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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痴愚(二)

知蘅躺了一夜,天蒙蒙亮时终于睁开了眼。

意识回笼一瞬,灼烧的痛感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禁不住闷哼一声,身边立刻凑上来一个人,小心翼翼地道:“仙君?还好吗?”

知蘅缓了缓,借着虞钦的胳膊坐起来调息一番,半晌后颇为意外地睁开了眼。

——魔魂……似乎安分了不少。

莫非是被棠溪剑一刺给压制住了?她垂眸思索片刻,忽然感受到了一片灼灼的视线,扭头看去时发现虞钦正局促不安地看着自己,面色白得宛如他才是被捅了一剑的那个。

知蘅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虞钦却忽然“扑通”一声单膝跪到了地上,头低低垂了下去,哑声道:“虞钦罪无可赦,请仙君责罚。”

知蘅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这一个心比天高的混世魔王怎么突然说跪就跪到了自个儿面前。

她道:“你先起来,不至于罪无可赦……”

虞钦却不动,也不敢去看她。

知蘅见他执意为此,便只得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他手边的棠溪剑上,道:“你可知那棠溪剑上的魔气会影响人的神智?”

虞钦沉默破片刻,道:“知晓。”

“我以为……我能压制住。”

知蘅道:“也不能全怪你,挨近了魔魂棠溪剑也会躁动起来,你被它一时钻了空子也不无可能。”

虞钦道:“仙君为何要行此下策,直接将我囚困住……或是打断我的一条胳臂也无所谓。”

知蘅打量他一番,平淡反问道:“为何?”

虞钦抬起头来,道:“这样仙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了。”

知蘅了然地点点头,道:“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虞钦一噎。

知蘅接着道:“如果让你捅我一剑就能清醒过来,那我也是无所谓的。”

虞钦蹙眉反驳道:“怎么会无所谓……”

“虞钦。”知蘅正色看着他,“你既然觉得我这般做不是无所谓,那于你怎就是无足轻重了?”

她伸出手,放在了青年的脑袋上,安抚一般地揉了两下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你既然不想见我受伤,那我又怎会乐得见你口口声声将自己轻贱?”

“这是我选的,你不必为此担负什么罪责。”

虞钦说不出什么来,便安分地垂下脑袋任她揉了。

知蘅见状松了口气,目光又转移到了包扎地一丝不苟的伤口处,后知后觉地问道:“是你帮我处理的?”

虞钦倏地抬起头来,面色有些发红道:“啊……是。”

“仙君放心,只是应急处理了一下,其他的……呃。”

向来巧舌如簧的青年一时间舌头打了结,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似乎怎么解释都不对,干脆闭上嘴逃一般地移开视线。

知蘅:“……”

她无奈失笑,想着打破这尴尬气氛道:“也亏得是我,遇上个寻常人家的姑娘指不定要你怎么负责呢。”

虞钦似乎想反驳,扭头来看知蘅一眼,又撇撇嘴转到一边了。

知蘅瞧着他这副模样,便意识到他的痴念还没绝,心中思忖着要不现如今把话说开了,免得拖出些事端。

她方念及此事,却忽而听得外头传来嘈杂的响动,二人齐齐向屋外看去,只见白茫茫一片雪地上逐渐出现一大队人马,黑压压地自天地一线走来。

虞钦蹙着眉起身想去查探一番,却被知蘅给按下去了。

麓霞山与知蘅有灵缘,用灵息稍加探查便认出了来人。

——是荆云门和摘星门的人。

她神色凝重地也站起身,在虞钦前面走了出去,嘱咐他老实呆在屋里——这两个死对头一样的修仙门派能肩并肩地来,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冲着眼前这个行事张扬的青年来的了。

虞钦满眼疑惑地站在了原地,看着知蘅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那群人停在了破旧的木屋前,训练有素地将周遭都围了起来,知蘅孤身一人站在他们对面,面无表情地飞速扫视一圈,道:

“几位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话音方落,便只见人群中让开条道,自其中走出几人来。

知蘅颇为意外地挑挑眉。

她先是看到了厉睛——对方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态,本便凌厉的眉眼更填了几分拒人于外的冷色,他看到了知蘅,眉头皱得更深了。

在厉睛旁边的是一个面生的老人,瞧着已近古稀之年,却还是童颜鹤发精神矍铄,撑着黑檀木拐杖上下打量知蘅一番,开口道:

“敢问阁下是何人?”

知蘅眯起了眼——他们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麓瑕真君?”

知蘅循声看去,那站在老人身后的青年人映入眼帘。

姜河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老人不满地回头看了一眼姜河,道:“姜河,你二人认识?”

姜河毕恭毕敬地一拱手道:“前些日子前往芸河县除魔时曾有幸与麓瑕真君并肩作战过,真君亦救过孙儿一命,此等恩情必定铭记于心。”

孙儿?

知蘅心下了然——她说怎感觉姜河周身的气场举止都不像个寻常弟子,原来还是摘星门里的望族子弟啊。

那老人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继而对着知蘅道:“既如此,老朽便先替我这不成器的孙儿谢过麓瑕真君。”

“老朽姓姜名柏,算是个摘星门里管事的,此番同荆云门的厉执教来访这麓霞山……”

他看向一边眉头紧锁的厉睛,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只见厉睛叹了一声,开口道:

“是因为派去芸河县的弟子们……都失去了行踪。”

知蘅:“……什么?”

见着她满脸疑惑的表情,姜柏便不疾不徐地道:“自几日前,本该归回摘星门与荆云门的弟子却迟迟未归,派出的信鸽也无一例外没有消息,我们便担心是不是芸河县生了什么事端,四下打听之下才知道……芸河县县令府居然被人屠杀殆尽了。”

他痛心疾首地用拐杖杵了两下雪地,道:“幸亏我这孙儿早早离开了那里,不然我这摘星门可就……”

知蘅:“……”

她看向厉睛,等着他的话。

厉睛与她对视一眼,道:“余襄的消息也是自几日前便断了,关于县令府的事情……我也是从摘星门那里听来的。”

他格外认真地看向知蘅,道:“真君,芸河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蘅的目光在两队人马间徘徊片刻,收敛了所有情绪平静地问道:“在此之前,我想先问问……既然是芸河县出了事情,诸位跑我这麓霞山是做什么?”

姜柏冷哼一声道:“不瞒真君,我们知晓那屠杀了县令府的罪魁祸首便被真君关押在这麓霞山中,还望真君行个方便,让我们与他……当面对质一番。”

知蘅看向厉睛,而厉睛也眉头紧锁着点点头,似乎是知晓些虞钦的事情。

她又将目光转回姜柏身上,带了些无声的审视道:“弟子失踪,与他又有何干?”

姜柏道:“一来他屠杀县令府与弟子失踪时间相差无几,而且又是曾经一同行动过的人互相打过照面,他既能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杀孽,又怎能保证与失踪一事无联系?”

“这二来……”姜柏招招手,姜河便递上来一个罗盘一样的精密仪器,只见其上指针游转,最后竟是直直朝向了知蘅的方向。

“二来,借由我等摘星门秘法发现,这麓霞山上可是有魔气聚集,倒地是不是那罪魁祸首失智入了魔也犹未可知啊。”

知蘅:“……”

她看了看那罗盘,并不作声。

——不对。

不对劲。

先不论不知消息的厉睛,那摘星门的人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虞钦屠杀县令府时确实有摘星门弟子目睹,可那时他身为李磬之子的身份亦是暴露了出来——如果真的是知晓内情的人不可能不将这条消息一并传给姜柏。

可照目前自己套出来的话,这群人似乎……没有一个知晓虞钦真实身份的。

而且魔气……如果她没有推断错的话,姜柏口中的魔气大抵指的是自己体内的魔魂,绝非虞钦入魔这一荒唐事。

她不动声色地又环视了一圈周遭严阵以待的修仙弟子们,心里头隐隐有了猜想。

那给摘星门传话的人,大概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秘辛——也就是说,摘星门有另外的情报来源。

况且这般兴师动众地叫上自己曾经的死对头一起来捉人,非要将虞钦带走似的,分明是有什么猫腻。知蘅相信厉睛也意识到了这点,在他们的交谈中并未过多言语,或许也在按兵不动,瞧瞧摘星门搞什么幺蛾子。

至于摘星门那其他的情报来源……

知蘅脑袋里突然闪过杨昇以及那几具带着魔气的摘星门弟子尸体。

莫非……

她有些迟疑地看向姜柏,似乎并不确定自己的这番推理有无根据,而姜柏手持罗盘,又催促了一遍知蘅,叫她赶紧将虞钦交出来。

知蘅定了定心神,决定能拖一阵是一阵,道:“将他关押在麓霞山中是我与七禄星君共同商议做出的决定,并非一言两语便能更改的,若是当真想要我交出他来,几位不如先同七禄星君联系一番?”

听她此言,姜柏明显是不乐意了,皱眉蹙眼道:“麓瑕真君,这可不是拖沓得了的事。”

他正言厉色道:“据我这罗盘所言,那元凶身上的魔气……可是与那被镇压了的魔尊有千丝万缕的关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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