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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山间无风,扑簌而又均匀的落雨声,最是助眠。

葛爷的商队不比旁人,山珍药材的运送,时日是最要紧的一项,他们那日从货栈出发一路南下,几乎是没有片刻多余的停歇。今夜借着山雨的势头,也算一场难得的休憩空档。

裴思云挨着白毓,围着眼前一堆温暖的火堆,头抵头很快就睡了过去,直到下半夜,被一阵又一阵的窸窣声吵醒。

她眯了眯眼睛,借着微弱的火光,发现动静来自于身侧不远处的乔鹤渊。

他似乎被梦魇住了一般,即使是这样入睡的时刻,也是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

等裴思眼睛再适应些许,她心下猛然一紧,她发现,那一阵快过一阵的细微声响,是乔鹤渊在四下胡乱扣抓着自己的脖子!

付家儿子的惨状又浮现在她面前,裴思云清醒过脸,连忙悄声来到他身边。

“二公子,二公子醒醒。”

乔鹤渊睡得深沉,裴思云怕吵醒商队的人,这般的声量又完全不足以叫醒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擒住了他的手,使劲晃了起来。

可乔鹤渊任她如何摆弄,那眼皮似乎是缝上的一般岿然不动,完全没有要睁开的迹象,可偏偏面上的急色越来越浓,随着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裴思云一手都快要制不住他。

微弱的火光下,裴思云瞧见他半截脖颈上,已然被扣出了隐隐隆起的红痕。

这般千万虫蚁啃噬的痛楚,不是他能够自持忍耐的,裴思云早前还赌气说着要砍他手刀,却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眼下人又叫不醒,若是放任他这般扣挠,明日起来定是要给他挠成一个花脖子鸡。

罢了,这先前的疼痛怕是折腾了好几日,今夜就先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裴思云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一比划,手起刀落就冲着乔鹤渊的后颈骨来了一下。

方才还躁动不安的人忽然就卸了劲儿,松垮垮朝前栽倒,下巴就磕在她的肩上。

裴思云手忙脚乱将人扶正,慌乱间触及男子温热的脖颈,烫得她手一缩,一路烧到了耳朵根,直到把人安置好缩回白毓身边,还能听到自己四下寂静中擂鼓般的心跳声。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面颊,心道这是怎么了,下手的时候一点一点儿顾忌都没有的,这不过挨了一下,怎的这样慌。

裴思云没敢细想,只念着白日天亮的还得好好赶路,干脆念起了家传心法,才将自己的心绪强行按下,复又睡了过去。

不等两个时辰,雨停天明,四方霞光漫起,在天际扯出一片晃晃的金云,当是一个行路的好天气。

裴思云跟着山洞中商队收整的动静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寻乔鹤渊的身影。山洞墙边被见着人,回头一看,他正和昨日与她切磋过的那个大汉面对面坐着,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等她走近了,看到乔鹤渊两手缠裹着拳头大两个布包,那小哥手中穿针引线甚是熟练的手法,眼看着是快完工的样子。

裴思云错愕了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倒是那小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操着不熟练的汉话羞赧道:“兄弟说自己管不住手,我们那儿小孩儿生癞疮疤,爹娘也是用这个法子治的。”

乔鹤渊看起来精神似乎好了不少,笑道:“你别说,小哥人身法虽比不得你,但我瞧着这针线上的功夫,应当是能甩你几条街的。”

裴思云一噎,不去理会乔鹤渊的揶揄打趣,只问道:“二公子可好些了?”

乔鹤渊抻了抻筋骨,被包成粽子的手搁在自己的脖颈上,还忍不住挠了挠,道:“别处都不疼了,就这后脖子还酸得紧。”他两手一摊伸在裴思云面前,“还有便是这身上一阵痒过一阵,小爷我实在忍不住。”

裴思云心虚地别开头去,装出一副与他后颈处的酸疼毫无关系的模样。

商队复又前行,乔鹤渊被捆了手,理所当然做回了济川城里头依赖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只不过身边使唤的人,变成了一天要冲他翻八百回白眼的白毓。

裴思云既然是应了商队护卫的差事,自然是要一路留心戒备的,也就腾不出手来照拂躺在药材板车上坐卧难安的乔鹤渊。茄石散那深入骨髓的痒,隔上半个时辰就要给他来上一遭,饶是再精神的人,折腾一个白日,也似那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蔫儿地提不起劲儿来。

裴思云走在商队外侧,先前还能听见乔鹤渊要水喝要擦汗,听得白毓气急败坏对他大呼小叫,等商队行到第二日,乔鹤渊就已经再没精力发出任何“颐指气使”的指令了。

裴思云适时回头查看,对上他因着茄石散折磨不能安眠而熬得通红的一双眼。

乔鹤渊整个人似乎都消瘦了一圈,他本就生的白,眼下两块乌青就分外明显了些,看见裴思云回头顾他,牵起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似乎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她轻轻叹一口气,道:“昨夜二公子可睡着了?”

乔鹤渊摇摇头,道:“不闭眼的时候还好,五感俱在,能分担一些注意力,一入夜眼睛看不见了,思绪全都堆在身上这一处,那些虫子变得跟真的似的——”

乔鹤渊的话戛然而止,裴思云趁他说话的空档,行云流水一记手刀,十分熟练地接住朝他倒来的人,一边吩咐目瞪口呆的白毓。

“来,小毓,帮我把二公子放平,替我多盯着他些。”

“师、师父,大哥哥又惹你生气了?”

白毓见惯了裴思云对乔鹤渊有礼有节的模样,眼下忽然见她话都不等人说完就将他放翻了,第一反应就是乔鹤渊是不是犯事了。

白毓咽了咽口水,回味了一下方才裴思云凌厉的手法,一边心下告诫自己往后惹师父生气得有个度,一边哆哆嗦嗦把人安放好,连带着自己坐在板车上的姿势都端正了不少。

裴思云被她的无端行径逗笑了,无奈道:“我是看二公子这几日干熬病痛,索性让他睡一觉。”见白毓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顿了顿,忽的生出一些逗她的心思,煞有其事补了一句,“若是以后小毓晚上睡不着,来找我想想法子也是可以的。”

白毓一脸认真,头摇得同那小儿的拨浪鼓似的,发誓道:“我以后一定听师父的话,好好睡觉。”

裴思云小计得逞,安心赶上前头葛爷,葛爷吧嗒抽着呛人醒神的旱烟,一张口便是烟雾缭绕。

“那小子,是癔症犯了?”

葛爷常年同医药打交道,当中门道还是略识得一二的,裴思云点点头,道:“嗯,犯起来说是骨头缝有虫子咬,怎么挠都挠不住,若是不把手捆了,皮肉都会扣烂。”

葛爷回头看了一眼昏睡的乔鹤渊,笑道:“你这个法子,倒是利索。”

裴思云有些无奈,道:“治标不治本罢了,现下也不敢乱用药,成日成夜地睡不好,即便是二公子再有心忍耐,不等到济川城,人都熬坏了。”

葛爷吧嗒又咂出一口烟,自怀里掏出了核桃大一个瓷罐,递给裴思云道:“这东西兴许能一试,劲儿是大了些,但总比你手刀来得好些。”

裴思云犹豫着未接,只道:“葛爷随身携带之物,想必很是珍贵,不敢平白相受。”

“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他抬起烟杆指了指自己一车的货,“昨日要不是你搭把手,我这一车的货就全泡水了,这点东西权当我的谢礼就好,你还不一定能用上。”

裴思云不再推辞,伸手接过,轻轻打开盖子,闻到了一股奇异的药香。

“敢问葛掌柜,这药该如何使得?”

葛爷回头看了看板车上昏睡的乔鹤渊,道:“跟你那手刀差不多的效用,安神镇心的效用霸道得很,连心脉都会封弱,到时候再刁钻的病痛,都翻不出什么花来了。你拿捏好用量,在人中处抹上一块,他这一睡三五日都醒不过来,当中风险可要瞧准了。”

裴思云收好药罐,拱手抱拳道:“等二公子醒来,我会同他商议,不管用不用得上,先谢过葛掌柜。”

葛爷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便往商队前头去查探车上的药材去了。

商队又行半日,择了一处平缓山坡修整,睡得腰酸背痛的乔鹤渊,揉着自己酸痛的脖颈悠悠转醒,看到身边在啃干粮的白毓,一边挠着自己的脖子一边问:“我这睡多久了?”

他觉得奇怪,夜里怎么都睡不着的人,怎的一上路睡起来昏天黑地的,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想不起来了。

白毓别开头,塞了满嘴的干粮支支吾吾,道:“我不清楚。”

乔鹤渊看出她有鬼,刚想揪着人逼问一番,膝盖处忽的传来一阵钻心的痒,乔鹤渊忽的暴躁起来,低呵一声咬牙死死掐住自己的双腿,忍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连下颌都在隐隐发抖,不过须臾就已然满头大汗。

他能感觉得出来,每一次难得的安睡后,这种骨子里的折磨便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找上他。

前头裴思云捧着一碗粥过来,将此景悉数收进眼底,她柔声唤了唤了一句:“二公子。”

密集的疼痛如潮水般褪去,在这难得的舒缓间隙,他还得抓紧安抚早已不安的五脏庙。

乔鹤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把接过裴思云手中的粥,仰头悉数灌了下去。

粥是裴思云早替他备下的,入喉温凉不烫,他来不及说一声多谢,下一阵针扎般的刺痒又侵占了他另一条腿。

裴思云看得揪心,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便连忙自怀里掏出葛爷的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同他说了一遍,也连带着自己小小的担忧。

“我晓得葛掌柜的是好意,可是这药毕竟来路有些随意了,再者二公子一旦服用,往后数日生死福祸全都仰仗旁人,实在是……”

“不、不是旁人,是你,裴思云,我可以仰仗你……”

乔鹤渊极力忍耐着痛楚,断断续续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砸在裴思云的心头,似有千斤重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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