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双胳膝跪得地溜平

红军的突然到来，使蟠龙川的老百姓欣喜若狂，街里的居民夹道欢迎红军，寒冷的天气挡不住人们久违了的笑容。王灵娃站在她的鞋铺门外，跟前放了一筐子新鞋，见有穿烂鞋的红军战士，就拿鞋往战士们手里塞。还有的人拿了馍馍、油糕、鸡蛋和热腾腾的稠酒请战士们吃喝。尚文叫赤卫军们带着红军司务，找老乡号房子，找铺板，铺干草。天气寒冷，无论如何不能叫战士们睡地铺。

红军战士纪律严明，秩序井然，他们按自己的建制排着队从上街走到下街，有些人还唱着歌，展示军容。有部分战士在街里贴标语，少数几个人对着群众讲演，动员群众勇敢地和地主老财斗争，讲陕北红军的发展情况。王强，刘大民与刘副团长，高队长接上头后，将独立团的团部安排在校场坪办公，九支队的指挥所设在王强借住的窑洞里，一直忙到天黑才将部队安顿完毕。王强说：“走吧，大半天了，回去吃点饭。”

“不急。”刘大民问：“商量一下，各村的赤卫军咋个布置法？”

王强把自己的住处交给高队长，他得到凹凸里丈人家住，便和刘大民一路走一路说：“刚才和高队长说了，攻寨子主要靠红军大部队，赤卫军的任务是造声势，四山插旗呐喊，给寨子里的人一个心理压力。”

刘大民有些担忧：“去年来的那些人，把村里搞得乌烟瘴气，这回一定得组织好，尤其是吃喝住三个方面的事情。我的意见是各村自带食物，刚过罢年，各家各户的干粮总是有的。村里的住户，光管他们喝稀饭，喝开水。既然是围寨，晚上要有人坚守在山上，不能让寨子里的人下山抢水。我看了一下地形，重点是南北梁，水淖附近要安排狙击手。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寨子里的人放枪，人太多了，一旦打起来，伤亡会很大。”

王强说：“刘副团长和高队长对硬攻也有顾虑，他们的意见是先围住，给对方施压，最好的办法是和平解决。”

刘大民摇了摇头：“很难，我跟孙老总谈了，这个老顽固，没有放下枪的可能。”

“没有可能就硬打。”王强说，“这回无论如何都得把寨子拿下。现在赤卫军也公开了，没有退路。老百姓对红军的期望值很高，不能叫他们再失望。攻寨前，乘夜色将榆木炮抬上山，按高队长他们指定的位置安放好，这是咱们，包括红军里也是最重要的武器，要保密，不能让寨子了的人晓得是土炮。”

“好，我去安排。”

说话间，两人回到村里，刘大民拉王强到自己家里去：“在我家吃饭，说话方便些。”

崔焕见王强和刘大民一起回来，问清二人还没有吃饭后，便把娃娃送到婆婆窑里，动手做饭：“听说来了不少人。”

“哦，”刘大民对媳妇说，“蟠龙街快没地方住了。明天你到灵娃嫂子那里看看，有需要帮忙的，也插把手。”

“哎。”崔焕答应说，“这下好了，你们也不用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了。”

王强苦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叫你们女人家担惊受怕了，嫁了个***，一辈子都得提心吊胆。”

“谁说不是？”崔焕说，“你们要是有本事，往后出去时，把我们也引上，让我们少操些心。闹革命，不光是你们男人的事吧？”

“当然不是。”王强说，“灵娃就是好样子，回头成立了民主政府，你和灵娃一起去组织妇女会，你又识字，想革命有的是机会。”

“我不去，我去了，家里谁管？”

王强说：“你刚才还说要跟我们出去，说罢就反把了。不出去也好，革命不只是在外边干，在家里一样革命。照顾好家庭，也是革命的组成部分。我常对刘倩说。婆姨们比我们还辛苦，要照顾老人娃娃，还得照顾男人。将来革命成功了，应该给你们记头功。”

崔焕撇了撇嘴：“才不惦记你的这功那功，只要你们不出事，比什么都当紧。”

刘大民很内疚，他确实觉得自己对不住婆姨，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补偿。这会儿，王强的话，显然是替他向崔焕道歉呢，便说：“姐夫说得对，等革命成了功，我就一心一意种地，安心伺候老婆，好不好？”

“谁相信你的鬼话。”崔焕笑着说，“谁晓得甚时才能成功，你画个圈圈叫我钻呀！”

刘大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和王强拿起筷子。

第二天上午，刘大民和王强陪着刘铭山、高朗亭在东岗梁山上观察天祉园寨子的动静，刘铭山看了一会说：“没什么动静，看来，只要我们不打响头一枪，敌人没有胆量先向我们开枪。”随后，他摊开一张地图，用铅笔标注兵力分布的位置。高队长说，按就近原则，南川的赤卫军布置在南边山梁上，尽可能找敌人的射击死角，比如田埂下、石头堆、树林里。多插旗，敲锣打鼓，高声呐喊，制造气氛。东西二川的人马布置在北边山梁上和十辈陵附近。主攻从南北两个方向进行，主要是南边，这边寨墙低，搭云梯容易点。北边架设榆木炮，对付碉楼里的敌人。榆木炮上要多压一些装黄土的毛口袋，防止炸膛，这个东西红军用过，很危险，弄不好就会把自己人给炸了。刘大民的提议很好，要控制水源地。还有，赤卫军要多安排交通员，密切注意延安、安定、瓦窑堡方向敌人的动向。如果这些地方有敌人出动，一定要提前通知我们。”

“有没有专人负责？”高队长问。

王强说：“有，老寨头提前安排了。”

高队长又说：“我们其所以给敌人三天时间，除了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投降，另外要考虑阻击援兵。刘副团长，你看这样安排行不？”

刘铭山说：“就这样，主攻时独立团先打响第一枪，九支队新战士多，缺少实战经验，尽量不要造成无谓的伤亡。”

刘大民心里直打鼓，看来，硬攻是不可避免的了。他去过天祉园寨子，里边防守严密，硬攻肯定会造成很大伤亡。他小声问王强：“团里还有没有咱们的兄弟？”

王强摇摇头：“原来有几个，都让孙老总清退了。老家伙忒贼，把他不放心的人提前弄出团。你的想法很好，如果能从敌人内部攻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咱们现在没有内应呀！”

刘大民很快想起一个人来：“老鲁，那个神汉，你认得不？”

“做饭的胖老汉？”

刘大民点点头：“我想做做他的工作。”

高队长问：“你们两个说什么，有新情况？”

刘大民把他的想法和大家讲了。

刘铭山说：“能从敌人内部打开缺口当然好，还有时间，可以试试。”（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