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寿安

对于和崔玉的感情，江舟早在成亲前夜就想得很清楚了。

君若无情我便休。

崔玉若真的负了她，那她们便一刀两断。

至于寿安长公主说的崔玉会谋害她，江舟倒是不放在心上。她身上带有锁魂印记，死了无非是回了地府，对于这一点，崔玉想必也很清楚。况且两人还要完成转正任务，崔玉那么聪明，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才不会做呢。

江舟反倒认为，寿安长公主说的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或者说寿安长公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当时说话时脸上的狠厉江舟看得真真切切。

如果寿安长公主今日所说的话果真意有所指，那她说是她自己还是其他人？

江舟正想得入迷，崔玉回来了。

她疑惑问道：“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理寺公务繁忙，平日里各地上呈至大理寺的案件有一些也需要他一同审理，近来又忙着调查田太后遇刺一案，他通常都是要等晚膳时间过了再回来的，今日竟破天荒地在酉时之前回来了。

崔玉走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听说我夫人今日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家看看你有没有哭鼻子？”

江舟听完无奈，“我们从宫里回来才多久，此事就传到你那了？”

“何止，我想除了那些消息不灵通的，整个京城的官员家中应该都听闻了此事。”

江舟汗颜。

“江舟。”

平日里崔玉唤她都是一口一个夫人地唤道，突然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她反倒觉得有些奇异，“嗯？”

崔玉认真又郑重地说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我们如今已经是夫妻，我会一直对你好的，也是想和你好好过下去的。所以……”

江舟打断他，“我知道，寿安长公主说的那些话我没代入自己。”

崔玉紧紧抱住了她，“我还想你让你知道，我欢喜你，你管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厌烦？”

突然被表白，江舟还挺开心的，伸手环抱住他，顺毛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背，“我知道了。”

“崔玉。”

“嗯，你说。”

“寿安长公主，你知道多少？”

崔玉松开江舟，双手扶住江舟的肩，郁闷地说道：“夫人，你真是太不解风情了。”

江舟凑上去了亲了一口，在他耳边哄道：“正事要紧，其余的，我们晚上可以慢慢说。”

见崔玉没有反应，江舟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眼睛，因为她知道崔玉很喜欢自己亲他的眼睛。

果然，下一秒，崔玉摸了摸她的耳朵，笑着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江舟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的诚意。

崔玉轻咳两声后，徐徐道来：“对于寿安长公主的事情很多我也是听说的。寿安长公主作为先帝和李太后唯一的女儿，初生下来备受宠爱。然而好景不长，三岁那年双亲接连逝去，回宫后的田太后由于李后篡国对她甚是冷落，圣上又忙于国事，疏忽了对幼妹的管教。长大后的寿安长公主不服礼教，行事乖张，经常自己一个人跑到宫外。一日，寿安长公主在街上掌掴一民女，被祖岳父撞见了，祖岳父大人当街训斥她不知礼数，行事鲁莽……寿安长公主倒是很给祖岳父面子，当场放了那个民女。”

这件事江舟今日从寿安长公主那已经有所耳闻，莫非这就是今日寿安长公主为难她的原因。

“那个时候的寿安长公主虽不从管教，但也还好，她真正变成今日这样子是因为她的婚事。寿安长公主十六岁那年，圣上给她和田太后的侄子田家五公子赐婚，寿安长公主不同意此桩婚事，在勤政殿门口跪了一日一夜，但最终也未能让圣上收回成命。六月后，新婚当晚，田五公子死在了新房内，仵作又验不出死因。”

“然后呢？”

“田家人自始至终都认为，一定是寿安长公主不满此桩婚事做了什么手脚才杀害了田五公子，要求圣上还田家一个公道。而后勤政殿上，双方争执不下，寿安长公主当众拔出头上金簪，狠狠地刺向了闹得最凶的田大公子，还扬言说她要是想让弄死田五，直接这样弄死最方便，何须做什么手脚。田大公子当场死在勤政殿上，田太后也因此晕了过去。田家一连失去两个儿子，又见寿安长公主疯癫的模样，怕她再做出些什么事来，只好认了。事后，圣上下旨将寿安长公主幽禁于长公主府，却也没关住她，长公主三天两头地伤了人就往外跑。圣上只有这么一个胞妹，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怪不得。”江舟原本还纳闷，今日寿安长公主分明破坏了田太后的寿宴，众人竟然都低头不语，就连田太后和皇后都没有说话。

崔玉走到桌案上，倒了两杯茶，递给江舟一杯，自己则拿过另外一杯喝了起来，润了润嗓子。

江舟接过杯子，疑惑道：“田五的死真的跟她无关吗？”

崔玉眉眼一挑，“谁知道呢？陈年旧案了，田家和圣上又不追究了。”

“可是奇怪得很，今日寿安长公主对我说得那番话，我总觉得她意有所指……”江舟说着看了一眼崔玉，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她提醒我要防备你，以免到时你和其他女人谋害我时的眼神十分狠厉，像是自己曾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崔玉想了一下，“如果她指的是田五和其他女人一起谋害她，可能性不大。田五此人我年幼时见过一面，虽然才华一般，但品行端正，不似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况且也从未听闻他有什么红粉佳人的。”

“不是说的她自己，又会是谁呢？”江舟手指摩裟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凑到崔玉耳边，低声说道：“崔玉，你说她指的会不会是田太后，毕竟她今日搅乱的是田太后的寿宴。”

崔玉看着江舟，神色严肃：“不排除这个可能。”

江舟表情也十分严肃，两人都想到，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这背后牵扯到就是先帝、李太后和田太后当年的恩恩怨怨了。

而且，看寿安长公主针对田太后的样子，她说的可能是先帝和田太后合谋暗害了李太后。

这可真是细思极恐。

天家的事情江舟实在不想参与其中，若不是她的任务对象李三娘很有可能就是这位李太后，对于天家的这些事情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太多。

想起这李三娘，江舟纳闷，明明李三娘的鬼魂就藏在这万相国寺内，可是无论她怎么用白玉簪指引，却找不到。

“崔玉，你的法器可以找到鬼魂吗？”

闻言，崔玉一怔，“我没试过，以前都是那些鬼主动撞上来，我还没试过自己去找鬼呢？”

“那你的法器明天借我一下，我去万相国寺试试能不能用你的法器找到李三娘的鬼魂。”江舟嘴上这么说着，心李却觉得崔玉的法器一定也可以找到鬼魂，只是这项功能之前崔玉还未开发。而且她坚信，崔玉的法器比她的要好多，说不定到时候连找鬼这项功能都比自己的白玉簪强。

向来对江舟有求必应的崔玉这次却没有答应她，反倒问道：“你明日几时去，我陪你一起。”

江舟不解，“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的法器完完整整带回来的。”

崔玉这才知道江舟误会了，解释道：“我不是怕你弄坏法器，只是这法器认主，我是怕法器伤了你。”

“原来是这样，法器还会认主啊？”

崔玉点了点头，“嗯，你的玉簪和素伞同样如此。”

翌日清晨，江舟以祈福为由，和崔玉再次来到了万相国寺。

上完香，江舟支开了芡实和崔书、崔剑，说想要和崔玉在寺内逛一逛，让三人到马车处等她们。

支开三人后，崔玉和江舟再次来到万相国寺内放着李三娘牌位的厢房。那块牌位早在田太后出事第二日便消失了，连同厢房内的恶鬼气息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时的厢房内空荡荡的，只有江舟和崔玉两人。

崔玉从怀中拿出黑玉笔，让其悬在空中，双手捏诀，干脆利落，嘴上念着**寻鬼诀。

江舟一开始是被崔玉干脆利落的捏诀动作吸引住了，后面却被突然出现的文字震惊到了，黑玉笔在口诀下写了起来，空中浮现出两行红字：西南方向，佛珠之下。

这也实在是太逆天了吧，同样是法器，江舟的白玉簪在万相国寺内到处乱转，始终找不到方向，而崔玉的直接都把位置给了出来。

见法器给了位置，崔玉收好黑玉笔，和江舟向西南方向寻了过去。

不过两人还未走近，便被一个小沙弥拦住，“前方是方丈的房间，两位贵客止步。”

江舟和崔玉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江舟开口说道：“还望小师父通传一声，我们夫妻俩今日求了一支签，想劳烦方丈帮忙看一下签文。”

小沙弥抱歉道：“阿弥陀佛，今日方丈不会客，两位贵客还是去前殿找法一师叔解签吧。”

小沙弥都这么说了，江舟只好和崔玉先离开，之后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