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报复

本以为不会再有睁眼的机会，眼前的光线却愈发明亮了。

意识逐渐回笼，宇智波带土睁开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警惕地打量起四周来。

怎么回事？

看着幽深的洞顶，他不禁有些发懵。

本该命丧黄泉的他，此时正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垫着脑袋的枕头像云朵一般柔软，沉溺在这云朵之中，他甚至还隐约闻见了一股淡香。

这就是天国吗？

浑浑噩噩的想法在他的心里徘徊不定，他不禁喃喃出声问道：“这里……是……？”

“是这个世界的夹缝间……”

一个苍老喑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

佐佐美从附近的城镇采购归来时，斑与带土的谈话已经告一段落了。

听见愈发靠近的脚步声，带土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

“你、你是谁啊？”

一名看上去比他稍稍年长的少女，正带着淡淡的疑惑之色伫立在他的床前。她的双手各拎着一只购物袋，绀色的箭翎纹衣袖下，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仿佛伸手就能折断。

“哎呀，这不是……”看清他的脸庞后，她脸上疑惑之色渐渐褪去了，“……这不是，被我捡回来的少年君嘛。”

她甫一出现，白绝们便涌到她的身边，殷勤地接过她手上的购物袋。

“……似乎又买了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啊。”白绝一号说。

“你送我的小黄鸭被捏坏掉了，这次有没有买新的？”白绝二号期期艾艾地看着她。

“……”

继诱拐儿童的混蛋老爷爷后，突然转换的搞笑家庭剧画风又是怎么回事？！

假如不是因为受伤的身体还不能动弹，带土大概已经跳下床叉腰狂笑了。

“想要就都拿去玩吧。”那少女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在床边坐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这么说来，你就是被斑选中的人吗。”

她的身体与他靠得更近了，熟悉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他抽抽鼻子，稍一思考，便骤然僵住了。

“这张床是……”他有些紧张地转了转眼珠。

“是的哦，你睡了我的床。”

她熟练地勾起唇，露出久违的“光明女神之闪耀”，就连带土也不禁为之晃了晃神。璀璨的笑容之下，淡薄的杀意却逐渐苏醒在她的心间。

若是这个孩子死去的话，斑的计划大概就会泡汤了吧。

只是设想着这样的场景，她的心中便感到一阵快慰。她低下头，脆弱的脖颈呈现出一条柔美的弧线，几缕乌发垂落在带土裹着绷带的脸上。

“虽然很抱歉，但是……”白玉一般的手指抚上他的面颊，在完好的那半边脸上留下一串冰凉的触感。

“……？！”这个漂亮姐姐是想对他做什么啊？！

带土奋力挣扎起来，但他本就有些晃神，不算坚定的意志在对方温柔的抚摸下丢盔弃甲，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她的指尖快要抵达他的喉咙时，低沉喑哑的嗓音自背后传入她的耳朵。

“梨瑠。”

垂垂迟暮的老人向她唤道。

毫无被抓现行的惭愧之感，她施施然瞥了他一眼，便无事发生般地收回了手。

“你想做什么？”斑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也许是因为换过眼睛，他的视力还是相当出色，发现她莫名其妙的行径后，立即不客气地出声问道。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应该给他换药了。”她缓缓踱步到他的身边，一如年轻时那样圈住他的手臂，“你连小孩子的醋也要吃吗，斑爷爷。”

斑向来不吃这一套，他抬起眼，凝视着她的双目。

“看着我。”他说。

写轮眼的红光一闪而过，年轻时代的斑取代耄耋老人出现在她眼前。

“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参与。”正值壮年的斑横抱双臂，居高临下地说，“他是我选中的继承人，至于怎么让他替我做事，我自有我的办法。”

他的目光仿佛越过时间的长河，回到遥远的青春时代。

两人已经相伴度过近半个世纪，她仍旧维持着初见时青春年少的模样，而他的年华却悄然流逝了。

他们都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数十年的时光里如一地注视着对方。只是，在斑接下来的计划中，她的位置却变得有些尴尬。

“既然是你的‘继承人’，即是说，你已经做好死去的打算了，是这样吗？”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她蹙起眉头，心里有些苦恼。

——要是斑先死了，自己却还没能报复他，这口气要怎么才能咽得下去？！

在幻术制造的幻境中，斑的身体也恢复了风华正茂的模样。他穿着深色的长袍，制式与宇智波的族服有些相似，周围的环境也霎时间变作他们在木叶村时住宅的样式。

见她这副哀愁的样子，他伸手抚平她微蹙的眉：“我的死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就像几十年前那样，复活的途径我已经预设好了。”

听到如此内容，她的面色才终于舒展开来，露出一个毫无阴翳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她说。

颈间的伤口早已愈合，这时却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她暗自磨了磨牙，心下一阵冒火。

整个计划的详情，斑并没有费神对她解释，而是简洁地一带而过。他平淡地注视着她，说道：“在我死后，大概不会再有谁能束缚你了。你既有我的力量，又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即使是如今的我，也有些摸不准你的想法。”

像是在过去几十年间常做的那样，他用手摩挲着她的脸。看着她光滑紧致的面容，又看了看自己在幻境中同样年轻的手背，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收了收。

“……等我再度醒来时，也许又已过去数十年的时光。我的计划完成之后，这个世界便会迎来永恒的和平与安宁。”

“……那我又该怎么办呢？”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

他从她的手中抽回手，撇开眼不再看她。

“同其他人一样，你会在梦中再见到我。也许不只有我，还有……”

泉奈。

说到这个名字时，他突兀地停顿了下来。

——她还爱着泉奈吗？

弟弟的脸在记忆的洪流中逐渐变得清晰，一个诡异的想法莫名浮现在他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