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最有名气的导师
齐二五在泪流满面中醒来。
梦？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一个“朋友”喝酒，一顿酒喝掉了十万块钱。
真是可怕，就算是梦也足够可怕的。
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齐二五正准备起床——毯子？
他躺在满目狼藉的客厅。
等一下！这个客厅怎么……虽然不堪入目，但的确是他的家，而且那些脚印还有地上的划痕，怎么都这么熟悉？
难道不是梦？
在清醒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地上那瓶名贵的酒——只剩下瓶子了。
“啊啊啊啊——！”
齐二五抱着酒瓶惨叫起来。
“十、十万啊！”
这绝对是他有生以来做过最荒诞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
他被那些女人传染了吗？
只因为那帮女人荒诞的行为，于是他觉得昨晚是在做梦，然后他第一次喝酒，就喝了十万。
如果不是那帮女人，就算鲁莽把酒送回来，他也不会做出这种荒诞的事情。
所以说，都是那帮女人惹的祸！
他毫不犹豫地把自己要命的过失迁怒到了一帮女人的身上。
就是她们！不是她们的话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那群母猪！
对自己的自责消失了，但出于对另一方面更大的怒火，他狠狠地把酒瓶摔在底板上以此发泄。
酒瓶被摔得粉碎，玻璃残渣到处都是。
稍微发泄了下怒火，回过神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很蠢，就算摔了东西不是还要自己收拾吗？无声地盯着地板的玻璃碎片，他感觉这些玻璃渣也裂开了嘴嘲笑他。
“我真是个笨蛋。”
他无力地垂下手臂。
“啊……饿了，现在几点了，我还要去新人类学园上课呢，可是看着我的家这么乱真想立刻收拾干净，怎么办？怎么办？”
苦着一张脸，齐二五跟个幽魂似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由于看不惯自己的家如此脏乱，想赶紧收拾掉。
由于还要去新人类学园，但是看着乱作一团的客厅就走不动了。
还有还有，对那瓶名贵的酒，酒吧老板就那么一笑了之了真的好吗？虽然富翁和穷鬼是的思维是两个概念，可还是觉得很过意不去啊。
他觉得头要炸掉了。
到底要先做什么？
抛硬币决定吧，要是正面朝上就先收拾房子，要是反面朝上就先收拾房子，要是立起来了就去学校或者酒吧，要是停在半空中就去吃饭。
摸了摸兜，好不容易掏出一枚硬币，抛出、落地、卡在了地板的缝隙里。
也就是说先去学校或者酒吧？
……再抛一次吧。
他捡起硬币。
“二五二五！你最最温柔可爱的女朋友来找你了！你在哪里呀？脱光了衣服等着我呢吗？”
齐二五瞬间做出决定去酒吧……不，去学校，这个跟踪狂总不能跟踪他去上课。
齐二五拿到鞋跳出窗户，一边穿一边跑，总算在被娜塔莉亚目击前离开家。
因为昨天去过新人类学园一次，他已经记下路了，所以这次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已经到达学校。
他忽然觉得生活开始走上正轨的感觉很轻松。早知道之前抛硬币的时候就优先选择来上课了。
关于新人类的课程。
新人类学园介于高中和大学之间，或者说，新人类学园是由不同于其他教学机制的独立的教育体系构成的，这里不教寻常知识，而是以新人类为课题进行的一系列专业课程。其内容为新人类的起源、发展、未来，以及有关于新人类的超自然能力等一切由新人类引发的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
聚集了世界各地对新人类感兴趣的学生。
教师全部是新人类，而新人类学园的校长，就是全世界已知的五名S级新人类之一，“仲裁之父”亚历山大。
这所学校被三米高的墙壁围起来。周围是人工喷泉，墙壁内部有四栋教学楼，一栋教师楼，还有一栋用作社团活动的楼。六栋楼围成一个圈，中间是学生公园，学生公园里有一间超级大的餐厅，这就是新人类学园大概的结构。
入学条件很苛刻。
为了防止学校混入怀有危险目的的学生，学生在入学前都会被严格的审查和暗访，了解学生的目的和背景。而背景越深关联越大的学生越不容易进这所学校，所以对于心怀不轨的组织和国家来说，想委派什么人混进这里来很难。
但对于齐二五这种背景单纯到极点的人来说就轻松多了。
唯一有关的人就一个无良父亲而已，和学校的校长亚历山大还是多年的老朋友。
更让齐二五觉得满意的是，这所学校不收取任何费用。
它的目的就是为了新人类的未来，培养有用的人才，但绝不限于新人类，普通学生反而更多。
唯一让齐二五不满意的就是食堂不免费。
于是他只能在半路用那枚硬币买了份面包，一边吃着一边走进学校。
轻车熟路来到校长室门口，敲响了门。
“请进。”
齐二五推门进去。
目之所及，一个一头白色短发的“老人”侧对着齐二五，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只在旋转笼子里奔跑的小仓鼠。
在白色的衬衫下，齐二五能看到这个“老人”虬龙般紧实的肌肉，健硕的胸膛，根根倒立的头发像是鬃毛，连高挺的鼻梁好像都带着刀锋般的气息。
这人就是亚历山大校长。
他棕色的瞳孔缓缓地、像是被牵拉着一样从眼睛中央移到眼角，看向齐二五。
有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每次齐二五过来，他都在盯着那只小仓鼠，也都是同样一副眼神，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过，他并不感兴趣，只是微微低下头，说道：“早上好，校长。”
像是回过神来一样，亚历山大校长露出慈祥地笑容。
“啊哈哈，原来是齐二五贤侄，老夫不是说了嘛，叫老夫叔叔就可以了。”
虽然是这么说过，但叫校长叔叔总有点攀关系的嫌疑，而且齐二五觉得自己的父亲没什么关系可攀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于是认真又严肃的齐二五只有闷着头不说话。
亚历山大校长却没想那么多。
“啊，对了，你的入学申请，老夫已经给你办妥了，贤侄。不过老夫有必要问贤侄一句，你需要谁做你的导师？”
需要谁做导师？
他根本谁都不认识。
不过他可不想随便找一个。
他的目标是新人类的身体奥秘，那么需要的导师应该是擅长这方面的，可是这所学校没有医学部。那么——
“最有名气的导师行吗？”
亚历山大皱起了眉头。
齐二五此时此刻还不知道他皱起眉头的含义，只是以为自己太贪心了叫校长是为难，于是赶紧说道：“不是这样也可以的，我只要能入学就已经很好了。”
亚历山大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最有名气的导师么……只有她了。”他抬起头，露出些微的同情。
“第二栋教学楼第九个班级，那里的教师就是最有名的导师，不过，老夫劝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语重心长地说道。
做好心理准备？是说那位导师很严格么？这样的话齐二五简直是求之不得。
“铃铃铃”
校长桌上的电脑终端响起，亚历山大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接通，而是对齐二五说道：“贤侄先去吧，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再来找老夫，老夫随时欢迎！”
“谢谢校长！那我先走了。”
齐二五很有礼貌地推出校长室，轻轻把门带上。
最有名的老师吗……真是叫人期待呢。
校长室内，亚历山大接通终端，电脑屏幕上显示出花作溪的脸。
“啊哈哈，花侄女终于醒了啊。”
“早上好，校长阁下，您今天没戴眼镜。”
“眼镜不眼镜的暂且不提……老夫不是说了嘛，叫叔叔就可以了嘛。”
“校长阁下，请不要拿您的怪癖调戏我，我不喜欢不戴眼镜的怪叔叔。”
到底是谁调戏谁校长有点搞不懂。
“说起来校长阁下，我要向您汇报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女神联盟的命运女神来到超自然都市了，前天晚上，我就是因为被她袭击才昏迷的。”
校长收敛起大大咧咧的笑容，那张没有笑容的脸上，不知为何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残酷。
“女神联盟？哦，就是那群荡妇和婊子？”
“校长阁下想把女神联盟叫成婊子联盟我也不介意。市长只是让我提醒阁下，请保护好新人类学园。命运女神的目的或许和新人类学园有关联。”
“老夫知道了。”
“那么阁下请多保重，告辞。”
终端被切断，终端屏幕也同时关闭。
婊子联盟么？
虽然那个可恶的间谍组织自誉为女神联盟，而实际上她们没有得到过任何国家和势力的好感。也因此她们总是被当成婊子和荡妇。
“命运女神么？”
亚历山大校长站起来，再次走到那只小仓鼠面前，陷入不知所谓的沉思。
“能称之为命运女神的只有那个人才对，那个改变了全世界的命运的人……对了，我需要告诉鲁艾侄女一下，那个酒鬼的儿子从今以后就是她的学生了。”
齐二五怀着对最有名气的教师的憧憬，来到第三教学楼第九教室。
一个人也没有。
整间庞大的教室空空荡荡的，却毫无生气，不光是没有人，连一个杂物都不存在。比如书本，纸张之类的，干净地有些异常。
马上就要上课了啊。
齐二五心里嘀咕着，难道是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出去看了一眼门框边写着的教室信息，是这里没错啊。
难道这间教室只有我一个学生么？
他怀着浓浓的疑惑走进去，挑窗边的位置坐下，接着便看到一个人走进教室。
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装束相当奇特，上身缠着一条缠胸布，下身一条超短的牛仔裤，与之前齐二五看到的不同，这一次她的嘴上还叼着一根香烟。
齐二五觉得自己瞎了。
他揉了揉眼睛，当确认到这不是幻觉时，牙齿就开始猛烈地打颤。
一张口就是黄腔的暴力女？
她跟踪自己到学校了？
什么时候被跟踪的？
牙齿的颤抖停止后头皮就开始发麻。
鲁艾也看到了坐在教室里的齐二五。
昨晚她从齐二五那里回去之后，花作溪就醒过来了，于是鲁艾知道袭击了花作溪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带着点幼稚味道的女人的声音，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女神联盟的命运女神。
无论是性别还是能力，齐二五都不可能模仿出命运女神来，所以她已经知道了，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但是误会的源头到底是什么她却理不清。
因为保密协议，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包括亚历山大校长。所以，亚历山大校长并不知道要酒的人不是齐二五的父亲，而是超自然都市的市长。
她本来就不擅长整理什么线索，而花作溪醒后，超自然都市的市长似乎也排除了齐二五的嫌疑，要她停止对齐二五的抓捕，于是这件事就被她抛到脑后了。
既然没她什么事，她也乐得清闲，她只不过是一个保镖而已。
于是她带着一个很好的心情来上课。
可是学生竟然都跑掉了，不，还有一个，大概是校长提到的转校生。
原来是他？
鲁艾很烦躁，莫名的烦躁。她嘴上的烟头被咬得撅起来，用一副同样烦躁的表情盯着齐二五。
“原来你是我的学生？”
头皮发麻的齐二五终于回过神来。
什么意思？她的学生？也就是说她是一名教师，不是跟踪自己到这里来的？那么——
“你就是最有名的导师？”
“所以你是来挑战我的？”
等一下！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我来挑战她？我根本不知道好吗！
齐二五的脸被黑幕笼罩。
他真想一头撞死。
确定不是校长故意的么？或者说，这个暴力女真的是新人类学园最有名的导师？另一个方面的吧。
“简直是不可理喻，你昨天还想抓我呢吧？”齐二五强忍着咆哮的冲动，耐着性子说道。
鲁艾把一只赤裸的脚放在讲桌上，双手环胸，因为缠胸布过于紧实以至于那看起来很丰满的胸部完全固定住了。
“所以你是来挑战我的？”
为什么又扯到挑战她的内容上来？她很希望被挑战吗？
找诺伦去啊！
齐二五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冲动的心情。
“很抱歉，我没有挑战你的心情，老师。”
“既然不想挑战我，你为什么要来上我的课？”
全是歪理。
上课和挑战老师哪里有一个共同点？她难道怀有“上课就是挑战老师”这种蠢到家的理念，还是因为她想被挑战的**无处发泄了才找自己的学生？哪里有一点师德。
“还有，那是哪个混账学生写的？”她的目光移向齐二五身后，齐二五却感觉像是有一道闪电穿过一样。
他猛地回头，看到教室后面的小板报上写着的字：千万别上鲁艾的课，会死人的！
那行字不大不小，但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很容易忽略，齐二五之前根本没看到。
齐二五懵了。
她的师德被狗吃了吗？
“难道是你写的？”
鲁艾阴险地咧开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再配上那两颗标志的虎牙让她看起来跟野狼一样。她用力一蹬，跳起老高，在跳跃的过程中翻身踩在天花板上又弹下来，双腿弯曲落在地上，又顺势一弹如风一样跑了两步，在齐二五的面前突兀地停下。
被鲁艾带起来的劲风刮过齐二五的脸庞，吹起了齐二五的头发。
齐二五一脑门子冷汗。
他没有回答是不是他写的，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她根本听不懂人话。
“小子，既然你都来上课了，作为最有名气的老师，我就好好教教你吧。”鲁艾的脸快要贴在齐二五的脸上了，灼热的鼻息喷在齐二五的嘴唇，叫齐二五汗毛倒立。
她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是老师呢！
怎么说？说请老师教吧，他估计得横着回家，说不需要吧，这个暴力女教师能一声不吭地放他走吗？她要是能放上课的学生逃课，也不至于让某个学生在小板报上留下那么痛彻心扉的文字吧？
没法讲道理。
这是齐二五的认知。
愤怒也没有任何用处，武力的差距太过悬殊。
他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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