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过犹不及

奥雷里奥一惊，问道：“解……解药没了？”

瓦伦蒂诺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翻找。他很快便把全部的药剂取出，一并排放在地上。他连连摇头，小声嘟囔道：“见鬼了。‘星’少了一瓶！我怎么都找不到！我到底在哪里出了疏漏？”

奥雷里奥不解地问道：“不是要找解药吗？你为什么要找‘星’？”

“因为解药就是‘星’。”瓦伦蒂诺答道，“‘星’的剂量很小时，具有麻醉的效果，但是摄入一多，又会成为解药，能解除麻醉的效果。是不是很神奇？”他说着，表情竟然没那么沉重了。

“还真是过犹不及。”奥雷里奥说道，“你怎么不着急了？”

“因为我还有一瓶。我只是想不明白，会有人想偷这种东西？”瓦伦蒂诺说着，展示了一只木制的小瓶。他还是大惑不解，心想：“这个包我一直放在手边，除了我晕过去的时候。不过那时候有奥雷里奥保管，他比我还要细心，不懂的东西，他也肯定不会乱碰。”

奥雷里奥松了口气，又指责道：“明明还有一瓶，你何必那么急着找？那是很宝贵的药物吗？比救人重要？”

“不算宝贵。所以不管了！”瓦伦蒂诺答道，“也没多大的事。‘星’又不值钱，虽然提取时有点困难吧。它除了恶作剧以外，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坏事？只是想不明白，谁会拿这种东西。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她。她本来就没有生命危险。”

说着，瓦伦蒂诺已来到女骑士身边。他回过头朝向自己的友人，同时朝西面一指，说道：“我建议你去那边。”

“为什么？”

“去上风口。”

“为什么？”

“兄弟，别这么多问题。”瓦伦蒂诺苦笑着说道，“你要不信这邪，就继续站在下风口，保证你毕生难忘。”他刚刚说完，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拔去了瓶塞之后，便半口气也不敢出，竭力屏住呼吸。

奥雷里奥只轻轻呼吸一次，就理解了友人要他回避的原因：一股浓烈的气味，侵入了他的鼻腔。这气味像是两筐发臭的海鱼、一桶变质的猪油，还有几十瓶的白醋的混合。他被呛得咳嗽不止，眼泪都流了出来。

他艰难地发声，问道：“你……跟我说……这是‘星？’”他说话时，脸已经紫得像块猪肝。

瓦伦蒂诺没有回答，仍屏着呼吸，先做了个“嘘”的手势，接着示意他去往上风处。

就算对方不提醒，奥雷里奥也打算这么做。他连滚带爬地逃向西面，迎着吹拂的微风，贪婪地用力吸了几口，才觉得呼吸恢复通畅。

瓦伦蒂诺望见友人那副狼狈的样子，想笑却又不敢。他估计着剂量足够，就重新塞好瓶塞，把瓶子放回包里，然后也逃窜到上风口。他这才开口说道：“好了，再过一会她就能醒过来了。你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难闻吧？”

“‘星’……怎么可能是这种味道？难道不该是香的？”奥雷里奥仍是不解，“我没闻过这么难闻的东西。”

瓦伦蒂诺苦笑着说道：“是啊，它本该是香的。”他说着在嗅了嗅自己的衣服，说道：“我衣服上沾了点，就是香的。这大概就是一个‘过犹不及’的道理。‘星’散发出的气味，在空气中只有非常微量的时候，就会是清香的，但是一多了，就会变成这和样子。别的药都没那么让人难受，浑身坏死溃烂的病人、腐烂几天的尸体，都散不出这么重的味道。”

“我算是懂了。”奥雷里奥恍然大悟，说道，“小时候，夏天有时会在街上闻见一股臭味。‘星’一年四季都会开花，但夏天开得最多。看来如果风比较小，不能把气味吹散，就会变得浓烈。又是过犹不及。”

“但是跟这一瓶比起来，是不是差远了？”瓦伦蒂诺说道，“这一小瓶，要用几十上百磅的花，才能蒸馏出来。蒸馏的时候，那实验室里的味道，你可以想象一下。”

“我猜，不会有人用它做香水？”

“怎么，你又开始考虑香水的事？”瓦伦蒂诺笑道，“你打算来抢我家的生意？没关系，你拿这个抢不走的。这么臭的东西，要是能卖出去一瓶的话，明天太阳就会从北边照过来。”

“大概吧。不过也许它在军事上有潜在的应用空间。”

“这个构想倒是不错。”瓦伦蒂诺笑道。

奥雷里奥又皱起眉头，说道：“那她是如何染上这种成分的？”

瓦伦蒂诺说道：“看来你有什么想法？”他正说着，回头见歌洛莉娅苏醒过来。两人便一同回到她的身边。

她刚清醒过来就问道：“我怎么了？睡着了？”她并不清楚具体的状况，只是觉得有些烦躁和恍惚，接着就失去意识。她见其余二人凝视着自己，似乎还有几分期待，不禁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看我干什么？”她才深吸一口气，又赶快掩住了口鼻。“这什么味道啊！”几分钟过去了，但“星”的余威尚存。好在这时来了一阵大风，将恶臭的气味直接吹散。

“没什么。”奥雷里奥敷衍地答道。说罢，他背过身去，继续进行着戒备。瓦伦蒂诺忙活一阵之后，感到更加疲惫，他抓紧时间靠在树下，稍微歇息一会。

“我好像有点饿了。”女骑士说道。她想起身走到行李箱旁边，去取些面包来吃，却觉得浑身发软，特别是双腿。她一站起来，两条腿就不住地打颤，要不是她及时扶住了树干，奥雷里奥也伸手拉她一把，否则一定会摔回到地上。她不甘心地坐回到地上，叹着气说道：“奇怪，我怎么没力气了？”

奥雷里奥说道：“你坐着别动。”说罢，他为两位同伴拿来食物，然后又将横在地上的焦尸拖到远处，尽管他并不觉得不自在。“在尸体旁边吃饭，毕竟不是第一次，已经习惯了。”他心想。

其余二人洗过手之后就开始进餐，奥雷里奥给驮马燕麦和草料之后，也加入了他们。午饭仍是面包和咸肉，出门在外不能太讲究。在进午餐时，奥雷里奥向女骑士简述了刚才的状况。

“当时和前天下午的感觉……感觉差不多。”女骑士回忆说，“所以，那时候也是？”

“我想是的。”

“可是，我……到底怎么接触到的那种花？”歌洛莉娅感到疑惑，“你说那是你故乡的特产，对吧？”

奥雷里奥点点头，随后沉思片刻，接着说道：“我怀疑是谁故意的。”他将瓦伦蒂诺的药剂被盗一事告知对方以后，又继续说道：“是谁把它弄到你身上的。”

歌洛莉娅仍是不解，问道：“会是谁？我鼻子不太灵，我不知道是谁干的。我也不擦香水。只有玛丽娜她们会擦。”想必玛丽娜是某位女骑士的名字。

奥雷里奥心想：“她不知道闻的解药就是‘星’，或者昏过去以后没有嗅觉？还以为只是香水……”他转向瓦伦蒂诺说道：“让她试试。”

“试试？试什么？”瓦伦蒂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便连连摆手，说道，“算了吧，你不想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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