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流言
“总之，回去吧。”瓦伦蒂诺再次提醒道。二人这才一同返回住地。回去的路上，奥雷里奥仍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
二人返回住所时，晚餐时间已经开始。卢西亚诺正坐在一张凳子上，慢慢地吃着面包和咸肉。他面朝着火堆，白得过分的皮肤，和黄色的眼睛，被火染得通红。
奥雷里奥没有打招呼，直接坐在一旁的座位上。瓦伦蒂诺则走上前去，假装愠怒地说道：“你小子，倒先吃上了！”卢西亚诺似乎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他抬眼一瞥，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后，问道：“听说有人差点死掉。”
瓦伦蒂诺一愣，随即掩饰道：“现在在打仗，当然有人差点死掉，比如说我。”
“我说昨天。”
“昨天？没听说过。”瓦伦蒂诺应道，然后又转向奥雷里奥，“你知道吗？”
“知道。”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答道，“一个小贼，差点被我杀死。”
“看来，说的不是一件事。”卢西亚诺冷冷地说道。他凝望着奥雷里奥，片刻之后又说道：“绿毛小丫头，好像差一点被人杀了。你们不知道？”
“又说‘绿毛小丫头’！你就不能对她尊重点？”瓦伦蒂诺尽力试图岔开话题。
卢西亚诺并不理会他，只是紧盯着奥雷里奥，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
“没听说过。”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回答，“在军中传播谣言，如果造成军心动摇，那可是重罪。你说话时，最好谨慎一点。”
“你这是想吓唬我？”卢西亚诺寸步不让，“你告诉我，将军找你们做什么？”
“军事机密，无可奉告。”奥雷里奥答道。
“哼，跟我打官腔？”卢西亚诺连连摇着头，“除了我之外，那事还有别人知道。”
“好吧。”奥雷里奥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我只告诉你一个，我们的任务就是抓住造谣的人。”
“哦？是吗？难道将军已经知道了？”卢西亚诺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仍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并没有轻易地被人唬住。
“所以，你也是听人说的。”奥雷里奥耸耸肩，说道，“我倒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听信谣言。这么离谱的事，你觉得可信？”
“也许，也许不。”卢西亚诺答道，“传给我的那个人，我已经让他闭嘴。，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他顿了顿，又解释道：“军心乱了，我也没什么好处。”
“既然你清楚这点，告诉我谁传的谣言。我要向将军汇报。”
“有那么一桩事，确实发生过，难道到现在了，你还想否认吗？”卢西亚诺冷笑一声，“我跟你说，我本来能找到消息的源头。不过你不愿意相信，那就算了。这段传闻的细节非常丰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罢，他站起身，掉转过身。
奥雷里奥在心里揣测：“细节既丰富又准确，那无疑是出自一名目击者，或是出自犯人本人之口。我更倾向于后者。目击者没有不上报的理由。是那个犯人！但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引人注目，还是被人收买了，有意扰乱军心？”他立刻将卢西亚诺叫住。
卢西亚诺回过身，又冷笑道：“果然确有其事？”
奥雷里奥并不回答，只是提出了要求：“七天之后，我要知道是谁传的。”
卢西亚诺说道：“看来你们要离开一阵，七天。这七天里，有你看着她，看来她会很安全。好吧，我就答应你。七天。”
“你怎么开始关心她了？”瓦伦蒂诺问道，“之前还这么不客气！”
“她？我不关心她，我只是担心我自己。”卢西亚诺说着，环顾了四周，“这里的防御很坚固，但只能抵御外敌。”他说罢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他还真是不好骗。”瓦伦蒂诺叹道，“你算是棋逢对手了。”
“是你演得太用力。”奥雷里奥瞥了他一眼。
瓦伦蒂诺笑了笑，把话题转向别处：“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女孩子。”
“这又从哪说起？”奥雷里奥冷眼望着对方。
“你刚才……和歌洛莉娅在一起时。”瓦伦蒂诺说道，“说真的，你们说话的时候，真像以前的你。”他停顿了数秒，有些哀痛地说：“大家都喜欢以前的你。如果你能变回去就好了。还有卢西亚诺也是，你们都变回去，那就好了。”
“走到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奥雷里奥的声音压得极低，“回不去了。”
两人不再说话，安静地吃过简陋的晚餐。餐后，奥雷里奥熄灭营火，与瓦伦蒂诺返回营帐中。一回到帐中，他们就开始整理行装。
奥雷里奥照着清单，将物件逐一放入自己的行李箱里。将自己的随身物件，全部装入箱中之后，他又离开帐篷，前去军需官所在之处，指南针、地图和伪装的衣物等，都需要在哪里领取。
他穿过营地的路上，却远远地望见了歌洛莉娅。她正坐在自己的帐篷前，在她身边的，是另外五名女骑士。
骑士团最重门阀，团中的成员大多为贵族出身。而贵族极少愿意将自家的女儿送入团中吃苦，因此女性的骑士极为稀少，也许不过百分之五。想必这六人，就是目前军中全部的女骑士。
奥雷里奥远远地望着，见那六人围坐在歌洛莉娅的身边——她俨然就是那六人的中心。
她与同伴相处的时候，显得轻松许多，仿佛不曾经历昨夜的危险。可奥雷里奥的心中，却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总觉得，那位女骑士的身后，仿佛有一个黑影正窥伺着，随时准备跳出来。尽管他知道她的身边，还有五名塞伦西亚的精锐，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她们都能应对得了。但他还是在远远地观望了一会，直到那六人各自返回自己的营帐，他才一声不响地离去。
“耽误了不少时间。”他想着，快步前往军需处。领取过指南针、地图，以及伪装用的衣物之后，他又迅速地折返。
瓦伦蒂诺已经将东西收拾得差不多，食物等已经装入一只木箱中。他等得不耐烦，便将原本要带上的书，从箱中取出阅读着。见奥雷里奥许久后才返回，他抱怨道：“你真是太慢了。”
奥雷里奥没有回复，只是将物品迅速地排好，接着抱着法杖，熄灯便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