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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拾捌章 盛夏序章

长天被萧牧云带着找到一处靠墙的桌子,餐盘放上压力板做成的木桌上,长天拉开椅子坐下,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食用营养膏。

开始是因为长泛水不会做饭也懒得去外面吃,爷俩就只吃营养膏,后来长天长大能自己上学,他的身体已经习惯长期食用营养膏,第一次在一家餐馆吃完东西后,他回去就拉肚子拉到脱水,后来长天就在没吃过固体食物。

直到之前囫囵尝到葡萄糖,又在搏击场搞到两枚山樱桃,长天这才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甜这个东西似乎从他出生起就已经缺席,后来他在黑市买到的异果也没吃成,现在想来倒是可惜。

长天拿着窗口送的叉子插起一块半透明的果肉递进嘴里,甜味蔓延口腔叫人心情愉悦,长天微眯起眼睑,看起来像一只温驯的猫,和他惯常虎视眈眈的目光很不一样。

萧牧云拿起筷子夹住盘里一块肉递嘴里,顿时感觉人生突然有了盼头,他就着菜猛扒米饭,碳水和油脂同糖分一般让人感到满足,萧牧云打出生以来第一次受那么重的伤,醒来后又遭受严重心理打击,此时终于感觉心灵被治愈。

萧东梧端着吃的回办公室去一边吃一边看文件,他刚接手陇首事物,现在正忙,姜晤姬端着盘子过来往萧牧云身边一坐,看着萧牧云狼吞虎咽递过去一杯果汁。

长天察觉动静抬眼看过来,他此时心情好,虽然依旧摊着张脸,但能感觉到那目光里惯有的审踱意味变得淡不可闻,温和太多。

“果然是小孩。”姜晤姬弯起眉眼,手中筷子夹起一团米饭递进嘴里,蛋白酶分解淀粉,清淡的甜味和着米粒的香味,看着萧牧云吃饭仿佛自己也吃的香甜起来。

长天低头吐出口中一团嚼不动的果肉纤维,不搭理姜晤姬揶揄的话语,他拿起杯子仰头喝口热奶,傍晚的阳光逐渐迟暮,地表温度下降到令人舒适的二十五摄氏度。

姜晤姬扭头看看食堂窗外昏沉下来的日光,听着萧牧云迅速的扒饭声,食堂里行人逐渐多起来,姜晤姬筷子夹起一块鱼片也开始专心吃饭。

倒是萧牧云最先吃完饭,他把筷子一撂拿起果汁咕噜两口灌完才看见长天还在慢条斯理咽下一块藤蜜的果肉,长天转而插起一大颗葡萄递到嘴边咬下,旁边姜晤姬吃饭也是风卷残云,她吃完后直接伸手从长天盘子里又抢到一块红杏。

长天正巧不爱吃杏,姜晤姬抢走他也不介意,那红杏里带着一股子类似于血一般的腥味,闻起来刺鼻,长天嚼着嘴里软糯的葡萄,又把剩下的一半也吞进嘴里,快速咀嚼起来。

“你怎么吃东西跟猫似的。”姜晤姬咽下嘴里的红杏,伸手指着长天盘子里剩下的极快橙色果肉,“你要不吃就都给我了哈!”

长天点点头,姜晤姬便拿筷子将果肉都扎在筷子上变成一串,在萧牧云惊疑的目光中一口一块两分钟解决。

长天把盘子里的藤蜜都吃完后这才吃最后剩下的几块山樱桃,只是长天吃着吃着看见食堂门口进来一人,他还记得那人,是在黑市卖给他果子的那个异能者。

长天将最后几块樱桃一起填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嚼着,姜晤姬却在对面突然笑起来,萧牧云也一脸不明所以打量过来,直接裂开嘴大笑,被姜晤姬一个白眼瞪的生把剩下的笑声噎回肚里。

长天觉着莫名其妙咽下樱桃肉,拿起一旁已经有些凉的奶一口饮尽,舌尖将嘴角溢出的一滴奶舔掉,看向姜晤姬。

“走吧,带你去熟悉熟悉你以后的训练场和宿舍。”姜晤姬端着餐盘起身,萧牧云在姜晤姬身后朝长天指指自己的嘴角,长天这才疑惑的用餐盘上的纸巾一抹嘴唇,萧牧云这才朝长天做出一个OK手势。

餐盘放进特定的洗碗机里,姜晤姬领着俩人走进电梯,现在已经六点,大多数人都在食堂吃饭,沿途行人很少,萧牧云对这地方并不甚熟悉。

他因为也需要训练,为之后进入天都学院做准备,而没有被萧东梧安排上学,训练室的位置他熟,宿舍的位置他也熟,来陇首的几个月他基本每天都是三点一线的跑,只在缴毁搏击场那天出去过,还被人给绑了。

“长天你家有什么东西需要拿的没?”萧牧云突发奇想,如果长天回去取东西,他或许能跟着出去贫民区看看。

“衣服和屏蔽器,枪和刀,还有普西金。”长天闭阖眼睑,看向萧牧云问,“你想出去?我不建议你出去,陇首是佣兵和赏金猎人的群集地,你在这里没有自保能力。”

萧牧云心思被长天猜出来又驳回,顿时失望,却还是不死心凑到长天身边,伸手要去搭长天的肩:“可你不是要取东西吗?我跟着你一起不就可以了?”

长天侧开身子躲开萧牧云的爪子,拒绝说:“我不想带个拖油瓶。”

萧牧云眉头一皱将嘴一撅,运转体内灵流,牵来一块金属从地标浮出就横在长天下一步要迈的地方。

萧牧云嘴角勾起,等待长天迈步,却见长天面无表情收脚,背脊微躬,膝盖微屈一手捏上他肩胛,固定住他的上身,另一手攥起拳就照着他肚子砸下来。

那出拳速度甚至能带动音爆,触到萧牧云腹部的一瞬便直接叫萧牧云眉飞色舞,腰背被拳头锤的弓起,他嘴巴张大呈O形,双臂下意识呈保护姿态护到胸前,却依旧不能阻挡那种脏腑位移的痛感。

长天皱皱鼻尖,双眼微眯松开捏着萧牧云肩胛的手掌,收回手掌,看着萧牧云倒在地上蜷着身子双手抱腹痛到不能叫嚷,心情终于好上许多。

前面走着的姜晤姬回头来看,见萧牧云倒在地上也没护犊子,萧牧云是个什么德行她很清楚,她原本也准备等没人时把着混账崽子揍一顿,此时长天已经动手,倒是省她一顿功夫。

姜晤姬两步上前,抬腿高跟鞋踢在萧牧云脊背上,她脖子微昂显得高傲,说:“起来,叫你还犯贱!”

萧牧云抱着剧痛的肚子躺在地上,眼角逐渐洇出泪,他嚷:“谁让你们都欺负我!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都不是人也不让我做个人!”

姜晤姬闻言作势还要再踢上两脚,长天却一偏头两步上前在萧牧云身边蹲下身,他问:“搏击场你也不是没去过,人你也不是没杀过,你怎么还能要求做个正常人?”

长天用手扯着萧牧云的头发将他脑袋扯出胸口,另萧牧云的眼睛能够直视他,他说:“你怎么有胆子敢这么肆无忌惮,这里是陇首,不是中亚首都,在这里杀成年人是不违法的,未成年之间争端出现死亡只需要钱就能解决。”

萧牧云面上扭曲,眼眶通红眼珠里也漫上血丝,他眉头紧蹙住褶皱,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他是个被惯坏的小少年,一身桀骜让他无处施展不知怎么办才好。

长天一巴掌扇到他的脸上,萧牧云冲他呲牙,长天能清晰听见萧牧云血脉中流转的灵能,周遭走廊上空浮现道道菱形金属刃,刃间闪着寒光直冲长天而去。

长天只是运转灵能,半包围光盾在他周身展开抵挡住金属刃的袭击,他让那些光的温度瞬息升温到上千度,从而融化那些金属片,液态金属落在地面发出滋滋声。

长天只是用那双银色的眼珠凝视这人,说:“你知道姜晤姬设计送我去中亚是为了保护你吗?或者你知道如果我没有在黑市买下你,你会有什么下场?”

“异能者的肢体很贵,搏击场里会分解战斗失败的异能者尸体用组织液保护起来拿去卖,会有人买下你拿去肢解,小孩子的器官最受欢迎,一百万,只需要一片肺就能回本。”

长天松开萧牧云的头发,手掌在萧牧云的衣服上蹭干净,他站起身摊着张脸,低头俯视萧牧云说:“你最好认清你自己。”

萧牧云一双红眼睛盯着长天,他脸上被扇巴掌的地方已经肿起,他厉声:“你呢!你不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还敢在我面前叫嚣!要不是姜姐留手你早就死了!”

长天轻轻偏一下脑袋,微眯双眼,抬脚踩上萧牧云的脑袋将这位桀骜少年的傲气死死踩进泥里:“姜晤姬再厉害又怎么样?还不是被算计下来?姜晤姬能让萧东梧在陇首混的风生水起,你们离了她照样在这里活不下去!”

萧牧云原本死死瞪着长天的眼睛陡然看向姜晤姬,他叫道:“姜姐!杀了他!杀了他——!”

但是姜晤姬站在那里无动于衷,她抱着双臂,脚上踩着高跟鞋微昂着脖子垂下目光看着萧牧云,说:“长天说的没错。”

“小云,你十六了,来之前你刚过了生日,你拿到礼物的时候,你当时是怎么向我保证的?”姜晤姬凤眸低垂质问。

萧牧云通红的瞳孔里突然洇出泪来,长天眼睑翕阖撤开踩着萧牧云脑袋的脚,他并不会像长泛水那样直白的总结出一条经验告诉萧牧云,只是知道成长是一次低到尘埃里的经历。

长天俯下身朝萧牧云伸手,萧牧云一手撑着地板艰难坐起,长天那一拳是真的一点也没留手,他疼到直不起腰,眼睛瞥到长天伸过来的手,他一把握住借力站起,另一手狠狠夯向长天腹部,却被长天伸手挡住。

长天眼球依旧呈现银色,他接住萧牧云的拳头后直接使力将人甩起,随后他松开手直接把人摔上一旁的墙壁,他看着萧牧云从墙上重重摔到地上艰难的用双臂支撑起身子。

萧牧云被养出一身桀骜,这桀骜没错,错的是萧牧云的心性根本配不上这桀骜,他冲动易怒,不知进退,这是所有这个年纪都会有的心理,但萧牧云不会审时度势,他不会给自己找退路。

长天看着萧牧云一点点用双臂支撑着爬起来,他能听见萧牧云胸膛擂鼓般的心跳,他氧气充盈他的肺叶也被重重挤压出去,他血脉中汹涌的灵能流蹿。

萧牧云朝长天冲过来,动作带动空气颤动,他双目瞳孔紧缩,面部肌肉也全数紧绷,液态金属从地面延伸到长天脚边试图桎梏住长天的步伐,可高温当即再度将金属融化。

长天接住萧牧云的拳头,手里的拳头硬的像铁,异能者的身体素质强悍,肾上腺素令萧牧云愈发兴奋,周边犹还发红的液态金属浮到上空分布成四道金属刃朝长天劈头盖去。

长天眉头一皱,光盾出现在他身前,挡住那些金属刃,他则拽着萧牧云的手臂往身前一扯,再度一拳掼到萧牧云腹部,将萧牧云狠狠掼到地上,随即俯下身来照着萧牧云的头颅狠狠给拳,直打的萧牧云鼻血横流,鼻青脸肿,再说不出话。

长天见状掐住他的脖子,虎口压迫颈部和动脉让大脑缺氧缺血,萧牧云的头部很快涨红一片,长天小腿跪在他腰上桎梏住他的挣动,另一只手则攥住他两只乱挣的手臂压在他的胸口。

缺氧让死亡近在眼前,萧牧云目光不断瞥向姜晤姬,他头部被打的满是血水,看起来狰狞又可怜,可姜晤姬却并未出手阻止,她只是静静垂眸看着。

萧牧云心中逐渐绝望,长天感觉着手下肌肉逐渐放松,凝视着萧牧云的瞳孔里逐渐弥漫上失望,他开口:“你念欧罗巴序章的时候,我以为你从不放弃希望。”

一旁冷眼看着的姜晤姬眉头突然一皱,她知道欧罗巴序章对于萧牧云有着什么意义,那是贯穿萧牧云整个幼年的希望,是萧牧云母亲曾经最爱的诗。

长天见萧牧云完全放弃挣扎,失望的松开手掌对于萧牧云的桎梏,他站起身来,回忆当时在悬浮车上高昂的AI女声念出来的诗:“他说,欧罗巴的盛夏总是充斥尸臭,漫山遍野的蔷薇下埋藏骸骨,蓝天与烈日压在他的肩上,寸步难行。”

萧牧云死一般躺在地上,他的手臂与腿里都灌满铁水让他动弹不了丝毫,欧罗巴序章诡谲的诗句响在他的耳侧像死神敲响的丧钟,长天的声音像食腐乌鸦的嘶鸣一样难听。

真难听啊。

耳边响起脚步声,长天和姜晤姬逐渐走远,萧牧云如同突然惊醒般用手臂撑起身体,他目之所及姜晤姬领着长天拐过走廊尽头的转角,周遭没有行人,萧牧云扶着墙缓缓站起,他的腿很疼,但没断。

他朝着训练室的方向走去,肾上腺素褪尽留下的后果就只有残局和满身被打出来的伤痛,脚步踩在地上像踩在海绵上,他仿佛回到那个从黑市回来的下午,沉沉天幕与阳光压在他的肩头上。

鼻孔里还在流血,萧牧云抬手将血抹掉,他逐渐适应这种疼痛,走廊窗外渐黑的天和高大的全息投影,陇首相较中亚首都是野性的,这里的夜像一头潜伏的黑豹,随时撕扯开獠牙择人而噬。

姜晤姬准备给萧牧云的训练室在地下负一楼,里面各种器材应有尽有,甚至还有两百米跑道,周遭是合金墙壁,很抗造。

长天打量完四周,走到器材架旁,看准一个已经加好两个红片的杠铃,俯下身去用手抓住杠铃杆中央,只轻轻一用力便将缸铃提起。

长天至今依旧对自己变异后的身体感到诧异,如果他只是很轻松就提起五十公斤,那他打在萧牧云腹部的那两拳岂不是下手太重,那萧牧云到底是反抗不起来,还是不放弃反抗?

长天把手里杠铃扔下,耳尖微动很艰难能透过隔音墙听见朝训练室门而来的拖沓脚步声,长天眼睛紧盯着那门,直到光感门打开,萧牧云扶着墙从光感门后走进来。

萧牧云看起来并不像刚才那副放弃希望的样子,他现在看起来温驯,如同一匹被驯服的野马,但长天想要的并不是这种效果。

萧牧云刚挥开光感门就察觉到一道紧盯他的视线,他抬头寻着目光看过去,那是长天,长天说:“你应该蛰伏。”

萧牧云想到陇首的夜色,又看看长天,他好像突然明白长天说的“蛰伏”是什么意思,他再将目光移向姜晤姬,刚才长天揍他时姜晤姬的漠然叫他心里发凉。

“听懂了就学着点。”姜晤姬一双丹凤眼眼尾高挑,她撂下一句话转身去一旁的药柜里摸出一瓶喷剂走到萧牧云身旁,把药扔给萧牧云。

萧牧云抬手接住药走进训练室,光感门在他背后关闭,萧牧云直接往地上一坐撩开病服看看痛的最狠的肚子,病服一撩开,那里已经淤紫一片,尤其两个拳印极其显眼。

长天目力极好,站的远也能一眼看见萧牧云肚子上的淤紫,尤其他现在还满脸青紫掺着鼻血,更显的凄惨,长天快走几步上前,瞳孔下移看着萧牧云一身伤,说:“抱歉。”

萧牧云闻言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他突然变得记仇起来,即使长天是为让他开窍,但拳头确确实实打在他身上,他说:“等我好之后你得让我打回来!”

长天感觉萧牧云在蹬鼻子上脸,他眼睑微阖俯视萧牧云,说:“那我倒是忘了你还欠我一百万,毕竟萧东梧的一百万是萧东梧的一百万,你的一百万是你的一百万,鱼与熊掌,我欲兼得。”

萧牧云震惊地张大嘴巴,姜晤姬倒是肆无忌惮的嘲笑,她当然知道长天是在说笑,但这毫不影响姜晤姬看长天整治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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