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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拜师门

二人刚下了台阶,走在通往天沐阁的小径上,遇到了匆匆而来的肖红槿。她从药圃回来发现床上之人不见了,便出来寻人。

云奉月听穆倾风喊她师妹,猜想她便是照顾自己之人,向她拱手行礼。肖红槿对她行动几乎如常甚是诧异。

穆倾风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肖红槿便带着云奉月回到了天沐阁,二人一路无话。

云奉月用肖红槿为她找来的纸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谢谢”。她的手握笔不稳,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肖红槿看到字,语气淡淡地说道:“姑娘不必道谢,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是我门中两位师侄在云宁将你带回,若要道谢,也当是他们受着。但我沧元山本就以济世为己任,所以无需姑娘的谢意。”

云奉月乍听她的语气,只觉此人心气高傲、不易接近,但此刻她寄人篱下,只能低眉顺眼,敛住性子先把身体养好再言其他。

她又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姜云。”

“云”姓少见,用了容易暴露身份,她便以母亲姓氏为姓,父姓为名,取名“姜云。”

肖红槿出去给云奉月熬药,云奉月便自己留在屋中,她找来一面镜子,摸上脸上的伤口。

那日坠崖,半空中被一棵横生的枯树挂住,脸大概是那时被树杈划伤了,但她也因这树而得了生机,脸伤了却留住了性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云奉月拢了拢自己的手指,绵软无力,如今已然是个废人,谈何报仇?过了这么久,不知教中情形如何,云桓又会以什么理由坐上教主之位。云奉月难掩心中愤怒,十八年的真心相待竟换来一碗毒药,连云阙行的死都与他脱不了干系,他怎么敢!

她想不通其中关节,她从未在云桓身上看到一丝虚情假意,那些关切与疼爱怎会是虚假?她想找他问个明白,但如今这副样子只怕还未回到玄鸾教,便被云桓的眼线灭口了。

“呵!”云奉月忍不住自嘲,现下连只蚂蚁都捏不死,还妄想报仇,多可笑啊。

但历代玄鸾教教主皆无孬种,怎可轻易低头!

玄鸾教能震慑武林一百多年,靠的便是由教主传承的独门内功“鸾音蚀梦”。此功一代只传两人,一人为教主,另一人辅佐教主。传到她这一代,便是她和云桓。但云阙行有所保留,传给她的心法与传给云桓的有所差别,现在细想来,云阙行或许早便对云桓有所怀疑。她天资极高,虽比云桓学得晚了几年,却比他功力更强。

云奉月握紧了拳头,心有不甘。不过是没了内力,再练回来便是,一年不行便两年,君子报仇十年尚且不晚,总有一日她要从云桓和云芍身上讨回来这笔账。

她既已醒来,再住诊室便不合适,肖红槿将一间闲置的屋子收拾出来,让她住了进去。

又调养了半个多月,云奉月行动已与常人无异,嗓子也恢复了,只是与她原本的嗓音有所区别,更清丽了些。脸上的疤痕未消,肖红槿给她做了几条面纱,本意是为她遮伤,云奉月欢喜得很,面纱既能遮伤,但更重要的是遮住她这张脸,以防被人认出。

而她也在与肖红槿的相处中,发现了她的别扭之处,肖红槿的冰冷更像是一种装出来的刻意,心思却很是细腻。

身子已然大好,云奉月无处可去,沧元山倒是眼下最稳妥的所在。玄鸾教的内功心法她早已烂熟于心,只要勤加练习,定能早日恢复武功。但要如何才能留在沧元山却需要仔细打算。

云奉月正焦头烂额想出路之时,出路却自己送上了门来,荀中越来了。

他看到云奉月,二话不说先搭上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果然根骨奇佳,这么短的时日便与常人无异。”

云奉月开口道:“多谢老先生诊治。”

荀中越眉头一紧:“老先生?这个称呼听起来像老程头那样的酸腐书生,不适合我。”

云奉月正思考该如何转变称呼,他又开了口:“小姑娘,你吃了我老头子那么名贵药材,是否该有所回报?”

云奉月一愣,还未及细思,听他说道:“我老头子缺个徒孙,你拜我徒儿红槿为师,抵了我那些药如何?”

云奉月心中狂喜,面上却不显露,如此便可顺理成章留在沧元山!

她故作迟疑:“我天资愚钝,对医术一窍不通,怕是难以学会。”

荀中越是铁了心要收这个徒孙,便晓之以情、动之以物:“无妨,我沧元山武学博大精深,你不喜欢学医术,可以学别的,别人都有徒孙,我也想尝尝做师公的滋味。你若是做了我的徒孙,我药庐里的那些药材随便你挑,我再给你炼几味提升功力的丹药,助你尽快恢复武功如何?我的药那可是千金难求。”

能留在沧元山已是难得,竟还有意外收获,云奉月怕迟则生变,便一口答应下来。说着便要行礼拜师,却被荀中越拦挡下来。

“先别忙,我老头子收的唯一徒孙可不能马虎,我们叫上红槿,到掌门那里去做个见证,你才算正式拜入我门下。”

荀中越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带上云奉月和肖红槿直奔议事厅。一路上逢人便炫耀自己新收的徒孙,未出半日整个沧元山都得知肖红槿收了徒弟,荀中越当上了师公。

沧元山每三年开放一次山门,广纳八方弟子,今年恰好是招收新弟子的年份。穆倾风召来严青榆商讨该如何操办,他打算交由严青榆全权负责。

荀中越风风火火走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话头。

“倾风,我要当师公了,找你做个见证。哎哟,青榆小子也在,正好正好。”他招呼云奉月和肖红槿上前,指着云奉月自豪地说道:“这便是我给红槿找的徒弟,怎么样?不错吧。”

穆倾风打量了云奉月一番,对荀中越说道:“我正与青榆商讨今年招收弟子之事,不若等新弟子招收完毕,一起行拜师礼,师叔意下如何?”

荀中越立时变了脸:“不行!我收徒孙能跟别人一样吗?别人徒孙都好几个了,我难得捡到一个中意的,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不管,今日我便要喝上师公茶。”那几个师弟的性情他最是清楚,云奉月这样的练武奇才若被他们发现,定要下手抢,他得先下手为强。

“好,那便依着师叔的意思来。”穆倾风拿他没办法,却也得按照规矩来,“但拜师之前,我须得问清姑娘的来历,沧元山不收来路不明之人。”

经他一提荀中越才想起自己只顾高兴,忘了问她身上的千机噬魂散是何人所下。他便趁此机会问道:“对对,你上山时伤得那么重,究竟是遭了何人毒手?你身上的千机噬魂散和另一种毒又是怎么回事?”

这几日云奉月为了提防他们询问,早就编好了一套说辞。

“我叫姜云,自小和我爹相依为命,我爹得罪了玄鸾教的副教主云桓,他怀恨在心,买通了我的贴身侍女,给我和爹爹下了毒,并命人追杀我父女二人,爹爹为了护我,被云桓杀害,而我也被他们逼得跳下了悬崖,本以为必死无疑,再睁眼便来了此处。”她猜想以玄鸾教在江湖上的名声,云桓害人的说法能唬住他们,也能激起他们的愤怒,还能顺利成章探听到玄鸾教的消息。

果然,荀中越言辞激愤:“竟是玄鸾教做的好事,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表面上装得老实,背地还不知做下多少坏事!既是魔教所为,用上千机噬魂散也不奇怪。”

云奉月趁热打铁,双膝跪地向穆倾风叩头:“我身负血海深仇,如今武功尽失、报仇无门,更已无家可归,求掌门收留。待大仇得报,定结草衔环以报沧元山大恩。”

穆倾风眉头稍蹙,沉声道:“姑娘的报仇之切我已明了,只是我沧元山立派为救世,而非杀人。姑娘拜师之由已与我派宗旨相悖,请恕在下无法同意。但姑娘可暂留我沧元山,待有了去处再离开。”

荀中越一听自己的徒孙要飞,急切道:“倾风小子,你年纪轻轻怎的这么古板?她已经这么惨了,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况且玄鸾教是魔教,又行恶事在先,杀他们难道不是救世?”

穆倾风向荀中越施了一礼:“师叔,玄鸾教已多年不曾作恶,如今江湖各派一派祥和之像,若这姑娘拜入沧元山门下,以沧元山之名向玄鸾教寻仇,势必会引起江湖动荡。倾风身为掌门时刻不敢忘记师父教诲,以守护沧元山为己任,请师叔体谅。”

云奉月看着穆倾风这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心中冷笑,果然是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但他说的对,云阙行以雷霆手段推行新教规而换来的玄鸾教二十年的安稳,决不能变。

她眼眶泛了红,连着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委屈:“若穆掌门担心收我入门之后我报仇之时连累到沧元山,那我到时退出门派便是。我自幼习武原本也是为行侠仗义,谁知会遇到如此恶人,如今我一个弱女子失了武功护身,又无处可去,或许出了沧元山的门便会被云桓发现,我只是想有一个安身之所。掌门放心,我有家传剑法,不会修沧元山剑法,你便不必忧心我日后用你沧元山剑法复仇。”

云奉月所修“鸾音蚀梦”所用武器虽然是箫,但云阙行年轻时曾尝试以玄鸾教内功修习剑道以获得突破,他隐瞒身份行走江湖接触各派武学,自创了一套剑法,便是云桓耿耿于怀、父女二人背着他练的那一套。剑法名为“孤鸿惊雪”,是云阙行遇到云奉月的母亲姜拂雪后,因她而成。云奉月自小修习这套剑法,早已将招式烂熟于心,只是云阙行当年被姜拂雪的师父断去掌骨,无法执剑,不能亲自为她演示剑招,有几处关窍她始终无法突破。如今有个剑道之首沧元山摆在眼前,她怎可放过这个机会。

穆倾风仍犹疑不决,荀中越却急得跺脚:“倾风小子,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你还不同意?是要我亲自去祖师殿与各位掌门说?”

见荀中越态度如此,云奉月所言倒也周全,穆倾风便应了下来:“师叔既如此说,那我收这姑娘入门便是,但姑娘须谨记自己今日所言,不可用我沧元山功法寻仇。”

“是,请穆掌门放心,我定遵守诺言。”

“既如此,那今日我便做主,将你收入沧元山门下,待你向红槿和师叔行了拜师礼、奉上敬师茶,便算入门。”

穆倾风为他们主持了拜师仪式,云奉月正式成为沧元山弟子。

云奉月向几位名义上的长辈施礼:“我的家仇希望师公、师父和两位师叔能够替我保密,我怕生出事端。”

穆倾风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你放心便是,你的事只限于今日几人知晓,不会外传。“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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