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对出生的憎恨
波耶尔反应不及，那两个人影已杀到他面前。他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低头见那里开了个十字形的豁口，鲜血从中汩汩流出。他连退出三步，慌乱地按住伤口，血液却仍不住地渗出来。他“啊”地大喊一声，终于瘫软到地上，只剩下一口气在。
比阿特丽斯本应感到欣喜，却仍跪倒在地上，惊恐地仰望着殿门口。在那里，第三个人缓步走了进来，他背对着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可女王却已经认出了他。刚才说话的声音，她比其他人都要熟悉。
“你好，母亲。”那正是被废黜的少年国王莱昂。
比阿特丽斯仍跪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她为了权力，与夏尔?拉塞尔合谋，推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并把他软禁起来。她从不曾预料到，自己在王位上尚未坐稳，这个孩子就又被人救出，并站到她的面前。
她只觉得绝望——她对莱昂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他自幼就聪明而自负，锋芒毕露而又残忍无情。她作为母亲，最清楚他是如何谋杀了兄长，爬上王储的位置。
他会手下留情？比阿特丽斯早就有了答案。既然没有活路，那就有尊严地死吧。这正是她的母亲，教会她的事情。
她下定了决心，便不急着回话，先是扶正了顶上的王冠，又缓缓的站起来，向自己的孩子张开了怀抱。“好久不见了，我的孩子。”她挤出微笑时，红肿的面颊仍隐隐作痛。
莱昂先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然后热切地呼喊：“母亲！”他正要投入母亲的怀里，却只前进了三四步，就立刻停在原地。他回过头，望向带进来的两位随从之一，伸出手说道：“给我。”
“陛下，您……”
莱昂没有回答，而是回头望向那随从手中仍滴着血的剑。
那随从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该将武器递上。作为随从，他当然支持莱昂，却担心莱昂有意亲手弑母，这样莱昂将会彻底地败坏了声誉。
“给我！”莱昂提高了声音，目光缓缓地转向另一位随从。他正要使个眼色，第一个随从惊惧地将利剑送上。
“算你识相。”莱昂说着，却折返回向殿门的方向，朝着在地毯上挣扎的纳森?波耶尔而去。
“陛下，不劳您动手！”那随从上前一步，却未得到莱昂的回应。那个少年只是提起手中的利剑，在波耶尔的身上胡乱挥砍着。他使剑毫无章法可言，因为他未曾练过剑术。他自诩聪明过人，因此将父亲为他聘请的所以教师全部斥退，既包括教他算术、文学和艺术的，也包括教他骑马和击剑的。
他全凭着满腔的愤怒，肆意挥舞着利剑。他动作僵硬，剑刃经常不能垂直砍入波耶尔的身体里，比起挥砍更像是殴打。但这却能造成更大的痛苦。他反复挥动利剑数百下，并且不停地大声咒骂着，直到他的手臂酸痛难忍，他才停下来。在此之前，剑撞击骨头的次数太多，早就卷了刃；他的嗓音也因为咒骂而喑哑。
他大口喘息着，从随从的手中接过水袋，仰头灌了几口，随手将水袋与剑掷到地上，又几步走到比阿特丽斯的面前。“母亲，那个侮辱你的混蛋，我已经把他宰了。你看……”他回头望了眼波耶尔血肉模糊的躯体。“你满意吗？”
比阿特丽斯哪里会觉得欣慰！这一番疯狂的举动，只把她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大汗淋漓。她又是硬挤出笑容，却无法制止自己声音颤抖：“孩子，你……过来吧。”她说着，又张开了怀抱。
莱昂用力点头，带着灿烂的笑容，一头钻进她的怀里。要不是他浑身沾染着鲜血，谁都会以为他是个幼稚的孩子，到了十几岁还想黏在母亲的身旁。比阿特丽斯知道这张脸孔背后，隐藏着怎样恶毒的性格。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腿，也几乎要窒息了。
“母亲，我……”莱昂把脸贴在母亲胸前。他高出大约五呎，却为了“撒娇”，刻意弯下身去。“你心跳得很快，怎么了？”他扬起头，望着自己的母亲。
“没，没什么。”
“是吗？好久都没有……”莱昂说着回过头，“你们两个，一边去！让我和母亲在一起好好……待一会。”见那两个侍卫一时退开，他又转过身贴在母亲胸前，脸不住地摩挲着，随后双手各抓住一只**。他嘴角一翘，随后双手一齐用力，同时狠狠地一抓。
比阿特丽斯“啊”地大叫，险些晕厥过去。她退开了几步，跪倒在地上干呕着。
“母亲，我弄疼你了吗？”莱昂上前，也跪倒在母亲面前。可他的目的绝非安抚，他的手又附在她下腹部。他温柔地抚摸过之后，把右手收回来攥得紧紧的，正要一拳打上去时，却听到背后“轰”的一声巨响。
他错愕地回过头，才发现殿门被某种爆炸物所炸毁，刚才避到殿外的两位随从，又从那里飞入殿内。他们栽倒在地上，浑身的衣物都烧光了，皮肤全部如焦炭一般。
“是谁！”莱昂跳起来，向着门前大声质问道。
比阿特丽斯看准这个机会，拾起落在自己脚边的一块木料——那是大门被炸毁时，飞出来的碎片。她将那块木料高举过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砸在莱昂的脑顶上。莱昂“呃”地一声，栽倒在地上。
“这个小兔崽子……你这么憎恨你的出生，我也后悔把你生下来！”她在地上连滚带爬，“我是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种魔鬼！”她低声嘟囔着，奋力挪向殿门前。“不论那是谁，总比死在这个混蛋手里要强！”
她扬起头，望见两个背光的人影。那是两个男人，身高都是六呎二或是三吋。她只见了那两人模糊的轮廓，嘴角微微扬起。
这时，她的脚腕却被从后面捉住。她奋力挣扎着，用脚将背后的莱昂踢开，又向前挪了几吋，然后觉得背上剧痛，随即精疲力竭地昏了过去。可她昏迷的时候，脸上仍带着微笑。“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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