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凋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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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力量？”
岳尘有些疑惑的问道。
在他面前的一位身形佝偻，还严重秃顶的老头转过身，轻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回答说：“没错，小尘。”
“这世上的力量如果细细区分，有着千种百种。但不论是何种力量，都逃不出两大类——来自于身体的力量，和心中的力量。”
“从古神之躯中诞生的你，甚至可以说是拥有了最极致的，来源于身体的力量。”
“但也正由于你诞生于这具空壳中，才导致你心中的力量薄弱地不堪一击。”
岳尘微微沉思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问道：“那您之前提及的‘问天’与‘问心’这两式呢。”
秃顶老头抬了抬眉毛，走近盘坐在地上的岳尘，用折扇轻敲了一下他的头顶：“这世间武道万千，元素之力充斥着整片天地。但最极致的武道，却唯有寥寥几人悟过。”
“吟游诗人口中传颂的天虹城剑圣，独孤一方，便是其中参悟出最极致的几人之一。”
“他将‘问天’一式记载在了他的剑谱最后一页。但你可知，那一页上写了什么？”
岳尘抬眼看向面前抿着嘴，有些得意的老头，没有接话。
老头见岳尘沉默，撇了撇嘴，却没有接着自己的话茬，转而发问道：“你渴望答案吗，小尘。”
不明所以的岳尘略微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并不渴望。或是不如说是...并没有什么想要发问。”
“‘问天’一式，正如其名。关键在于身体的力量接近巅峰的时候，以心中的力量，向‘命运’逼问。”
讲到此处，老头突然举起了手中的折扇，指向天空，嘴里神神叨叨地叨念着从吟游诗人口中听来的那些中二的台词。
“而‘命运’给出的答案！就会化作兵器，从天幕中出现，成为施术者心中力量的具现！”
岳尘微微颔首，说道：“你可以解释的简单一点，我只是不喜欢说话，你讲话我还是听得懂的。”
“那‘问心’呢。代表的是询问心中的力量？”
老头摇了摇头，为数不多的几根长发在微风中飘了起来，他解释道：“武道的巅峰唯有‘问天’一种方式。而‘问心’则有着千万种招式，就像是奥古斯牧师神殿中被封印的禁术——莫伊拉，便是其中之一。那是唤起他人记忆，再将那记忆具现成为梦境的极致幻术。”
“这具古神之躯，便是深陷‘问心’一式中，被‘断罪之瞳’的无尽业火焚烧，将‘神’的罪业清除，抹去了‘神’的因果与意识...”
“聊正事，老头。”岳尘挥了挥手打断道：“这我都知道。这十九年你恨不得每天都把这段故事讲一遍...”
“你应该去当个吟游诗人，去传颂这段真正的，‘人’之力杀死‘神’的故事。”
老头“嘿嘿”地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但你要知道，不论何种形式的‘问心’，都有着一个相同点。”
“那就是——他们被答案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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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为什么！”
鲜血伴随着玻瑞的怒吼从他嘴中肆意地喷出，那张清秀的少年脸庞此刻狰狞的可怕，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求生的最后绳索。
但能操控水元素的玻瑞永远不会溺水，可他还是在这被称为“命运”的水潭中无法呼吸。
玻瑞的右手逐渐从岳尘胸口拔出，岳尘仿佛被某种力量关进了名为时间的牢笼中。
在玻瑞完成“问心”之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该死的！给我答案啊！”随着玻瑞的怒吼，一杆枪从岳尘的胸口缓缓地被拔了出来。
那是一杆通体银白，在枪身与枪尖的衔接处点缀着穗穗红缨的...普通的长枪。
岳尘的瞳孔微微颤抖着，剧烈的痛苦穿透了这具古神之躯，直接作用在了灵魂上，名为岳尘的灵魂上。
“这便是我心中的力量吗...”岳尘在心底呢喃着。
不等他细细品味这种从未感受过的痛苦，面前的玻瑞狰狞着面孔，双手持着那杆红缨枪毫无招式地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咔...”
银白的枪身在玻瑞手中折断了。
枪尖处点缀的红缨也泯灭在了岳尘的眼前。
这一瞬。
岳尘感受到灵魂深处的痛苦骤然放大了几十几百倍，他微微恍惚，手中的沙拉维尔也因为失神掉落在地，三人所在的空间也随着掉落的沙拉维尔波动了一下。
下一瞬。
沙拉维尔从地上飞回了岳尘的手中，他正手握着短刀，利落地将刀刃送进了风幽的胸口。
没有理会浑身浴血跪在地上仿佛失去意识的玻瑞，岳尘将刚才握着沙拉维尔的右手放在眼前，活动了几下手指后，握拳。
“咔...”
空间中传出了什么破碎的声音，岳尘回魂般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刚才的脑海中，仿佛传来了那个与自己交易的人，当初对手足无措的自己所说的话：“如果希望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不如试试绝望呢。”
“不如问问你自己呢？玻瑞阿斯。”
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这片空间中响起，岳尘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变得有些虚幻的天空。
“不用疑惑。”龟将这次是对着岳尘说的：“是你的心乱了——被‘问心’所伤。所以你心中的世界也变得不再坚韧。”
“我都看到了，真是精彩的对决不是么。第二次面对‘问心’和‘断罪之瞳’？”
岳尘沉着脸，没有回答。
龟将的声音透露着点点揶揄：“这一次你赢了啊我的朋友，真是为你高兴...”
“滚出去，龟将。”岳尘打断道：“做你该做的事。”
“好好好~”龟将并不恼怒，听声音似乎耸了耸肩：“那我先去迎接客人了。提醒你一句，战斗好像还没有结束啊，朋友。”
话罢。
岳尘仿佛惊醒般看向刚才跪在地上失神地玻瑞——此时玻瑞仰着头，眼眶中那双原本湛蓝的瞳孔布满裂纹，他口中机械式地低声重复着：“问问...自己...”
岳尘的身影下一瞬出现在玻瑞身前提起右手想要给他致命一击，但拳头落在玻瑞眼前时，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止般停了下来。
空气中泛起了阵阵波纹，只见玻瑞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胸口中。
“嘶...”
是疼痛。
岳尘本能地收回了玻瑞眼前的拳头——在他的手背上满是被冻伤的青紫色痕迹。
在岳尘跳动的瞳孔中，玻瑞从自己的胸口拔出了一柄残破的长剑——像是铸剑的人没有将杂质去除便将剑身冷却，那柄剑的剑身不断掉落，却仿佛永远都掉不完。
“神兵：凋零。”
当凋零被玻瑞完全拔出的时候，岳尘再次在这片空间中感受到了水元素，只不过这一次格外的冰冷。
来不及思考，他提起被严重冻伤的右手再次握拳挥向玻瑞，他相信以这具身体的庞大力量足够将玻瑞的脑袋打爆。
但结果却意外地出乎意料，一层厚厚的坚冰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拳路上，完完全全地挡住了这必杀的一击。
也正是这几秒的时间，玻瑞双手握着凋零的剑柄，狠狠地将长剑插进了面前的土地。
“禁术：祭沧渊！”
凋零那看似残破的剑身仿佛插进一叠厚厚的白纸般插进了土地中。
没有“归墟”那般浩大的声势，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响。整片空间就在这一瞬被冻结了，无数错综交杂的冰锥从凋零的剑尖处蔓延，它们相互纠缠，像一颗万年巨树的根系般缠绕着。
冰冷的气息狠狠地撞击在岳尘的身体上，凋零万物的气息无孔不入，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溶解。
“禁术：黑昼。”
岳尘在被关进凋零的牢笼前说道。
在二人没有注意到的身旁，胸口插着沙拉维尔，仰面倒地的风幽身后，短暂地浮现了一位身着漆黑骑士轻甲的女骑士身影，与风幽不同的是，虚影睁着双眼，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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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刚才‘看’到了什么？”利凯举着那柄金色的巨大盾牌保护着夜先生。
盾牌外，无数龟将的眷属骑士无穷无尽般从车队的四周窜出，阻止着帽匠等人接近那片山谷。
冲在最前线的帽匠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环绕着雷光的巨大双手剑，狂躁的雷弧撕碎着一个又一个的寒冰骑士。
扑克士兵们组成阵型跟随在帽匠身后，向着他们的目的地缓慢移动着。
夜先生不自觉地加快着脚步，对利凯回答道：“他们身处黑暗，没有出口...”
“你能驾驭那力量对么？”夜先生反问道。
利凯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夜先生紧接着沉声说：“不用管我了，有疯帽匠在，这些眷属不成问题。”
“现在，你立刻那片山谷接应玻瑞阿斯和风幽出来。”
夜先生盯着利凯的眼睛下达着命令，但在她眼前浮现着的，是双目流着血泪的风幽，搀扶着完全昏迷的玻瑞在一片极致的黑暗中踉跄地奔跑者。
像是在黑夜中鸣泣的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