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悟众生
青阳城西北角是这群穷人的居所，此处常年荒废，人们忙于生计很少有人打理。
张符等人带姜清辞来到这里时，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宝藏！
这能叫荒废？
这都比得上一清山头了。
看看那一大片硕大花冠的月亮花，看看那满地乱窜的迅元鸟。
还有那翠绿无毛的半掌大果实，这可是她下一道菜谱里最主要的核桃啊。
“哎，都是凡物，只有这月亮花籽可以用。”张符叹口气。
姜清辞拍拍她的肩膀，故作老成道：“大叔，你狭隘了。”
她指着整个荒郊的凡植与凡兽，“这个，这个，这些全都可以入菜！”
没错！厨之大道，变废为宝。
张符虎躯一震，他以为姜小姐嘴里的做饭仅有炒瓜子一样。
但照她方才所说，这些毫无价值的凡物，这些长满修仙界却被弃之如敝履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制作出堪比丹药的宝物？
这可真是……
发了啊！
所有人，看向姜清辞的目光再次充满虔诚，仿佛她是个喘口气都能变成金子的财神爷一样。
不不不，不是仿佛。
姜小姐本来就是救他们于水火的财神本神！
嗯，姜清辞满意的看向众人热切的眼神，这次宣传效果也不错。
看看，还没闻到味儿就知道做饭的好处了。
她掏出铁锅，将炒瓜子的方法演示了一遍，又像上次那样做了一大锅水煮鱼和炒菜花。
分给众人之前，郑重道：“吃了就没办法后悔了，你们现在还可以选择。”
一群跟来的小摊主毫不犹豫接过碗。
什么后不后悔的，他们这群瘸子瞎子聋子，本就没什么指望了。
如今姜小姐愿意拉他们一把，高兴还来不及呢！
姜清辞满意看向众人，“不要忘了以后所得利润皆要付我一半哦。”
修仙界太方便了，合同什么的根本不需要，一道心魔誓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众人被水煮鱼辣的够呛，不住抽着鼻涕点头。
“咳咳、姜小姐，这、这东西口味为何如此之重啊！”张夏莲明显是吃不了辣的那类，眼下整张脸已经涨成深红。
姜清辞：……忘记做份儿口味清淡点的了。
但为时已晚，她清清嗓子正色道：“此乃天道磨砺，尔等以为厨艺之道是如此简单的嘛！”
“原来如此。”张夏莲恍然大悟，姜小姐说的对，她做刀修时不也三更就开始苦练刀法嘛。
一群人听言吃得更卖力了。
姜清辞擦擦汗，好险，高人形象差点儿荡然无存。
然后，她又拿出一包糖，分成几份儿发给众人，“我这里还有一份儿菜谱，名为‘琥珀核桃仁’，具体效果尚未确认。”
“如今我先给大家演示一次做法，确认效果没问题后，你们将瓜子连同此物一并交予青阳书院。”
它将类似于核桃的果实拿出来，这均是来青阳城前已经晒干的，可惜她并不知道这东西在修仙界叫什么。
“无用果？”有眼尖之人认出此物。
姜清辞：……原来名字这么直白的吗？
“此乃凡物，别的凡物好歹还能当花看看，这东西屁用没有。果子青涩不能吃，壳还那么硬，我用锤子都砸不开。”那人又道，“姜小姐您真能把它变废为宝？”
姜清辞：……原本有信心可以的，现在突然没了。
砸不开可怎么吃啊！
她望着手里圆溜溜泛着光泽的大核桃发呆，军令状都跟青阳书院立下了，如果做不出来只能将瓜子减价。
钱是不能少赚的。
她将核桃交给说话那人，“弄开！”
“这……”那人怔愣，他打不开啊。可又见姜小姐每人俱都分了一个，示意他们自己想办法。
一众人有的砸、有的砍、有的劈，却都没打开半分。
这圆溜溜的无用果在他们手里成了烫手山芋般，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心里暗暗叫苦，这根本是没办法做到的事情嘛。先前修为高时都砸不开，如今吃了那水煮鱼，修为下跌一两层，又怎么能做到这些？
众人焦头烂额时，姜清辞弄来一张躺椅，悠然坐在上面，一只手拿团扇给自己扇着风，闭眼道：
“你们以为做饭是件容易的事？”
众人傻眼，看姜小姐刚刚炒瓜子时挺容易的啊。
姜清辞坐直身子：“你们要用眼去看，用手去摸，用鼻子去闻，用舌头去尝，用脑子去琢磨，用心去想。”
她顿了顿，“大道三千，皆是如此。”
她语速很慢，音调柔软，说的话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理。
是啊，修行本就艰难，没有谁比他们这群有了身体缺陷的修士更明白这道理了。
其他的道都需要苦苦求索，他们凭什么认为做饭这件事就简简单单呢？
所有人定下心神，有人细细观摩手中无用果核。
有人用手摸索，有人清嗅，有人品尝。
一时间，大家都沉浸在对它的探索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尝试去琢磨这些不起眼的凡植，也是他们第一次认真体会世间之物。
“我、我好像感觉到了这果核体内的仙气流动。”
“我、我好像看见了它从一颗种子到开花结果的生长过程。”
“我、我感受到了它的纹路。可这些纹路为何与金刚符箓如此相似？”
众人惊讶于自己的发现，顷刻，一团仙气突然聚在这小荒郊的空中。
道道洒落在所有人头顶之上。
“天！我进阶了？”
“我也是！”
“刚刚服用水煮鱼消散的修为又涨回来了！”
“不，不仅如此，我体内的仙气更加纯粹了。”
“这就是顿悟吗？食之大道，果然在体会世间万物之中！姜小姐乃神人！”
姜清辞也愣住了，她目无焦距地坐在凳子上，身体紧绷，因为——
刚刚这些人描述的感受，像是能传递般一一刻画在了她脑海里。
她甚至能看到更多。
在这仙气繁杂的无用果核中，她看到了一个点——
仙气最薄弱的点。
她蓄力往那点上一按——
核桃开了。
“姜小姐，你……”众人惊讶望向她手中已经碎成好几块的无用果核。
力气太大了吧。
他们之中不乏有体修，但也无一人能徒手剥开这坚硬外壳。
姜小姐只是轻轻一点，这壳便开了……
果然是高人！
他们肃然起敬，对姜清辞的崇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姜清辞捋捋鬓发，下颌微收，面色平静地说，“没什么，是大家的功劳。”
众人：姜小姐太谦虚了，如今能力高脾气好的富家小姐哪里找去？以后就跟姜小姐混了！
在这么多人赤、裸裸热切崇拜的目光下，一向脸皮厚的姜清辞也差点老脸挂不住。
她清清嗓子，把发现仙气薄弱点的事情告诉他们。
张夏莲一下子举一反三，“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此法拆毁其他东西？”
“是啊是啊。”有位器修附和，“此点极像练器中的核心，许多炼器师都是通过摧毁法宝核心来重炼法宝的。”
他没说的是，要找出这个核心其实很难，基本只有法宝主人和铸造它的炼器师才能做到。
“还有这无用果上的纹路，像极了金刚符。因为这样它才如此坚固吗？”符修吴小四开口。
众人齐齐点头，他们突然明悟了一件事情——
原来所有修行之道的基础，都来源于这世间众生。
而食之大道，就是带他们再次体会众生万物的。
“我可以尝试把这些符箓图样加在所做食物上吗？”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对，还有阵法宝器，是不是也可以用制作食物的方法来完成？”又有人猜测。
姜清辞：劳动人民果然智慧无穷啊。
她满意点头，提醒众人：“凡事都要先打好基础，现在最重要的是将炒瓜子和琥珀核桃仁制作出来。”
随即把剥好的果仁放入锅中，将做法再次教给他们。
“步骤就是这样了，只不过月亮花籽和无用果仁需要提前晾晒，还有这糖也所剩不多。”姜清辞皱眉说道：“不过，这些问题是需要你们自己解决的，只有这样才能进一步体悟食之大道。”
“明白吗？”
她又开始胡说八道，再次选择相信人民群众的力量。
看到众人了然的表情后，她自己偷偷从包好的纸袋中拿出一颗琥珀核桃仁试了试。
嗯，一如既往的好吃。
但……
没什么效果！
怎么会？
不能清理识海，也不能提神醒脑，甚至连所有菜肴都能做到的补充仙力都没有。
姜清辞的厨艺生涯终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然后一个传音符突然砸到她头顶，是二师姐。
“师父在文会，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