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诸伏景光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zero，比我想得还过分啊？”

即使成年后工作部门不同，跟zero和小木一起混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如果用一个词形容诸伏对二人关系的印象，大概就是稳定。

青春发育期，正是对这类异性关系“哇酷哇酷”的阶段，幼驯染有了女朋友，外表清正美，切开流黑水的青少年诸伏景光，怀着八卦好奇又兴奋的幼稚心情，悄悄观察过两人的交往。

然后发现两人的互动平平无奇。

因为自己在场的关系吗？学生情侣间，让人见之“哇酷哇酷”的各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眉目传情电力四射，基本不会有。

从国中开始的交往，印象里一般小情侣会热衷的情侣大头贴，情侣手链，跨年钟声敲响时的接吻，博客秀恩爱跟这两位也基本没什么关系。

到底行不行啊zero，难道你要女孩子主动吗诸伏景光逐渐问号：就当给我枯燥高压的学生生活增些亮色，你们的交往真的不用如此风纪健康我谢谢你了！

关系不好嘛？好像也不是。

与木崎聊天时，zero走了进来，诸伏眼见着她安静的眼底放出了光彩。zero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听一次就记得很牢。午餐时间递过来的便当，总用毛巾包着保温。

木崎凑过来时，别扭地板着脸的zero，即使说不出什么温言软语，看反应也从不是真的嫌弃和不耐烦。

对上恶意探寻的视线，一定会抓着她的手，挡在她身前。本就繁忙的国三，为了能和她无障碍交流，尽快帮她提高日语，zero鬼鬼祟祟硬是挤出时间自学了葡萄牙语。

明明两人都是用了心的zero从不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性子，木崎作为主动的一方多少会有些吃力，直到国中毕业，诸伏景光一度替木崎的交往体验以及两人的感情前景操碎了心。

国三时，小情侣班上的某次体育课，zero先动手，把六七个人揍进了医务室，因此险些被停学。

动手缘由zero对着自己也不肯说，这很反常。放心不下的诸伏景光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只是问问而已！”传言里最先挨了zero拳头的家伙，在厕所抽烟被诸伏逮个正着，逼到墙角，破罐子破摔地招了，“‘母猫’就是很色啊，降谷上得爽了，还不让别人想想啦？”

诸伏盯着他露出八颗牙，眼里却没有笑意：“母猫指的是木崎？”

挨揍君移开了视线。

光速拼出原委，诸伏宛如久便突畅，有点爽。

抬起膝盖照着猥琐男的膈肌狠狠来了下，更爽了。

在对方捂着肚子滑坐下去前，温柔地把人扶住，诸伏单手握住挨揍君的脸颊：

“对木崎类似的称谓，这张嘴不要再吐出来比较好。也劳驾看着你的朋友，不要舞到人家面前去，否则你在这儿吞云吐雾的抓拍，从班导到风纪主任人手一份。”

收拾完猥琐男，诸伏坐在马桶上，陷入新一轮头大。

不同班就会有信息差吗木崎暗地里的人际境遇，比他想得恶劣得多。

联想下zero比起男朋友更像是保护者的自我定位，诸伏甚至对幼驯染同意交往的动机产生了怀疑。

就zero性格刚正，正义感又很强，其实缘于保护和打抱不平的恋情也不是不可以啊，可惜zero的另一面又犟又死板，他一旦判定女朋友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那这层交往关系他还会保留吗？

总感觉，木崎在感情上很依赖zero，一旦幼驯染提出分手，木崎会受伤的吧？

国中最后一个寒假的新年参拜，诸伏景光默默在许愿清单里加了一条：“不论那两人的结果如何，希望他们在感情里，谁都不要受到伤害”，并郑重地往赛钱箱扔了好几枚5円。

诸伏提心吊胆的祈愿，大概也许可能起效了——这两人的交往关系奇迹般地维持到了高中。两人之间的氛围说情侣好像也不对，更多了些别的既视感。

高二的暑假，zero帮女朋友扫除新搬入的学生公寓房间，诸伏自告奋勇来帮忙。

4坪小屋，三个人来回走动还是有些拥挤。诸伏整理书架的功夫，身后清洁榻榻米的小木一声似有若无的闷哼。

“怎么了？”房间另一头哼哧哼哧清理燃气灶的zero秒扔下抹布，几步飞跨过来，蹙着眉低声问。

“不是什么大事，”小木低头摸了摸脚底，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边的榻榻米有些年头了，估计是被毛刺扎了下抱歉”

话没说完，zero已经抓着脚拽到了怀里，仔细查看：“有根刺扎进去了。”

言语间，握着小木的脚侧身拉开抽屉翻出医药包，动作太过熟练，让诸伏忍不住再次确认下这是谁的房间。

握着镊子，一点点悉心将扎进皮肉的毛刺挑出来，zero嘴上埋怨着“剩下的放着我来，太不小心了”，替女孩子的伤口擦酒精的动作却很轻。

围观幼驯染一边说教着“刺混进血管可不是开玩笑的”，一边用砂纸把榻榻米所有可能露出来的边角脱刺打磨圆滑，诸伏一锤手心，醍醐灌顶——他知道既视感是哪儿来的了。

收养自己的伯父，上个月在整理院子时闪了腰，伯母也是这样一边心疼地替他贴膏药按摩，一边如此磨叨。

跳过了情侣热恋的仪式感，幼驯染和女朋友在熟年夫妇的状态里如鱼得水，毫无违和感。

嘛毕竟都不是擅长语言表达的人啊。

差点忘了，zero本质上算很踏实靠谱的人，诸伏想。幼驯染的责任感很强，即使有一天要结束出于保护女方而发起的交往，也一定会妥善处理的吧？

诸伏稍稍放心了些。“不论那两人的结果如何，希望他们在感情里，谁都绝——对——不要受到伤害！”以上祈愿，连续几年位列诸伏景光新年祈福清单top3。

不论交往的初衷如何，结局如何，认识几年，也不是毫无默契和情分的。别说和zero交情，从国中到高中，称呼从“木崎（kizaki）”变成“小木（kichan）”，诸伏打心眼里希望她平安喜乐。

那之后的某一天，小木低头捡东西时，老父亲诸伏无意间在她领口下窥到枚狠狠啃吻留下的咬痕。

骤然被塞了个大瓜的脸红心跳之后，诸伏陷入“自家的白菜居然被猪拱了”和“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之左右互搏。

“hiro？发生什么好事情了吗？”当晚把降谷零叫到家里蹭晚餐，诸伏景光默默给降谷添了碗溢出碗口红豆饭。

喜欢才会干这种事吧？小木的念念不忘终于有了回响，zero也到这种年纪了啊诸伏景光感慨万千：

“那孩子就拜托你了。”

降谷零：“？”

那两个人的关系，让人担心的点很多。

在朋友们眼里温柔坚韧，细心可靠的小木，本人却实在不怎么自信，浑身都是破绽。

善解人意关心别人是好事，但过于在意和迁就别人的感受和眼光，被夸了句“木崎帮大忙了”，就不惜委屈自己也要让对方满意，只会让自己疲惫不堪。

不擅长拒绝到让人火大的地步，拒绝了别人自己反倒先愧疚，有机会上赶着补偿对方，就是因此，国中时候才会被人渣利用吧？

撑着“方便好用”的壳子，本身居然会害怕给别人添麻烦，但是小木啊，人和人的交情，就是在给彼此添麻烦的来来往往中建起来的。

越是对着重要的人，症状越是严重。

“蠢死了。”不止一次听zero恨铁不成钢一般地咬牙切齿。

诸伏头疼地按着太阳穴——某种意义上，她自尊低得可怕。就好像不委屈自己取悦他们，就会被朋友和恋人抛弃一样——喂喂喂，看不起谁呢？对我们多一点信任好不好？

用讨好换取接纳，自虐式的交际方式，碰上斗争思维刻烟入肺，自尊超高还不坦率的降谷零，稳定地提升诸伏景光的血压。

喂zero，跟你不一样，她又不是弹簧！“用过分的言语逼她雄起反抗”这类思路清奇的人格纠正方式怎么可能管用？

在大部队陆续表示“治不了，埋了吧”的当下，诸伏景光和女友一页一页查阅降谷零的作死全记录，啊这熟悉的感觉，这血压登顶的昂扬——

zero和小木的交往，两人的沟通不是没有槽点，但

何至于此。

一路从学生时代到现在，眼见着两人熟年夫妇的咸鱼感和生活默契与日俱增。

刨去这一本子看了就想打死他的作死记录，不作死的zero和小木之间的日常，在第三者看来算相当温馨安稳。

上大学前找公寓租住，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同居的zero，首要条件是距离御茶水交通安全方便。

从存折基金到社保卡密码，zero的**信息，小木背得比本人还溜。

单身到毕业的诸伏，一度习惯了。

小木找自己借车搬家，诸伏陡然生出“闺女支棱起来了”的欣慰。

好机会，给zero反省的契机，两人的关系才能健康发展。

没想过两人会真正拆伙。

“”

笔记停在“她受刑获救当晚，于公于私皆没有给予任何安慰和鼓励”的一页，诸伏和女友双双眼神死——但也没想过这龟儿子如此能作！

审不了，困了，死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