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三章：南进长城（三）

极夜的天气开始越来越少，长城以南的天气开始出现慢慢好转迹象，十天到有两三天露出了太阳，这一场百年不遇的极暴天气可能很快就会过去了。

当人们重新见到太阳光时，兴奋不已，奴隶们跪下，念诵着太阳经，向着帝王都城拜向太妹，他们认为这是太妹带给他们的希望与幸福。

可是这阳光让龙生看到的是黑暗。黑虎、金山国师返回漠北近十几天，杳无消息。

等待希望是一场痛苦的煎熬！

龙生、银河、孤影、雪莲……又在地图前坐了一天，春花妈妈领着两个黑面人，端了一大盆羊肉面，拿着碗筷走了进来。

“都别看地图了，过来吃面，人是铁饭是钢，你们这些想大事的人更要注意身体，只有多吃，身体才能强壮，上了战场才有力气。”边说边麻利地摆放下碗筷。

几个人已将西北境研究了几十遍，细化到每一个村镇将如何攻防，每一片土地如何治理……

“想大事！我怎么感觉是在空想？”龙生自嘲地说。

“走吧！先吃饭，纸上谈兵终虚无，手上无兵一切设想都难以实现！”银河叹了口气，离开了地图。

雪莲为每个人盛上满满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看着几个人都没有食欲，她带头吃了起来，看见女人都如此想得开，自己却像个妇人一样在发愁，龙生觉得有些自惭，也大口吃起来。

雪莲看着龙生吃面，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的样子，笑了。她有些好奇地问孤影道“国师，我听爷爷说，当年中原军足志多谋、英勇善战，可是这次看来，这些西北军人怎么孱弱成这样呢？”

孤影长叹一声道：说来话长，想当年，西北军也凭借赫赫战功打下了一片天地，那时东方旭进军西北，欧阳家曾祖父欧阳风原为西北劣绅，太历8年，变卖了所有家产，随东方帝一路向西征伐，为太阳帝国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自己也多次负伤，最严重一次是在征讨西海国，左眼睛中箭，欧阳风拔箭带出眼球而啖，挥鞭而上，最后昏死在沙场，奇迹般捡回一条命。扬名西北，后来在战场上听说，带兵的是独眼欧阳风，很多小国都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太历17年，欧阳风被列为开国上将，同年封西北侯，与上官、公羊、轩辕家族平分了北境。为了让四大家族为帝国守住北境，东方帝将四个女儿分别嫁给了四大家族长子。四大家族的封地也就升格为亲王郡。

欧阳风终因伤病困扰，英年早逝，当了三年西北侯病死帝都，当时东方帝以国礼葬之，可见欧阳家当年与帝国的关系还是很近。

欧阳风死后，长子欧阳灵风继承了郡王封号，倒也中规中矩。

真正家道中落是在日露女王时代。欧阳家历来尚武不尚文，可是帝国从日露掌权以来，一直崇尚文风。

日露女皇为了加强对各大家族的控制，制定了一项各家族王子统一进京师接受教化的制度，那时各大家族的王子都是经过了专业老师的教导，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乖巧可爱，很讨日露女皇喜欢。

只有欧阳家的公子五大三粗、不读诗书，据说性情十分鲁莽，没到半年，就让日露女皇遣返回了西北郡。

成为了帝国一段笑料，“西北莽夫”这一称号从那里起就被传颂开来，成为欧阳家族的一块心病。

从那时起，欧阳家开始改变，在欧阳凌风一代，更是不惜重金从江南请来先生，传授儿女各种技艺。他本是武将出身，偏偏重用文臣，使得西北重镇一时文风盛行，王公大臣只好弃武从文，短短的几十年，就将子弟培养成了手不能握重兵的孩子，可叹！可悲呀！

欧阳家真正得势，都要归功于凌风的小女，名叫欧阳春风的女孩，此女天赋异禀，诗词歌赋、过目不忘，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一学就会，深得新一代女皇太妹喜欢……

当时公羊、轩辕家族封地已并归于上官家，帝国北方上官家已是一家独大，假以时日欧阳家与那两家一样，偏居一隅，狗延残踹，最后消失。可是此女却以一已之力让欧阳家族在北方占有一席之地，与上官家平分秋色……

听到这里，龙生忍不住插话说：欧阳公主确实十分聪明伶俐，那时，太妹离了她一天，就显得无精打采、闷闷不乐……

阴影笑道：我倒忘了，你也是“太妹陪读”呀！这以后的事，你就清楚了。

“我也有一事不明，欧阳凌风强势一生，为什么培养出来的子弟，却一个不如一个，只有欧阳春风一个人精！他为什么要自毁长城？”龙生说出他的疑问。

孤影吃完了面，放下了碗，他捊了捊胡须：“这件事，又得从头讲起，帝国要分化几大家族，制定了分封制，老一辈郡王要将领地分封给子女，子女又要将领地再分封给下一代，最后哪里还用帝国出面，王国自然就被瓦解。

欧阳凌风为防止自己的兄弟、姐妹参与王国事务，就纵容下一辈子弟不学无术，成为一群废物，像一群寄生虫一样依靠在他身边，虽然防止了王国分裂，却也成为西北无将才的病根之一”

银河问道“同样的帝国政策，为什么在西北得到如此认真的落实？”

孤影道“这也是西北郡被逼无奈之举，西北地贫人稀，领地北有北狄、西有西戎，自己又是几大家族中势力最弱小的一个，欧阳公主很明白，她只有紧跟太妹的步伐，抱住这条大腿才是她家族的出路，帝国出台了什么政策，如宫刑、井刑，太阳教、奴隶集中营、连坐法令……

西北都积极模范遵守，不折不扣进行执行，才会得到女王欢心，这是一个执行太妹政策最彻底的郡，实施了帝国中最严格的法令，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培育了出了帝国最听话、最老实的奴隶和平民。这也客观上成全我们，其政察察、其民淳淳，正是可以利用这一弱点，全面占领西北，以此为根据地，与中原抗衡。”

话说到这里，雪莲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其它郡是什么情况呢？如果天下都这样，那不成了女儿国了吗！”

孤影又看向地图，沉吟半晌道“情况各不相同，基本上北境欧阳家、上官家封地对那些政策实施得比较好，大体上应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政策的源头都是出自上官家，但东北郡经济比较活跃，平民的状况要比这边好一些。

欧阳家落实得如此到位，跟它的地理、经济有很大关系，西北郡只有四座郡城，长城军、西口军、西仓城、铁矿、煤矿山都是帝国直属，所以它有条件最严格执行太妹的政策。

而南方几大家族一直没有完全执行太妹的法令，它们需要开放、需要流动、需要商业、需要娱乐……

对太妹的政策执行起来流于形式，据说太妹对些很是恼火，可能正在研究一套更适合南方的治国之策！”

孤影带着嘲笑的口吻“不知道，她会想出什么新点子，但她骨子里让她的子民顺从听话，这一点是不会改的……”

“我16岁时陪太妹侍读，她就专攻读心术，现在想来，真是一门很邪恶的学问，难道读懂了了人心，就可以随意地泯灭人性！”龙生想起那些日子，不无感慨地说。

“很多人都难以理解为君者心，为君一任，她是想要留名史册，在历史的长海河中有她一笔，只不过，她走的有些极端而已。”银河笑了笑分析说“局外者清，当局者迷，她见到了成功，但没有明白一条，物及必反，这也正是我们成事的良机。”

三个人喝着黑面奴递上来的茶水，一时都陷入沉思。这番谈话，让龙生看到了一丝希望，他的心情有些畅快。

屋外又飘起了雪，没有风，雪花静静地落下，龙生打开了窗户，一股凉风吹进来，几个人一扫饭后的慵懒，精神为之一抖。

忽然，一声长嘀鸣响声，打破了阴沉午后的沉寂。

千里急步进了将军府，对众人打声招呼，气喘嘘嘘道“东南大道，一行马队正驶向西仓城。”

“打得是什么旗，多少人？离城多远？”孤影问道。

“是红旗黄字，一个西字，七八个人，离城还有不足五里。”千里作答。

“是西口军，来催粮的。”孤影判断。

“怎么应对？”银河看向孤影。

“好吃、好喝、好招待，送走就行！西口城守军人数少，按照规矩，西北郡只有这一处，不是来人取粮，而是由西仓城派人送粮。他们报上来所需粮草数目，我们核对后，需在五天内送达西口城。”孤影简单说明了情况。

“他们只是来催粮，我出面应对，尽快打发他们上路。让出南府，我与暖阳陪酒，让凤姐选出八个人过来陪夜，让他们在南府高高兴兴过一晚，明天打发他们上路。”孤影安排道，并没有太过为难。

“但这是个信号，天气见好，陆续会有四郡两矿、长城军过来取粮。到时可就没有这般轻松应付过去……”边说边走，孤影出去了，去城门迎接西口军。

龙生的心情如同阴晴不定的天气，再也好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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