓缓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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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他输了,输在了心性上面,输给了心中的那丝顾虑。
回想起最后一招,叶不凡在坠下的同时,强行调转身形,一刀横斩,刀影晃了他的眼,他欲要回击,却感到了一阵滞力,出刀慢了半分。
“你的刀太重了,重到你要瞻前顾后,要计较得失。”叶不凡说出感悟。
任天笑起身,伤势不算太重,铁骑正要上前,他挥手制止,郁清河挥了挥手,铁骑这才归刀入鞘。
“期待与你下次对招。”叶不凡说着,表露赞许。任天笑拱手,转身往回走去。
“可否留下姓名?”叶不凡抱着双刀问道。
“任天笑。”任天笑淡淡说道。
一行铁蹄继续西行,叶不凡目送他们离去,眼神意味深长,四驾马车内,郁清河缓缓开口“你没有用尽全力。”
任天笑紧闭双目,继续推衍接下来的战斗。
任天笑悲笑着起身,眼神一禀,身后气息郁结,玉弦琵琶缓缓显出身影,这是他的本命,本命法相一出,自身威势随之拔高,威压铺天盖地地朝着叶不凡涌来,叶不凡看任天笑的眼神也变了,如同看待一只猎物一般,轻微俯身,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来到任天笑跟前,抬手挥出焰刃,丝毫不避任天笑的刀刃,黎川刀轻微地颤鸣着,刀身纹路闪着金紫之韵,在焰刃斩下的一瞬间光芒大盛,赤金色的刀身一飞冲天,颤鸣声越来越大,刀身一圈一圈的灵力波动向四周展开,仿佛发号施令一般,灵气朝刀身涌来,在刀身上端形成一个灵气漩涡,并且越来越大,隐隐有引动天地之势。
刀影一闪,如同流星一般向下坠去,叶不凡的焰刃刚挥到一半,便被刀气震退数米,悬于任天笑头顶三尺,任天笑的身体被牵引而起,空中灵力自刀身引渡而下,包裹任天笑的全身。
没有任何留手,刀锋与焰刃再次交织在一起,刀锋上的光芒更盛,焰刃丝毫不让,任天笑依旧大开大合,叶不凡只有招架之力,身形不断后退,全力一击,与任天笑拉开距离。
照此下去,败的一定是叶不凡,他没有坐以待毙,死死盯着任天笑。
缓缓睁眼,可这样赢了,将毫无意义,他们是对手,任天笑宁愿输这一招。
这便是江湖的意义,便是叶不凡寻求一战的理由,他由此明白了。
过兵州边境,雍州南岭,走巴蜀北脉,已然到了巴蜀之地,多少年间,此处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否则几十年前的国战,天秀也不会不先取皇都而先占了雍凉蜀地,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少不了以战养战。
巴蜀之地以西为十万寈崮高原相扼,东有三峡险峰重叠,北有巴山北脉、雍南岭屏障,南有南理汤昭高原拱卫,形成了闻名于世的巴蜀盆地。
巴蜀中又以嘉陵江分,分西蜀,蜀中之地,以利、益、梓、夔四州相立,历来有"天下山水在于蜀"之说,并有"峨眉天下秀,九寨天下奇,剑门天下险,青城天下幽"之誉。
嘉陵江西畔北,益州之地,南伯侯崇宓邯的侯府几近奢华,赶得上半个小皇宫,此刻正坐在主位,如秀床大小的塌位上南伯侯身影占去大半,身形如猪,肥腻流油,眼神如虎,黑瞳如枣核大小,眼白如雪鸽大卵,肤色黑的得发亮,马上要崩开一般,整人如黑虎静卧,却比黑虎还要更渗人几分。
怀中抱着一个绝色美人,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身上薄衫只遮住丰膄腰娈以下,身上呼之欲出半露。
美人大腿上摆着几片薄如蝉翼的鱼肉,是嘉陵江中最为肥嫩的嘉水江鲟,只取鱼腹肉,肥瘦取中,切以薄片,覆于美人腿上,以人身常温暖鱼腥,入口时恰好不凉不热。
将一口鱼肉送入口中,南伯侯看向郁清河等人“清河皇子怎么有空来我这巴蜀之地了。”话语间毫无敬意。
“想侯爷这人了,贪巴蜀之地的景了,所以我就来了。”三皇子微微欠身。
“行,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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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住几日。”将所有鱼肉送去口中,推开怀中美人,喉间涌动,呼呼声如黑虎低吼,一旁另一位女子面露难色,却不得已跪下,高扬头颅,张开细口,一口浓痰混着鱼腥吐进了她的嘴里。
人盂,连三皇子都只在书中见过。
一阵作呕,众人脸色煞白,却无一人敢出声。等那女子退下,南伯侯看向众人继续说道“我巳时起,起床先吃一条嘉水江鲟,然后会去后花园赏花,几位可要一同前去?”
郁清河拒绝“不了,我们刚到此地,以后有的是机会。”
南伯侯摆了摆手,七八名壮汉抬着等柱粗细的木杆进来,插在南伯侯塌椅下孔洞中,艰难起身,走出殿外。
秦柱子双手握得奇紧,默默说道“我想给他点了天灯,如何!”
众人愤然,却默不作声。殿外一声巨响,一位壮汉踩到了石子,脚下不稳,栽倒在地,南伯侯险些掉了下来,神色却是如常,壮汉却是接连跪下,大喊饶命。
“青儿!”南伯侯淡淡开口,远处飞来七八丈的庞然大物,身形如鹰,却比癸鹰更为巨大,风啸声中,青色身形叼走两人,其他人面如死灰。
立刻补上两人,继续抬着他往后花园走去。
任天笑几人也被安排了住处,极尽奢靡,引嘉陵江水,成环城大湖,也不知是湖在城中,还是城在湖中。
楼台水榭从不高于两层,却连绵在湖边,橹舟花船一样不少,花笼彩灯常年不灭,映射水面,投石入水,不同方位不同音色,打个水漂能打出七种音律。
如此曼妙景物,众人却没了欣赏之姿,纷纷闷闷不乐。白秋与鹤守长老闭门不出,荼香薇趴在楼阁橼栏发呆,秦柱子一脸怒意,非要去给南伯侯点了天灯不可,沈崇阳极力劝阻着,估计还没到南伯侯面前,已经被挫骨扬灰了。
任天笑与三皇子看着湖光水色。“没想过要杀了南伯侯?”三皇子问道,“杀不完的,你钊越国培养的南伯侯还少?”任天笑无奈叹息着。
“国库三分财税都来自此地,就连国战之时的军资都是向这南伯侯借的,杀南伯侯容易,但所动的根基太大。”三皇子忧心说道。
“许多事都违背了初衷,想将这种混乱拉回正轨,太难太难。”三皇子继续感慨道。
“这是你的事。”任天笑毫不客气。
“我不想的。”三皇子投石入水,涟漪模糊了两人倒影。
“滚!”两道旖旎身影正在敲着鹤守长老的门,却被冰冷的声音呵斥,讨了个没趣,那两道身影离去,等待他们的命运,又将是什么。
益州城内,一公子纨绔肆意横行,他所到之处,小贩贾商便被赶走,一日不得营业。
饕香楼却是例外,纨绔公子一路上了二楼,只要有人向他拜会,喊上一声崇公子,便会有大量银票撒下,轻则十两百两,重则怕是要过千两。
掌柜的刚走上前,却被他一把拽下楼梯,摔了个七荤八素,伸着脖子看向二楼正中的卖唱女子,西伶春,这饕香楼的一块招牌,许多人都不是为了吃饭的,专门为了这西伶春而来。
纨绔公子看得出神,可正在兴致之时,一曲终了,正要收起琴架,纨绔公子立即上前,在七弦琴上拍下一千两“可否为我独奏一曲。”
女子并未说话,淡淡摇了摇头。
那如同肉球一般的掌柜刚爬上楼梯“春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的。”,话音刚落,掌柜的又挨了恶奴一阵暴打。
纨绔公子也摇了摇头“粗俗,我来此只为了春姑娘的琴曲。”
“今日已过了时辰,公子明日再来吧。”那女子并未去接银票,银票飘落在地上。
收起琴架,女子正要离去,却被恶奴再次拦下。
“春儿姑娘琴曲不值千两,可知我为何要花千两来买你一曲?”纨绔公子笑道,示意恶奴们让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