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 双胳膝跪得地溜平
大战在即，双方心照不宣，只是在互相等待着各自的契机。
孙老总轻易不肯下天祉园寨子，有事时打发他的部下来街里办理，民团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团丁们见了穷人们开始点头哈腰，绝口不提要粮要税的话。这个秋冬，蟠龙川的穷人们过上了比较宽裕的日子。古话说：九月九，家家有，十月一，有的有，没得没。就是说，九月打场时，家家户户有饭吃，过了九月，粮食被缴了租子，有些人家就要饿肚子。可是，今年不同于往年，到十月份以后，家家户户都有饭吃，这当然得益于打土豪，减租减息。生活质量的改善，使穷人们兴奋不已，少交租、不交税的日子真好哇！大家期待着红军赶快来蟠龙川，攻下天祉园，让群众永远过上舒心的日子。
年底前，王强先去了李家岔的龙嘴河开会，见证了赤源县政府的成立，此后，又去周家硷出席了陕北省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成立了陕北省民主政府，通过了《土地法》等各种法令。会上，他见到了久违了的刘铭山队长。刘铭山调到了新成立的红军独立团，担任副团长职务。王强向刘铭山汇报了蟠龙街赤卫军的发展情况，希望上级能将攻打天祉园列入作战计划，尽快拿下天祉园，解除老百姓的心中之痛。刘副团长说，独立团刚刚成立，现在作战还和九支队等游击队一起行动，等和高朗亭队长商量后，给你们答复。天祉园难攻打，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实情，赤卫军一定要做好配合工作，只有双方配合到位，打胜仗才有把握。当他知道赤卫军已经做好了榆木炮时，非常高兴，当晚就和高朗亭、王强几个人小范围地进行了研究，决定过完春节，立即攻打天祉园，将延川、安定、安塞和肤施北的红军根据地连成一片，适时成立基层苏维埃民主政府。刘副团长还向王强问起了王灵娃的情况，并且说刘三民就在独立团，经过这几年的锻炼，三民进步很快，人小心不小，冲锋陷阵总是在前头，战士们称他是“铁老虎”。
回到蟠龙街，王强将这一喜讯告诉了刘大民。几年没见刘三民的面，刘大民很念想他。但是，刘大民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这一喜讯告诉家里人，一是他想让刘三民突然出现，给父母一个惊喜，二是战争的形势变化无常，未知因素太多，只要事不临头，还是不说为好。他和刘三民的性格不同，三民是个直脾气，想干什么就干了，不计后果，但刘大民想得多，会设想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绝不干没有把握的事。年底，自然又有人上门来，要求刘大民去领秧歌队，这回，刘大民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他实在是腾不开身子，也知道有些力不能支。
入冬，好消息接踵而来，北区民团被混进民团的赤卫军分化瓦解，向红军投诚，不但带出了机枪，还将团总折可达击毙。此前，红军二度攻进安定县城，已将西区民团团总李丕成打死在被窝里。安定县四大民团只剩南区天祉园的孙老总尚在苟延残喘。腊月十六日，九支队配合独立团，在距蟠龙街六十里的官庄乡王家圪坨全歼了延川县正在集训的九个民团，活捉五名团总，二百余名团丁，至此，延川的地主武装被一扫而光。两支红军在延川官庄等地稍作休整，过罢年，于一九三五年二月间向蟠龙方向运动。这些消息，让孙畅孙老总十分惊慌，手足无措。正月十二日，他接到据称是瓦窑堡的来函，说一支**要去延安换防，途经蟠龙川，要求地方上提供补给，清扫道路。他为此高兴了一阵子，终于，**开始关注蟠龙川了，虽然是路过，但足以让那些被狂热烧坏脑子的穷人们清醒一些。一大早，天降大雪，他迫不及待地让团丁们去沿途村庄通知村民，给**扫雪补路，迎接**过境。
雪下得越来越大，扫雪的人被冻得弯腰弓背，身上都被雪花盖满，刚扫完身前的路面，身后随即被雪掩埋，没有办法，人斗不过老天爷，扫雪的人们不耐烦了，纷纷夹着扫帚回家取暖。孙老总远远看着扫雪的人越来越少也无可奈何。老天爷不给面子，谁也没有好办法。
中午，雪停不久后出了太阳。寨子里的人居高临下，看见偏北边的花庙山，石家沟方向下来一队人马，大家以为是**到了，何天章喊叫着，要组织人员到路边去迎接。孙老总心里颤动了一下，瓦窑堡来的人，为甚不走正道，要走花庙山？他立刻将这些人和打王家圪坨民团的红军联系起来。而且，这些人穿的衣服也不统一，不像是**的军装。他赶快叫何天章关上寨门，八成是红军来了。
孙老总没有看错，山下的确是在过红军。他判断得十分准，陕北红军独立团与九支队消灭延川民团后，经王家屯向西，翻过花庙山，在石家沟出沟来到了蟠龙川。寨子里的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小屁不敢放，一时不知道该咋办。团丁们手里握着枪，但胳膊肘在发抖打颤。红军的队伍拉拉扯扯有五六里路，先头队伍到了纸坊，队尾还在刘家坪。女人、娃娃们吓得躲在了窑里，何天章骂：“日他妈，咋就来了这么多红军？”
孙老总不说话，他默默地看着河谷里的红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郝三茂催他：“打，还是不打，你拿个主意。”
孙老总皱皱眉：“你能打得过吗？”
随后，有三个红军离开队列，下了河畔，沿着山坡朝寨子方向过来。“来了。”不知道谁嘟囔了一声。孙老总说：“谁都不许放枪，不相干的人回窑里咯。”
他身边只留下何天章和郝三茂，还有两个护兵。孙老总把几个人领到寨后的碉楼上，向外张望。
——————————————————————
①胳膝：膝盖。（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