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cm
太阳打西边出来，陈岱纬还真一大清早来陪米雪瑶做胃镜。
在病房里陪她吊完盐水，执意送她回家。
甚至把那辆心头好——
大红，让路厘开来接她。
之前米雪瑶可是旁敲侧击问过他好多次，陈岱纬都没舍得借给她。
红黑色跑车十分惹眼，坐在驾驶位上的路厘也是。
今天他穿着最新款队服，米白色主调拔高少年感，在胸前用橙色的拉链分割上下两片，里面穿着的也是米雪瑶配套设计的款式，卫衣领口坠下一粒专属于“fs”标志的圆形拉链头。
路厘从车里出来，一双腿修长无比。
他偏浓的眉目配上冷色调肤色，再加上挺拔的身材，有种清冷孤傲的气质，引得来往的人纷纷驻目。
他从车前门绕过去，特意给米雪瑶开了车门。
米雪瑶两手空荡荡地在路厘身旁站定，却不着急坐进去。反而伸出手，将路厘队服横在胸前的拉链拉开一半，露出里面层经过精心设计的属于“doubletap”图案的面料。
“你经理没跟你说多种穿法吗，里面夹了保暖层不是只当里层穿的，日常场合中有层次感会更好。”
随后，米雪瑶又端详了一会儿路厘的脸，直接上了手。
由于左手要固定住卫衣的领圈，米雪瑶四指都贴在了路厘的脖颈上。
路厘紧闭双唇，屏住呼吸，肌肤触感又更加清晰地贴着动脉振奋他的心跳，逼迫他张嘴更用力地呼吸，强烈的玫瑰香又再次袭面而来。
当米雪瑶伸出手抓住拉链头的时候，路厘也同时伸手，捉住了米雪瑶的手腕。
两人靠得很近，路厘也没用力，米雪瑶轻而易举将他挂到下巴的拉链放下来，与锁骨平齐，露出他那片光洁、惹人遐想的皮肤。
两根拉链，直接改变路厘的着装风格，展现出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
米雪瑶欣慰地点点头，并未看到路厘因为亲密接触而染上粉红色的耳根，轻轻一甩就摆脱路厘搭在她腕上的手掌。
等她坐定，路厘仍半睡半醒地站在原地，愣怔道：“你怎么……”
可以这样？
“你这样穿比较好看啊。”米雪瑶说得直白，疑惑道，“怎么了？”
搭在车把手上的手越攒越紧，左手大拇指在食指侧边摩挲着，路厘喉咙轻轻滚动着，再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关上车门，对米雪瑶说，也对自己说道：“没怎么。”
“虚岁19，所以你成年了对吧。”
“嗯。”路厘目视前方，两手紧抓着方向盘。
“那你驾龄应该也没多久啊，david竟然舍得把大红给你开。”
“其实我……”路厘用后脑勺点了下椅座，“昨天刚拿的驾照。”
“嗯？”米雪瑶瞬间正襟危坐，两手抓在安全带上，“那你开慢点，姐姐的命很金贵的。”
路厘眨着眼，笑了，“好。”
城市里车水马龙，拉风的跑车引擎声轰轰作响，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行驰在宽敞的街道。
小区内，陈岱纬早已在米雪瑶家楼下等候，意外地开了辆宽敞的房车出来。他左右耳朵十分骚气地佩戴两枚圆形耳环，头发也被精心地梳理过了，看上去是要出去玩的。
米雪瑶和路厘到的时候，他上半身平贴在车门上，左腿伸直，右脚交于左脚前，正悠然自得地抽着烟，脚边还掉着三根烟头。
……
锃亮的电梯把成排的三人映得一清二楚，相对无言。
等到了二十六层门口，米雪瑶指纹解锁大门，催促两人：“好了，回去吧。”
“让我也进去坐坐，品品你的珍藏。”陈岱纬比米雪瑶高出不少，随便一伸手，就撑在米雪瑶上方，把大门推开几分。
“也……”
米雪瑶蓦然间想到了什么，眼神往路厘那一瞟，瞬间把那个“好”字吞了下去，死死拉住把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下次吧。”
陈岱纬手劲大，丝毫不退步。
米雪瑶两手都握在把手上，猛地一用力，听得门锁“咔”的一声，才吐了口气说道：“下次一定，我开一瓶82年的拉菲招待你。”
“嗐，我俩谁跟谁啊。”陈岱纬搂过米雪瑶的肩，把她往前带了两步，然后立马转身输入密码，开了门。
“你看，密码都不带改的。”陈岱纬推开门，对后面的路厘说道，“弟弟，跟上。”
一转头看了眼房中景象，愣住了。
干净还是很干净的，房间里也没有异味，只是——
衣服杂乱无章地堆在客厅沙发上，左一件右一件，什么色系都有，好几件还叠在了一起，这与sherry这么一个精致人的作风实在是不搭。
“陈岱纬！”米雪瑶狠狠甩开陈岱纬横在她右肩上的手臂，正想转身关上门，直直撞上跟在后面的路厘。
清澈的视线穿过米雪瑶头顶，也落在了房中——
好似看到什么不合逻辑的事件，然后一垂眼，目光转移到了米雪瑶的脸上。
脸颊上爬这两朵难以察觉的红晕，米雪瑶不自然地摆弄大门，不知道和谁说道：“衣服多了都是这样的，时尚嘛，都是靠‘多’‘堆’出来的。”
其实她平日里也会收拾，只不过也有周期循环。
不收拾的时候随意乱扔，收拾起来一干二净、整整齐齐。
“我妈不在的两年，你在英国都怎么过的。”
“瞎过。”米雪瑶认栽，松开手，放路厘进门。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陈岱纬按下遥控器，窗帘布沿着轨迹自动打开，阳光通过落地窗暖暖地照进来。
“什么？”米雪瑶从厨房翻出三个玻璃杯，夹在手指之间带了出来。
再从酒柜里挑出一瓶威士忌，娴熟地倒入分酒器中。
“没什么，诶？刚刚才医院出来，还喝酒？”陈岱纬抢过米雪瑶手里的酒瓶，然后朝路厘说了句，“到时候盯着她点。”
“什么啊。”米雪瑶重新夺过，没理清陈岱纬话中的逻辑，塞好瓶盖，把威士忌放回酒柜，“忘了而已，那你俩喝。”
她抬头看了路厘一眼，然后又去冰箱拿出一瓶苏打水，倒在杯子里，“小朋友尝尝味道就好了。”
正想往里加点威士忌……
陈岱纬直接抄起那杯苏打水递给路厘，“我弟不喝，掺的也不行。”
“哦。”
行吧。
“喝完后帮你雪瑶姐姐收拾下衣服。”陈岱纬自顾自从米雪瑶家里的冰柜里舀出冰块，添加到威士忌里。
“都不许动！我自己来。”米雪瑶急冲冲往沙发而去，“我就是得个胃炎，又不是断了手脚。”
况且，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夹了什么贴身衣物。
米雪瑶收的很快，没一会儿就把衣服整齐地叠在一起，大衣外套类也分别拿衣架穿好，一提就收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陈列着各类服饰，更多地是她这几年收的精品，男装女装都有，自己的日常着装只占了一小部分空间。
等她完全清理出来客厅这一块，陈岱纬正好接了个电话，“对，二十六楼，车牌号沪b3xx，东西比较重，我已经让我弟下去接您了。”
“什么东西很重？”米雪瑶抱完最后一趟，疑惑地问了句。
“我弟东西啊。”陈岱纬喝完最后一口，眸光在客房门那儿打着转，“你这儿刚好只做了一间客房。”
“天天睡酒店的人管我做几间客房。”
“呵呵。”陈岱纬扫视一圈，在沙发和落地窗之间找了个位置，“这里不错，给我弟放电脑吧，做直播的话，灯光阳光都不错。”
米雪瑶：“？”
她歪着头看向陈岱纬，似是没听懂陈岱纬在讲什么。
陈岱纬：“就知道你会翻脸不认人，还好我录了音。”
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将语音调到最大，两人的对话在她空荡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一日三餐好好吃，胃病这个东西就是要慢慢养回来的，所以说要正常作息，早睡早起。”
“嗯。”
“我弟走台，不用担心，我找人私下教他，到时让你惊艳一把。”
“嗯。”
“北外滩那套房子我最近要转卖掉了，我弟没地方可去，你收留一下他哦。”
“嗯。”
“他东西很少，主要是电脑设备，偶尔要直播，不会影响你工作和生活的。”
“嗯。”
“他很会做家务活，所以之后你可以不用找阿姨打扫卫生。”
“嗯。”
“那我明天就帮他搬东西，出院来接你。”
“嗯。”
米雪瑶如遭重击，她睁大眼睛，注视着陈岱纬的手机屏幕，只看得见起伏的声波记录曲线。从手机里传出的对话，一字一句编成一串串咒语，以最快的速度飘进她耳朵中。
米雪瑶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个“嗯”让她毫无反悔的余地。
语音播放结束，路厘和师傅也到了。
师傅手里拎了一袋生活用品，另一只手扛着主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东西也不多不重哩，我跑两趟也可以咯，放哪里噻。”
米雪瑶没有回答。
路厘两只手从液晶屏幕背面穿过，提抱着银白色的液晶电脑，眼睛一动不动盯着米雪瑶，轻笑着：
“姐姐，这个放哪里？”
“那儿……吧。”米雪瑶往陈岱纬说的那个方向一指，又慢慢曲着食指收回，用力一握，指甲嵌进了手心里。
过了好一会儿，米雪瑶才松了手。
无所谓，反正她家也很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