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天祉园下来些送命鬼

红军游击队打了胜仗的消息迅速传遍了蟠龙川上下。上午，整个蟠龙街人流穿梭，热闹程度赶上了跟集，过庙会。红军战士们向过往的群众散发传单，引导人们进入校场坪召开群众大会。

在大会上，高队长向群众介绍了打马排的经过后，重点讲了当前红军游击队在各地的战斗情况，强调说，目前的革命形势对老百姓、对穷人们越来越有利，敌人对陕甘边、陕北红军的围剿就要被粉碎，现在，除了大的交通要道和重要的城镇驻扎白军外，大部分地盘都变成了红军的势力范围，用咱们陕北人的话说，就是“红了”。他希望蟠龙川在不久的将来也变红，当然，什么时候能变红，一方面要靠红军游击队与敌人斗争，更重要的是要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当下的任务是要建立、恢复农会，开展减租减息斗争，打土豪，分他们多余的田地。打垮了土豪劣绅，就等于挖掉了反动派的老根子。大家也看到了，蟠龙街的马排虽然被打垮了，但是，孙老总还继续占据着天祉园寨子，他还继续与人民为敌。孙老总是压在穷人头上的一座大山，当我们把他也打垮时，也就是蟠龙川变红之时！我们希望这一天能够早点到来。

会场里有人举着胳膊喊话，要求游击队现在就去打天祉园，也有喊叫着处决马排长。这两件事让高队长很头疼，之前，他和王强分析过，天祉园难打，条件不成熟，但是群众有这个要求也不为过，孙老总统治蟠龙街多年，与穷人积怨太深。他只得向大家解释，不是不打天祉园，是要选一个合适的时间打。关于处决马排长，要执行红军的政策，马排长是投降的，是俘虏。红军有纪律，要优待俘虏，不得虐待，更不能杀他。马排长有罪，蟠龙川的百姓深受其害，但是，他在驻守期间没有命案，杀了他，会给红军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也会给以后的工作制造障碍。他看群众有些不依不饶，只得又将红军优待俘虏的纪律重申了一遍，说杀马排长不能草率决定，红军希望他能够立功，帮助红军拔除敌人更多的据点，也希望群众能理解。当然，如果群众执意要杀马排长，红军也得照办，不过大家要罗列出马排长的罪状，如果没有直接命案，红军建议不杀。人的脑袋掉了再安不上，一定要慎重。

与会的人，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来看热闹，看杀人，对红军抓住马排长高兴，对不杀马排长很不理解，觉得匪夷所思。有些人有怨言，还有人提出，红军不杀马排长也行，把他交给群众，让群众学青华寺杀田豪绅的办法，一人一石头，结束马排长的狗命！也有人跳上土台子，控诉马排长拉了他的猪，抢了他的羊，要求赔偿，这一下，好像是在野蜂窝里丢进去一块石头，一下子乱了阵势，会场里众人的情绪有些失控。挤在人堆里的刘大民和王强十分着急，这样下去会出乱子的。两人合计了一下，刘大民拨开众人，跳上了土台子。

他向会场里的群众挥挥手喊：“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行不行？”

群众巴不得这个时候有人出头，他们认为，刘大民一贯以来都为众人说话，纷纷喊：“你说，我们听你说。”

刘大民清了清嗓子：“我和你们一样，也是蟠龙川里的一个农民，种地的穷人。我晓得咱们穷人一年到头吃的苦、受的罪，也亲眼看见了这些白军给咱们带来的灾难。现在，红军为咱们除了害，这是个大快人心的好事情，大家说是不是？”

群众一哇声的喊：“是，对着哩！”

“红军为咱们做了好事，红军的话咱们也该听。不杀马排长是红军的意见，是因为马排长投降了。大家想想，假如马排长不投降，仗打得能不能这样顺利还很难说。大家把眼光放远一些，从长远看，放了马排长，放了所有的俘虏，是为了以后争取更大更多的胜利。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

有人说是，有人说不是，但总体上讲，他的话起了一点作用，人们不再像刚才那样激动义愤了。

刘大民接着说：“凭良心讲，咱们都是穷人，穷人知道穷人的难处。穷人家里，被人家拉去当了白军的人最多。他们当白军不是心甘情愿的，有些人愿意去，也不过是想混饭吃。假如你们家里有人当白军，这会儿当了俘虏，也要求红军杀死他吗？”

刘大民说的是大实话，刘大民的话占在理上，会场里安静下来，再没有人要求杀马排长。高队长接着刘大民的话说：“大家都听见了，刚才这位兄弟说得好，说到了大家的心里。请大家放心，红军游击队是穷人的队伍，办事，做决定，先想的是大家的利益。我们在蟠龙街还得住上一段时间，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们。我们尽量为你们解决。希望大家放心，红军在，你们就是安全的，红军走了，你们把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的罪责记住，我们下回来，帮着你们清算他！”

会场里响起一片掌声，群众为红军能够住下来而欢欣鼓舞。他们知道，好日子要来了，有了红军就有了主心骨，有了红军就有了说理的地方。

大会要结束，一直站在土台边上，面如死灰的马排长见刘大民要走，“扑通”一下跪在刘大民跟前，他泪流满面：“恩人，我咋个感谢你呀！”他不认得刘大民，当然就更不晓得这个人就是何天章要他抓走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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