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那姑娘掉下去了！”

“快来人啊！救命啊！”

在人群中间看到这一切的田方人都傻了，赶紧冲过来扶乔鹤渊，结巴道：“公子，裴、裴姑娘她……”

乔鹤渊爬起来一脚把田方踹到裴思云落水的地方，吼道：“管我做什么！救人啊！你们是死的么！”

他不敢去想，果然，老天爷是不愿意放过他的么，那道士不是说她可以破命么，为什么连她也……

乔鹤渊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韩执光此刻已经挤到了他身边，安慰的话语还没出口，就听到前头田方惊喜的喊叫。

“公子，裴姑娘她没事！你快来看啊！”

听到消息的人群呼啦一声涌过来都要去看，乔鹤渊极不耐烦吼了一句，“都给爷滚开！”

他急急忙忙奔到裴思云落水的栏杆处，低头看去，她护腕上缠的那一处带了弯钩的绳索，在那要命的时刻被裴思云及时甩了出来，此刻正死死地勾在青石栏杆的底部，救了她一条命。

身下就是冰凉的映月河水，裴思云似乎都已经能触到那湿冷的水汽，她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就如一片细瘦的落叶吊在空中。

乔鹤渊如释重负，却又急得双眼通红，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把她拉上来。”

田方连忙招呼人上前，道：“裴姑娘你千万抓紧，我们这就拉你上来，再坚持一会儿！”

裴思云浑身都在发抖，紧咬着牙关点了点头。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她拉上来，裴思云此刻双腿已经软烂如泥，连站都站不住。

乔鹤渊连忙上前查看，见她抖得如筛糠一般，想也没想就揽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指尖在青石上擦破，又握着细绳吊了全身的重量，此刻正翻着殷红的鲜血。

“你怕水是么？”乔鹤渊尽力放缓语气，问到。

裴思云紧咬牙关想止住自己的颤抖，点了点头。

乔鹤渊自责地要死，他差点又害死自己身边的一个护卫，“都怪我，我的命数就是这般——”

裴思云摇了摇头，尽管濒死的耳鸣和眩晕感还支配者她，可令她更为后怕的，是对方才所见的巨大惶恐。

“不，不是意外。”她忽的紧紧抓住乔鹤渊的胳膊，噙着薄薄水汽的眼睛带着笃定和不安望向他，“我都看见了，那人故意用刀刺的马腹，就是冲着你来的。”

乔鹤渊面色忽的严肃，他能感觉到，裴思云抓着他泛白用力的指尖，她没有说谎。

方才一阵慌乱过后，此刻抬头哪还有游神队伍的身影，他架起裴思云的身子，安抚道：“人太多，咱们回家再说，你还能走么？”

裴思云咬牙点头。

乔鹤渊就这么扶着她，一步步朝郡主府的方向走去，等感觉她靠在自己胸前的肩膀不再抖动后，才交给田方接手。

郡主府的门房听见动静，出来看到裴思云白得如同纸片一张脸，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乔鹤渊吼了回去。

“还不快去请大夫！眼瞎了么！”

一行人簇拥着裴思云回到吾园的房间，夏竹和冬梅在街上听到人们议论郡主府有个姑娘出事了，后脚就着急忙慌赶了回来，守在裴思云床前床后照顾她。

有乔鹤渊亲自盯着，济川城北面正医堂最好的大夫，不过一刻钟就提着诊箱气喘吁吁来了。

他望完诊又把了脉，擦一把头上的汗，道：“姑娘手上的擦伤淤血我开些外用的膏药阵痛，后腰的淤伤瞧着吓人了些，但好在未伤及内里，也是用活血化瘀膏药即可。至于惊厥受惊之症，老父瞧姑娘是习武之人，自有内息调理之法，开些安神的药，修整几日便可无碍。”

乔鹤渊这才松一口气，才遣人把大夫送走，高氏就风风火火往这边来了。

天知道她在外头听到渊儿出事吓成什么样了，这一刻不停赶回来，才听说是裴思云救了他。

“我就说那道长有本事吧，咱们小裴真是逢凶化吉有福之人，定能替我渊儿打破命格！”

高氏一边念叨着，脚下步履不停，头上的步摇甩的噼啪响，进了吾园看到乔鹤渊完完整整连个皮都没破，更是感激裴思云，连忙寻到后院要去看她。

乔鹤渊连忙拉住她，急急道：“姨娘！大夫说了她吓得不轻，需要好好静养！”

“好好的姑娘家，为了救你差点翻到那映月河里去，能不吓着么，我当然要去看看！我去看一眼，一眼就出来！”

高氏进屋，里里外外好一顿寒暄，瞧见裴思云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小脸，当即就就从袖子里掏了一张银票塞给她，专供补养所用，并嘱咐她好好歇息。

出了门乔鹤渊还在外头候着，高氏便走边同他说道：“姑娘家身上受了伤，你就别去打扰人休息了。反正我瞧这姑娘选对了，这次你必须听姨娘的，但凡出门，必须得她陪着才行。”

乔鹤渊难得没有反驳地点了点头，毕竟在他下次出门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去查一查。

二人刚走到吾园门口，就遇到了往这边来的乔柏川。

“姨娘，表妹来了，已经在宁福堂等着您了。”

“行，我知道了。”高氏便摇着团扇去见她的侄女儿去了，吾园门口就剩了兄弟俩。

“鹤渊，听闻今日你在街上被马惊了，可还好？”

“我没事，就是我那护卫，为了救我，吓得不轻，还落了一身伤。”

乔柏川微微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哎，我也不多说什么，鹤渊你还是听一听父亲的话，往后少出门，别总气他了。”

这样的话听得多了，乔鹤渊难免有些不耐烦，道：“兄长怎的和姨娘一样，成日想把我关在家中，我自有分寸，兄长也不必多虑。”

乔柏川无奈笑了，“好，我也不念你了，好生歇息，父亲那边我会劝一劝的。”

乔鹤渊面上的表情这才松泛些，自从大哥走了，这满院子的人，也就这样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能同他好好说上两句了。

宁福堂内，一衣着华丽的少女正百无聊赖踱着步，一屋子的桌椅板凳都快瞧出洞来了，才盼到她等了半天的人。

“姑姑！”高雨丹见高氏刚一进来，就凑上前去挽住了她的胳膊，语气既是嗔怪又带些埋怨，“您让我去酒楼找您玩儿，我去了半天不见人影，好不容易等到您身边的嬷嬷，又传话让我到府里来，结果来了把我巴巴晾在这儿，我可要生气的！”

心尖儿上的小辈同她缠闹起来，高氏也乐得同她拌嘴，道：“本来酒楼雅间里头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东西，你自己懒怠迟到了，怎的怪到我头上了！”

“那您等等我便是了，姑姑今儿怎的这样心急！原把我叫到府里来，是给我教训吃呢！”

“你这妮子！惯会胡搅蛮缠！”高氏笑到，招手让嬷嬷来，“今儿给表小姐打包的吃食，让厨房热一热都端上来，我看能不能堵住她的嘴！”

嬷嬷笑呵呵应了，转身去厨房吩咐，眼看高雨丹被哄住了，高氏这才同她解释起今日把她落下的缘由。

“这不是渊儿又冲撞了嘛，我这才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不然何至于连招呼都来不及同你打一声。”

高雨丹立马收了方才脸上的嬉笑，焦心问道：“啊？那鹤渊哥哥可有事？伤着了么？”

高氏睨了一眼沉不住气的自家侄女儿，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女子心意珍贵，万不能这般外放，像什么样子！”

“哎呀姑姑，你就别卖关子了！”

“渊儿同韩家那小子跑到街上去看游神，马队里头惊了一匹马，差点给他踢到河里去了，还好新找的这个护卫机敏救了他。你鹤渊哥哥没什么大碍，倒是那个姑娘替他挨了一蹄子，怕是要养上几天伤。”

“姑姑是说那个女护卫么？她可真厉害，前头找女护卫的时候姑父还百般不愿，看吧，谁说女子不如男！”

高氏点点头，道：“我看这丫头也不必渊儿从前那些护卫差，乖巧懂事，又舍得护主，更要紧的是命数好，能逢凶化吉！”

高雨丹知道她这姑姑向来是信那些命格之说的，她虽持怀疑态度，但是事关乔鹤渊，她也连带着上心了不少，便问道：“那这么说，这姑娘还是姑姑找的那个道士看过的？”

“那是自然，那道长说了，她同渊儿八字互补天生相配，能破他命格呢！”

高雨丹听着听着就变了脸，不高兴道：“什么八字互补天生相配……我看姑姑你就是被骗了！”若济川城里随便找个护卫都跟乔鹤渊相配，那她算什么！

高氏晓得自家侄女儿的心思，毕竟这当初还是她牵头撮合的，婚书的事瞒着旁人也就罢了，可雨丹是迟早要嫁进来的，这会子瞒着让她伤了心，也没有这个必要。

“罢了，这事你姑父是严禁我同外人讲的，可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

高氏摆手让屋内侍候的人退下，悄声把破命格签婚书定一月之期的前因后果，都一一同高雨丹说明了。

这下高雨丹坐不住了，急急道：“姑姑！你这不是乱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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