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肆章 新监护人

更不要说凝结成高强度光束模拟激光枪攻击了。

老师听完长天讲出的数据，面目激动的扭曲起来，他按在沙发把手上的臂膀不可遏制的颤动，用灼热的目光盯着长天。

长天伸手将缪的脸掰正，他一边等着老师接下来的话，一边点开缪的数据面板，开始还原缪被老师更改的程序，缪就像一只高度仿生的人偶，一动不动的任由长天施为。

老师激动良久，望着长天，他问：“还有别人知道你的数据吗？”

长天按下面板上的删除键，朝老师点头，说：“当时我被人威胁，一起去偷光电厂，发生了意外，光池泄漏了，我用光盾挡了一下，肺部吸收大量普西金导致变异，但也失去了意识，是当时我们城新来的城主救下的我，他给我测的数据。”

老师坐在一旁沉默半晌，他似乎在思考，他说：“他可信吗？”

长天便又道：“不太可信。但我们做了交易，他给我一百万普西并帮我杀掉长泛水，送我去亚细亚天都学院，作为报酬，我要对付算计他下来的那个仇家。”

老师猛然站起，眼睛瞪大，问：“才一百万？你就要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对上？”

长天：“……”

长天不想让老师知道自己从搏击场赚到五千万多万，就只说：“他让我尽力而为，而且他有一个侄子也要去天都学院，我猜他送我去天都学院主要是想让我保护他侄子。”

长天一通解释，老师依旧气急地满训练室的转悠，他神色逐渐沉凝下来，问：“他叫什么？我让人去查查。”

长天张口报出一个名字：“萧东梧，目前任陇首城城主，他侄子叫萧牧云，他手下还有个叫做姜晤姬的非在编人员。”

“萧东梧？”老师步子陡然顿住，转而点开面板，手速极快的查找起资料，最后调出一张图片和一列简介展示在长天面前，问：“是他？”

长天抬眼去看，那上面写萧东梧乃是中亚富二代，他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他则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并选择从政，混了二十余年终于混出些名堂，却在数月自行请愿下发陇首城做为城主。

而资料上配的图片，正是萧东梧的大头照，五官面目相较此时显得更为青稚张扬，但也能看见他身上标志性的黑风衣。

“是他，老师认识他？”长天低头删除最后一串代码后，关闭面板走到老师先前坐的沙发上坐下，调出自己的面板，对那一串资料拍照。

老师等他拍完照才关闭资料，缓缓踱步到长天身前，腰部一躬就要一拳夯到长天面上，被长天翻身躲过，随后他往沙发上空出的位置上一坐，长出一口气说：“萧东梧，天都学院第一百零一届以第一名的好成绩从生物专业毕业，我见过他，但没什么交情，他看起来太憨了。”

长天一晚上都在忙，此时瘫在沙发上不想动弹，他问：“那他的对头呢？”

老师闻言下意识往兜里摸，一下子没摸到烟盒，才想起这是在天网上，便颇没滋味的一吧唧嘴，说：“这我怎么知道？倒是前一阵子有一个研究院被报出做人体基因杂交实验，后来又被澄清说是谣言，你可以入手查查。”

长天狐疑：“你不管？”

老师无所谓地用手指一弹长天的脑袋，却被长天下意识躲开，当即一巴掌拍过去，被长天再度抬手挡住，顿时气道：“我就是个老家伙，那些年轻人尔虞我诈的烦人，我现在就指着把你盼成器，其他事我一概不知，一概不管。”

长天扭头看看老师神色，这人似乎是真的生气，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一圈，他指尖在空中轻点两下调出面板，点开聊天界面，打开插件输入金额给老师转账过去。

老师听见转账提示音当即眼睛一亮，抬手调出面板看着到账的二十万，眉头一皱看向长天，问：“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长天故作疑惑看他：“你前一阵子不是说想要那个六代引擎吗？”

老师两只建模的金色眼睛里满是狐疑，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从旁边挂枪的墙上薅下一把古旧的巴雷特狙击枪，又摸出弹夹上上，枪口对准长天，威胁：“说，你想干嘛？”

长天就着面板点开浏览器，进入一个人口网站，出示户口证明，调出长泛水的资料，指着上面红色的死亡证明，展示给老师看，说：“长泛水死了，我趁搏击场被缴，从里面那坑了点儿钱，为了防止洲哥成了我监护人后冻结我的账号，只能找你。”

老师眉头一皱，他将手里的巴雷特一收，卸掉弹夹提在手里，目光盯着长天问：“你杀的长泛水？”

长天点点头，他眼睫微垂，敛住目光，指尖一动关闭长泛水的死亡证明，说：“本来打算借萧东梧的手杀他，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老师难得缓和下神情，一把将巴雷特扔开，走到长天身边试探着伸手，发觉长天并未躲闪后终于如愿以偿揉到小孩的脑袋，他说：“你只是赢了而已。”

原本僵硬站着的缪按照程序走到巴雷特旁，弯腰捡起巴雷特将弹匣卸下来，挂到墙上，弹夹则放回房间的默认储物柜里。

长天脑袋一歪，他抬头与老师对视，他说：“洲哥也是这么说的。我第一次亲手赢到一条命。”

这句话像一个巴掌，狠狠把老师抽醒，长天再聪明也是个十来岁的小孩。

他能够分清对错，但不代表他能接受对错。他并不一定能够接受事件发生后应该承受的心理压力。

“要不要给你找个心理医生？”老师深思熟虑后问。

长天摇头，他想起长泛水最后露出的那个笑，他说过的“没关系”，他只是怅然若失那一刻的长泛水真的像一个父亲，他说：“我只是赢了而已。”

老师看看训练室上的时间，已经将近六点，他用手指点点长天的脑袋，说：“快到时间了，把你的资料发给我，上户口大概需要三天，这三天你可别干坏事。”

长天抬手拍开他的手指，抬头迎着灯光微眯着双目看着老师，说：“引擎到手后发一下三D建模给我。”

老师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迅雷不及地一巴掌拍到长天脑袋上，说：“要那玩意干嘛？还要一个一个零件的拆解扫描，万一我拼不回去怎么办？”

长天皱着眉说：“能拆就能拼。我想搞个摩托建模，但你发给我的相关仿生技术的资料大多数没有建模参照，我看不太懂。”

“行吧。你这怪不得你这臭小子这么好心。”老师道，他点开面板，朝长天挥挥手，然后点击下线，整个人消失在训练室。

老师一走，训练室登时安静下来，长天将两条腿搭在沙发把手上，整个在沙发上瘫着，一手从网站上调出自己的资料，然后发给老师。

瘫在沙发上许久，他的脑袋整个放空，最后干脆也点击下线，整个人消失在训练室里

网吧单间的胶囊里，长天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纯白的胶囊盖子，胶囊里有安装单独的给氧机，里面氧气充足，他抬手将头上的连接器摘掉，坐起身来用手抠住盖子的把手，将胶囊盖子拉开。

长天双手撑着平台将腿挪出去，脚底接触到干净的地板，他整个人站起身，双臂举起伸了个懒腰，两步走到床边，直接倒上去，将身下被子一扯，干脆睡过去。

窗外昏沉的白天被窗帘遮挡，光斗亮轮照射下的光穿透层层雾霭，透不过遮光性极强的窗帘布料，屋内只余长天好梦的轻鼾。

一直从初晨到晌午，长天才终于被肚子的饥饿感扰醒，他半眯嘘着眼睑，踢开被子手习惯性往手腕上一摸，没摸到终端，这才不情愿睁开眼，手撑着床爬起来，迷迷糊糊走到桌子旁拿起终端。

终端被打开，上面显示当下已经中午十二点半，长天把终端往手腕上一放，拉开磁链固定好才用手掌抹抹脸颊，转身走进浴室。

他先是放水，然后刷牙洗脸，从洗衣机和洗鞋机里拿出衣服和鞋子来穿上，出浴室拿起激光枪揣裤兜里，又拿起那把里约C-303的“Whiterose”，银白的枪身尽显优雅与野心，长天只看三秒，便将其揣进另一个裤兜，准备等会出门顺道去黑市淘点子弹什么的。

没有头发就这么点好，不用多花时间打理。此时长天也终于想起追长泛水时被他扔掉的假发和烟枪，不过这时候想起来也没用，爱尔兰商贸城都塌成那样，想来东西也都碎的不成样子。

肌腹部肌肉覆盖下的胃袋挛缩几下发出咕噜响动，长天没再穿虫壳，只是带上面罩就打开单间门走出去。

走廊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手里拿着房卡在找房间。

长天目不斜视走过过道，停在电梯前按下按钮，等电梯门打开后走进去，按下一楼数字键点击关门，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一个降下去，最后变成一，电梯内响起提示音，电梯门打开。

长天迈步走出去，战术靴从大理石地面上走出玻璃门，踩进人行道石砖上的泥水里，长天目光在周遭转一圈，这时候贫民区没什么人，基本都在上工。

战术靴踩过泥水横溢的人行道，走上生满铁锈的露天楼梯，站定在候车台上，长天在上面等过小会儿，抬手拦下一辆悬浮车，看着悬浮车门搭上露天楼梯的接口，踩着车门钻进车内。

“先生，请问您的目的地是？”

熟悉高昂的AI女声响在车内，长天在车内调整好坐姿，才说：“去三江口。”

“好的，先生。请支付两百普西。”高昂的AI女声回答，车前座的显示屏从绿色变成安全支付的蓝色。

长天打开支付接口，在里面输入两百数额，点击支付后，就看见前方显示屏从蓝色变回绿色，而AI也再度用高昂的声音道：“支付成功，现在为您启动交通服务，目的地，三江口。”

悬浮车启动，沿着磁轨极致加速，长天看着窗外飞掠的景物，手腕上终端忽然响起，他抬手打开终端，上面是几条累积的消息，有洲哥的，老师的，还有一个新加的没有备注的账号，应该是姜晤姬。

长天首先点开姜晤姬的账号，看着对话页面上对面发来的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烟枪和一个凝胶袋，下面还有一条文字信息：“什么时候来取？”

长天在对话框里输入文字点击发送，对话页面上弹出蓝色对话框：“三十号下午。”

也就是萧东梧给出的三天时限的最后一天。

这会儿姜晤姬应该正在线，对话页面上弹出绿色对话框：“可以，六点的时候我会在大厦门口等你。”

随后又弹出一条绿色对话框：“你今天凌晨出商贸城后有没有见过小云？”

小云，应该是萧牧云。长天看着终端沉默三秒，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说，但三秒后后他还是输入文字，点击发送，页面上弹出蓝色对话框：“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弹出绿色对话框：“我今天早晨去叫他晨练的时候他没在房间，而且他房间里的两把手枪都不见了，还少了几十颗子弹，按照监控拍摄，他大约在六点左右回过一次房间，在里面待了约十分钟就离开了。”

长天疑惑，他不明白一个出到陇首的少年早晨揣两把枪出门会干什么事，输入文字后点击发送，页面上弹出绿色对话框：“大约早晨五点半，我在城南这边的一个大型网吧见过他，他当时身上并没有隐藏枪支的痕迹，我以为他是在躲门禁，告诉他你们应该在休息，他向问过你们的情况后就离开了。”

显然这些情报对于姜晤姬而言并没有作用，绿色对话框弹出：“好吧，如过你看到他记得通知我。”

长天只恢复一个好，便另点开洲哥的对话页面，上面有弹出两条消息，分别是：

“kingdom那具躯体已经在谈。”

“萧城主似乎并不打算追回你手里的那一部分金额。”

长天输入文字，点击发送，页面上弹出蓝色对话框：“知道了。”

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kingdom也会仔细谈每一笔生意，全身都使用kingdom这种顶级设备的三儿身份肯定不简单，这长天和李洲都知道，但三儿却从不对两人透露相关他身份的丝毫消息，这显然是对两人的一种另类保护。

指尖点击终端的返回键，重新点开老师的对话页面，对面是一个文档和数条绿色对话框：

“把你的瞳孔照片发一下。”

“再把这张表格填一下。”

“程序比我想的还简单点，大概再等两天就能搞好。”

长天指尖点开那个文档，里面约莫是一个调研，需要安装查件全程监控完成，长天只能按照步骤一个一个来，等他终于填完，并将文件重新发给老师后，悬浮车刚好到了三江口。

“先生，三江口到了，下车时请注意。”高昂的AI女声响在车厢内，车门随之打开，贴近地面。

长天关闭终端，一手扶着车门走出，身后的悬浮车关闭车门飞速离开，长天抬手扶正脸上的面罩，周遭是绵延的房屋，上面挂着光线或者广告牌。

长天打量一圈四周，发现三江口这几天变化实属不小，一副周遭正有建筑施工的模样，长天按照记忆挑了一条路迈步走去。

头顶飞过一架洒水机，喷口处喷出水雾将空中的颗粒物吸附到一起，坠落到地面上，长天躲过沾着颗粒物的水雾，目光四处逡巡，最后终于在一处糕点房旁找到一个自动贩售机。

长天绕过往糕点房而去的穿着透明虫壳的都市丽人走到贩售机旁，选了两条营养膏和一瓶水后打开终端，输入金额点击支付。

金额支付成功，营养膏和水从贩售机里滚出，被长天蹲身接住，长天首先摘下面罩，拧开水两口灌下肚，随后将一条营养膏踹进裤兜，另一条营养膏则用牙咬开，叼在嘴里慢慢吸食。

终于搞到吃的，长天嘴里叼着营养膏，战术靴踩着人行道上的泥水绕过身前一个挡道的洒扫机器人往街深处去。

下面的贫民区和富人区里的黑市只会在午夜开启，而三江口则有着整个陇首最大的非法交易市场，无论白天黑夜都开着，只有这里才能搞到最新鲜的变异生物肢体和仿生热武器，即使是陇首的执法机关，也没有理由清剿这里。

长天在人行道上悠哉走着，身边遍布跟他同样目的地的改造人和异能者，他们要么神色凶悍，手里拿着手提箱或麻袋，要么神色悠然，只穿一身轻便的皮甲，与身边的同伴商量要买谁家的普西金和光池。

一条营养膏吃完，长天随手把营养膏管子扔进路边的自动回收机里，而前方的黑市就近在眼前，长天带上面罩，跟着人流走进去，浓重不低于天空斗场的腥臭味透过面罩钻进鼻腔，长天难受地一擤鼻子。

长天对这里倒也还算熟悉，他没少在这里买光池，他知道谁家的光池最稳定，知道谁家的普西金最纯，也知道谁家的变异生物肢体最干净，但他基本用不上实弹类枪支，也用不着买子弹。

他倒是有家常光顾的百货铺子，就是城东宿雾街旁边的那个黑市里那家，但那家现在还没开门，长天不想等晚上再往宿雾街跑。

越往街里面走，血腥味就越重，长天目光在各个摊贩上扫过，最后停在一个异能者摆的小摊上，那小摊简陋到只有一张床单铺在地上，而床单上是一些形态各异的小果子。

长天停在小摊旁蹲下身来，一只手从摊子上拿起一枚模样熟悉的山樱桃，抬头看向那位异能者，问：“这东西能吃吗？”

那异能者正在看终端，闻言看向长天，见长天还只是个小孩，便抬手朝长天挥了挥，驱赶道：“山樱桃嘛，你拿去玩儿吧，一个小破孩往这鬼地方跑什么？赶紧回家吃饭去。”

长天眉头一皱，但他看着手里的山樱桃鲜亮红润，便松开眉头，随口胡扯：“我只是想买些果子吃，一会儿就回家。”

那异能者一打量长天神色，嗤笑一声，抬手关掉终端，随手从裤兜里摸出个凝胶袋子展开，一手将长天手里的山樱桃夺过扔进袋子里，随后他挑挑拣拣从摊子上摸出几个黄色的锥形果子，递到长天面前，说：“这个，黄茄。”

长天知道这东西，老师发给他的资料里有介绍，只不过……

长天摇摇头：“我不要酸的，只要甜的。”

那异能者当即笑起来，抬手就试图去摸长天被烧的干净的脑袋，被长天脑袋一偏躲过，当即“啧”一声，把手里的黄茄扔到摊子上，说：“个小屁孩还是个爱吃甜口儿的。”

他转而从摊子上摸出几个椭圆的褐色果子递到长天面前，说：“藤蜜，吃这个没什么讲究。”

长天点点头，异能者便把藤蜜扔进袋子，转而又摸出几个直径约三厘米长短木刺的金黄果子递到长天面前，说：“竹刺子，里面有白色果肉，黑色果核剧毒。”

长天又点头，异能者便再把竹刺子扔进袋子，再拿起几个果子递到长天面前说出名字扔进袋子，反复几次后，长天才终于说停。

异能者嘴角勾出个不怀好意的笑，把大半袋子果子递给长天，见长天毫无所觉，便伸手对长天比出三个手指，说：“三万。”

长天看着他的眼睛，明显瞧见他脸上的戏谑表情，毫不犹豫砍价说：“两万。”

异能者把眉头一挑，站起身俯视长天，抬手屈起两根手指就要往长天脑袋上敲，说：“嘿！小屁孩，没钱买什么东西？”

长天侧身躲过这异能者屡次犯贱的手，仰头看看异能者的眼睛，说：“我不当冤大头。”

说完，长天打开终端，开启支付接口，输入两万金额，递到异能者面前，问：“哪个是你的账号？”

异能者没敲到长天的脑袋，很不爽的伸手在长天终端上点出一个账号，随后直接点击支付，两万普西到账，他才没好气说：“行了，小破孩赶紧滚回家！”

他话说完，就见眼前的小孩径自拎着凝胶袋子往街里走，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他这时才知道那小孩之前说给他听的话都是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