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陆章 明智的人

悬浮车停在网吧旁的候车台旁，车门降下搭在停车台接口上，长天从后车座钻出走上候车台，车门随即关闭，飞速离去。

长天缓步走下候车台，他左肩膀的伤口处痒痒的，应该是在长肉，长天也没打算去挠，只是战术靴踏上人行道的时候再度看到这家网吧的老板。

斯塔靠在网吧的玻璃门上手里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往嘴里递，长天无意与他交谈，就只推开门走进大厅去到前台。

像这种大型网吧正常而言没有几个贫民区的人来的起，基本都是富人家的小孩来玩，长天不算富人，只能说长泛水小有薄资，能每天往冰箱上放一把硬币供长天一天生活。

今日约莫是小孩们寒假的最后一天，这里聚满想要最后玩一把的富人区小孩，穿着光鲜，但基本都套着透明的虫壳，长天一进门，便引来一众目光。

“哇哦！他是异能者耶！他好年轻啊！”一个扎丸子头的十三四岁小女孩扒拉着前面朋友的肩膀凑在人耳边小声用气音说。

她前面的朋友便也悄悄回过头看，一眼便见带着鸭舌帽一身血迹的长天，那衣兜里还隐隐约约露出半个枪柄，S-811作为军事常用手枪外表精致，枪柄上有刻纹，很具辨识度。

朋友显然认出那把枪，赶忙收回目光，跟女孩咬耳朵：“别说话，异能者耳朵很灵光的，小心他听见。”

相较比较谨慎骄矜的小女孩，一些比长天年纪还要大的男生则胆大的多，他们肆无忌惮的目光落在长天沾血的外套上，其中一个黄毛更是直接自来熟的凑近长天，问：“你是异能者吗？”

长天本来不想回答这些人，但他看见黄毛的脸跟尹渡秋长的很像，怀疑黄毛是不是尹渡秋的弟弟，不答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黄毛顿时一下跳开，他双眼微眯故作警惕姿态，问：“你不会想套我话然后把我拿去黑市卖了吧？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异能者最坏了！”

“……”听这口吻和着熟悉的脑回路长天终于肯定内心想法，“你哥姓尹？他回城了你知道吗？”

黄毛神色一顿，他微扬下颌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眼珠子却乱窜暴露他的混乱心思，他看看长天银灰色的眼睛，感觉到这人虽然看着小但确实不好惹。

他撇过头去口是心非道：“他回来跟我有什么干系？”

长天心中莫名，前面的人都已经拿到房卡，现在该到那两个小女孩去领，长天说：“是吗？这次遇到的猎物都很凶，他好像受伤了。”

黄毛的脸色顿时不好，却还是撑着神色，他旁边跟他一道的一个暗紫色头发青年凑过来拍拍黄毛的肩，说：“余年，你哥也挺不容易的，之前在外面忙了，一个冬天，现在复苏季又受伤，要不然你别跟他生气了呗？”

余年？他叫尹余年。

尹余年神色不太好，青春期的少年往往格外注重那二两面子，不撞南墙死不回头，长天见状便又添一把火：“你为什么要跟你尹渡秋生气？有问题为什么不能自己解决？”

尹余年不屈的神色顿时一顿，他今年十七岁，已经到该出去参加复苏季狩猎的年纪，但尹渡秋没准许，他就跟尹渡秋闹起脾气试图让尹渡秋妥协。

但一直到七号出发那天尹渡秋也一直没联系他，后来他才发现尹渡秋已经出城，从始至终，他没有想过自己解决问题。

“余年？”紫发青年拍拍尹余年肩膀试探问。

“我哥在哪？”尹余年突然正色问。

“可能在三江口那边卸货，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过去，那边现在都是佣兵。”长天说。

尹余年眼珠子往下看瞥向长天兜里那把S-811，说：“你枪借我，明早我来这儿还你！”

长天从兜里掏出S-811问：“这个？”

尹余年面上略显尴尬，他都算的上是个大人，却还要向个小孩子借东西，说：“对。”

“这把没能源了，你还是回家等你哥吧，他们卸完货应该会回去休息的。”长天说。

“那……你是异能者，你带我去找我哥，我可以给你报酬。”尹余年神色有些焦急起来。

尹余年胸膛逐渐剧烈的心跳在长天耳边震响，他说：“我有事，没法带你去。”

尹余年神色焦急看着长天还要说什么，但长天径直绕过他走向柜台，直接点开终端支付三天的网费拿到房卡，房卡卡号不出意料依旧是506。

他拿着房卡视尹余年如无物迈步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长天打开终端拨通尹渡秋的电话，等尹渡秋接通，他直接说：“你弟在网吧这边，他很着急找你。”

尹渡秋一愣，不信邪的问：“我弟？”

“对，染着黄头发，他长得跟你很像，他叫尹余年对吗？”长天问。

特征都对得上，尹渡秋整个人有点懵懵的，他问：“你说他在哪？”

“在网吧，你来找他吧，我告诉他你受伤了。”电梯到站发出提示音，长天迈步走出电梯一路找到506号房。

“啊——好，我就去。”

一直到挂断电话尹渡秋依旧语气懵惑，长天找到房间打开房门进入，现在外面光斗亮轮投下的日光渐稀，长天关上门径直往卫生间去，把一应刀枪扔到床头柜上，长天脱掉衣服扔进洗衣机后站到淋浴下面。

自来水淋在身上的感觉与河水格外不同，这种充满化学试剂澄净过的自来水是完全不能跟带有微量矿物和植物根茎排入氧气的河水比的。

长天十分钟洗完一个澡，就着浴衣走出浴室，推开网络胶囊的盖子躺进去，合上盖子带上神经连接装置，长天再度睁眼已经到达他和赵西风的训练室。

赵西风似乎也刚到，焦躁的在房间里乱转，见长天一到，干脆邀请长天进入另一个更加宽敞的房间。

长天看着邀请记录点击同意，一个眨眼的时间，长天的角色去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会议室里坐着六个人，长天认出陈溪桥的账号，其他人概不认识。

“各位好。”长天朝着一众人微躬身颔首。

“你好，长天。”熟悉的年轻女生。

长天抬眼看去，那人的账号名叫做于孜孜，角色外貌是一位面貌清秀的女性，拥有奇怪的暗红色瞳孔和棕色轻微烫卷，穿着白色连衣裙，是很清新的邻家妹妹模样。

“于小姐，您好。”长天朝于孜孜问躬身道。

于孜孜被长天的模样逗笑，她一只手掩着嘴轻笑，随即抬手向长天示意：“不必拘礼，我们快些开始吧？”

长天点点头，随即十分不客气的坐到赵西风身边点开面板调出一系列数据摆到会议室中心的长桌上展示给连带赵西风在内的七人看，说：“所以你们现在已经可以确认任务目标就是攻击大洋洲军政内网对吗？”

“对的。”陈溪桥点开长天列出的一分文件点开来看，面上顿时显露出惊叹，他旁边的赵西风忙凑过去查看。

“所以卫星服务器和各项权限及对我身份的隐匿工作都到位了对吗？”长天又问。

“是的，阿尔法主脑用最高权限抹除你插手此事的所有痕迹，并对你的身份进行二级加密。”一位金色头发的高壮男性道，他的账号名上只写一个“汤”字，长天在内心将他定义为汤先生。

汤先生调出自己的面板发给长天一串代码和各类权限授权，说：“可以吗？”

长天一挑眉，说：“没问题。”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作业了吗？”汤先生问。

“当然可以。”长天手下所有授权证明及那串代码。

他在面板上操作一番首先通过拿串代码找到批给他的十万台卫星服务器，十万台服务器里存在进五亿AI，长天猜那是为亚洲AI机械军队准备的机械人AI。

长天打开蓝都浏览器搜索出一串串代码复制下来然后输入程序中，经过修改给五亿AI下达指令群体，又给出他这些天探查大洋洲内网防火墙的十余处缺陷，让五亿AI对准缺陷开始攻击。

“为什么你需要用浏览器查找代码？”汤先生看着他的操作问。

长天百忙之中抽空回答：“我只学代码三年，没空记那么多代码，我只需要知道代码运行原理就好。”

五亿AI群起而攻，只是一瞬间对面防火墙就有轻微崩溃迹象，赵西风见状中二的高呼一声。

只是下一秒对方黑客便发现长天存在，开始操控AI修补防火墙，并分身逮住一个AI追踪过去。

长天微阖眼睑不断输入指令变幻攻击手法，他感觉到对方AI数量约只有一亿左右，但无奈对方技术实在高超，以一敌百，但长天仗着数量优势姑且游刃有余。

“大洋洲这是怎么回事？”一个白胡子老头瞪着眼睛问。

长天听出他的声音，直到他该是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这人AI名还挺二，叫澹台老朽，长天直接回答：“澹台老先生，大洋洲的黑客在对我们进行追踪。”

澹台老朽显然不懂代码，只问：“能把他们打回去吗？”

长天偏过脑袋思索三秒，说：“我可以反追踪回去，但很耗费力气，这没必要，他们根本窥探不到我们。”

“代码给我，我去追踪。”赵西风道。

长天眼睛微眯，他指甲轻扣面板，说：“不，我试一试那段代码。”

“什么代码？”赵西风不明所以。

“是长天从光电厂盗窃案中的一位叫罗衣的女性那里记下的一串代码，可能跟AI攻陷计划有关。”陈溪桥解释。

长天将那段代码复制下来输入到发布给缪的指令里，缪得到指令立即开始行动，拿到长天指出那个追踪过来的账号就反追踪过去，成功反客为主。

“你怎么让缪去追踪！”赵西风一巴掌拍到长天脑门上。

长天眉头蹙起，他手指飞快点击面板发布指令，说：“这些天缪对防火墙攻击了不下一百次，他即使追踪不成功也可以很快逃跑，而且经过这么久调试，缪的运行已经趋于稳定，只有个别暂未发现的小缺陷。”

“老赵，别打小孩。”陈溪桥将赵西风扯开。

会议室里几人纷纷凑到长天身边观测面板上数个页面上不断跳跃的数据。

长天在缪不断追踪对方的腥行为下逐渐凝重起神色，对面黑客显然不止一人，但肯定有人操盘那些黑客的一切行动，以至于所有缺陷都在井然秩序下被修复。

长天检索出串串代码，甚至没来及看清是什么语言就要被划走开始发布下一个指令，而缪的行动则显得轻快，对方被缪穷追猛打，仅仅三十分钟就直接消失在页面上，显然砸掉设备逃已经逃离。

长天轻嗤一声：“孬种，打不过就跑。”

结果让赵西风又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出去一趟学坏了你！”

长天：“……”

于孜孜不太能看懂目前时局，但赵西风还有闲工夫跟长天打闹那就肯定并没有出大问题。

“这才刚开始。”长天说。

长天让缪记录下所有飞掠过的代码并找出问题，他则继续跟对方博弈。

五亿AI无疑是强大的战力，但问题是这五亿AI都是战争AI，亚洲在网络战方面一向薄弱，不然当初三大AI建立之初，亚洲也不用费那么大力气争到阿尔法主脑的单独使用权。

“我需要调来所有的专业AI。”长天说。

“没问题，你有这个权限。”汤先生道。

长天对这位大方的汤先生很有好感，他说：“谢谢。”

他直接试用权限调来现有所有空闲的专用AI，数目竟也达到恐怖的一亿，这一亿AI加入战局后局势陡然扭转，长天开始大肆使用各种权限对对方防火墙展开大开大合的攻势，竟真让他在防火墙上炸出个口子，他瞬间便让缪钻进去。

缪钻进去后防火墙瞬间闭阖，长天却陡然停下所有攻击手段开始大规模防守，对方也在修修补补中开启秩序进攻。

长天的防守似乎让对方士气大振，长天几乎将对方引进亚洲战场，但当长天已经织好圈套准备反扑时对方却突然从墙外退离。

“草！让他们跑了！”赵西风猛捶桌子，银色西装因此产生褶皱。

“赵前辈，冷静。”于孜孜道。

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攻防战长天打的有些腻，而近两小时的缠斗让长天对对方攻势了如指掌，而无声无息的，潜入对方内网的缪也完成自己的使命。

长天开始与对方正面角力，这场角力生生持续将近五个小时，三更半夜的连赵西风都不再咋咋呼呼，开始安静坐在一旁观测战局。

凌辰一点，长天感觉有些头疼，他神经过于紧绷，他还是第一次组织这么大型的代码攻击，他将断断续续做好的病毒投到对方防火墙新被他打出来的缺口上。

“成了。”长天说。

“什么成了？”澹台老朽一双老眼连忙凑近问。

“病毒植入成功，我们可以停止攻击了。”

长天输入最后一个指令，看着六个亿的AI不断抵御地方一波一波浪潮办的攻击然后在半个小时后戛然而止。

这场网络交锋持续七个半小时。

“成了？”赵西风看着面板揉揉眼睛。

长天抬手揉揉太阳穴感觉头部刺痛，这应该是身体传递给意识的疼痛，他说：“成了！”

会议室里几乎所有人全部松出口气。

看着对方几乎完全停止运行的防火墙，长天终于看到另一个页面上重新出现的缪，他这时才松出口气。

“行了，等吧，估计不用明早他们就能撤诉了，到时候我再把病毒停掉。”长天揉揉额角感觉剖为头疼。

“权限暂时给我留一个小时，我查一下梅开元的事。”长天伸手点向面板。

“可以。”

“不行！”

汤先生和澹台老朽的声音同时传来，长天冷冷看过去，他还是第一次见过河拆桥这么快的人，看见澹台老朽生满皱纹的老脸，他说：“那下一次再有人拿梅开元这事对亚洲发动网络战争，您老去找别人吧。”

“谁知道你一个小孩会不会滥用私权用权限去干些别的事？”澹台老朽依旧嘴硬。

“我看的懂一些计算机语言，长天没做手脚，让他查，这件事我们迟早要查清的。”汤先生站到长天面前说。

长天指尖敲敲桌面，桌子对面那位一直没说话黑发先生看见长天烦躁的模样，终于开口：“没事，你查。”

长天眼睛一眯，说：“谢谢。”

“客气。”黑发先生说，“你可以叫我李斯特。”

长天瞳孔微缩，随即理好情绪，说：“李斯特先生。”

“听说你要进入天都学院，我也是从天都学院毕业，期待你成为我的学弟，亚洲需要更多你这样的人才来确保高质量可持续发展。”李斯特双臂搭在桌子上，十指交叉，一双眼睛与长天对视，仿佛审视。

长天好不退缩与他对视：“李斯特先生，您是个明智的人。”

“谢谢夸奖。”李斯特脚一踢会议桌，他身下坐的椅子随之后退两米，吸引走众人目光，他抬手道，“我先撤了各位。”

“去吧，去吧，这回之后估计是真要安生一段了。”赵西风朝李斯特摆摆手，自言自语一阵随即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