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索然无味上街逛了一圈的吴小仪首先回到芝山上,听说有客人,警觉的猫性教她嗅到空气中某种危险,心就提到嗓子眼,上到三楼见到两位女神时,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甚至后悔不该费力上楼来。
马庚乐的文静、端庄、高雅、漂亮,严重挫伤她的小小自尊心,自信的温度直降为零度,她马上意识到谁是她的真正敌人?也难怪上次提亲被一口拒绝了。她不肯掉头就走,尽力装得大方样子,关心是什么朋友?难道不能向她介绍一番吗?语气又单调、尖酸又狭隘。
吴小仪不是一位好侦探,跟踪了好多次,没有正面碰上,如今才算正式见面,内心歹毒地盘算要毁了她那张芙蓉般的俏脸。
马庚乐经常听他提起过,便猜那天一起摔车就是她了。她没怀任何恶意,而是显出亲和力,忙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没想到她并不领情,独自坐到在另一张沙发上,这反而显得她的小气。
起初,吴惠珍还以为他还有妹妹,瞧她浑身一团火似的红艳,只觉的碍眼刺目,也微笑着问候一声。
陈汝卓简单介绍了两位美女,又介绍了表妹,他特意表示吴小仪是他的小妹妹。那话她可不爱听,又不能无理取闹,只好忍住了。
马庚乐微笑着询问在哪里上班?放假有什么她计划?欲意拉近彼此之间距离。吴小仪还未公开回绝她的亲热举动,没想到他倒是热情地替她回答了,此举令她更加不满,蹦着跳起来,一言不发,转身下楼去
“小孩子性情,不要跟她计较。”陈汝卓说。
“谁是小孩子了?谁是小孩子了?”她突然返身上楼,大声责问,然后一甩头,又消失了。
特别难堪的陈汝卓一时无所适从,自我解嘲,请她们不要怪她的无理。马庚乐倒是宽容地认为她是任性,何况又没有得罪她。吴惠珍感觉非常糟糕,又莫名其妙说不出来。他们找到共同话题,学校准备集资修建宿舍楼,就是不知何时能拿到批文?
浪人的绰号吴惠珍有所耳闻,她瞧了他一眼,暗道他留着大胡子不修边幅将是怎样一副尊容呢?不经意间,发现他满眼柔情地盯着马庚乐,而她也是双眸情深,他们正在悄悄用电波交流。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傻透了,被那丫头拿去当了垫背。她站了起来,到阳台上,眺望香城风光。香城是一个巨大的黑洞,眼前的香城多么温柔、多么宁静,哪有什么黑洞?
传说鼎山上有一座巨型宝藏,藏满金银财宝,至今未被人发现。吴惠珍笑着求证,据说宝藏夜里能发耀眼白光。芝山地势高踞,他见过那动人的光芒吗?
这个说法令陈汝卓哈哈大笑,并确认她被骗了,真正的宝藏不是在鼎山,而是在芝山上。这话相当有意思,马庚乐断定他是篡改历史。
雄性激素令男人勇敢、可爱、变傻,在美女面前,陈汝卓克服了手臂伤痛在单杠上表演起来,令两位美女乐开怀。马庚乐伸手吓唬他,他马上跳了下来。吴惠珍慷慨地愿意赌五十块,赌他不能完成单臂大回环?
为了彻底征服她们,他又爬上单杠,表演了一个高难度的双臂大回环,然后跳下来就伸手向吴惠珍收钱。她不客气地扬起小手,欲敲碎他的脑勺子,她说:“输了,还想要钱,拿钱来。”
陈汝卓耍起无赖,之前她并没有说单臂还是双臂,他完成了一个高难度动作,并请出马庚乐作公证人。
芝山别墅楼下,母猫也勤快地到厨房里帮忙,听说楼上有客人,好奇地询问是什么贵客?得到的回答是学校同事。
“留下来吃饭?”她那狭隘的猫心眼多余地问一句。
“哎呀,大年初一,难道还把客人赶走?”李阿卿笑道。
母猫没有弄脏她的珍贵小爪子又摇着尾巴从厨房里出来,再次询问她的小宝贝是什么贵客?小仪大声地应了一句不知道,到后面花园去了。
吴锦山正在接受电视‘愚乐’教育,听查某仔出口无礼,讥讽了一句。母猫摇着尾巴上楼来,听到他们开怀欢笑,又尖着嗓子,询问他们关注什么时尚话题?陈汝卓见到母猫上楼来,还是忍不住又乐起来,介绍了两位贵客。
马庚乐的光彩令母猫也不由地暗自喝彩一声,知道宝贝对手是谁了,听了介绍,她倒是谦虚起来,将自己当成了主人,欢迎她们以后常来玩。
马庚乐看了母猫一眼,想笑又不敢笑,一时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难道她就是那个堕落年代的典型缩影?也客气一句。
吴惠珍则不同,不由地乐起来,请母猫喝茶,她在哪个重要单位工作?
母猫老练地抽着香烟,弹弹烟灰,翘起二郎腿,尽量装出老板派头,为显高深莫测她甚至故意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在俱乐部当经理,你们有熟人想当小姐吗?”高工资,马上签合同,马上工作,她表态。
马庚乐瞧她那一身奇特穿衣,真正的马路天使派头,并相信她真是某酒吧经理。
瞧母猫一举一动如此装腔作势,陈汝卓差一点笑出来。听说她找到一份工作,也就打打杂,什么时候当上经理了?他调侃地问她这位老板月工资应该非常惊人吧?没想到母猫声称那是商业秘密,拒绝回答。
母猫染了一头金黄头发,令吴惠珍也误将她当成老bao,甚至不愿跟她说话。没想到他把底揭穿了,他说:“她是在骗你们呢。”
“我什么时候说假话了?什么时候说假话了?”母猫恼羞成怒,把香烟也掐了,尖着猫嗓子并彻底否认自己撒谎了。幸好,楼下主人招呼贵客下去吃饭,她才没有继续撒泼,抢先下楼去了。
对于母猫那种不正经的查某,陈汝卓特意向她们交了底,请她们不必计较,这反倒令两位美女都乐起来。
客厅里的客人令马庚乐突然感觉很糟糕,拿着皮包,准备告辞。她的任何借口在陈汝卓那里均不成立,不肯放她走。吴惠珍有意唱对台戏,以报田螺大的小冤仇,力劝她留下来。李阿卿从餐厅里出来,亲自拉着她们的小手,请她们务必随便一些,阿秀回家过年,并未特别准备菜肴,这样她就不好再坚持。不曾料想这却是马庚乐最后悔的决定了。
客人告辞令小猫暗自欢喜,瞧他殷切挽留,醋劲上涌,耍小性子独自进餐厅里去。
没有遇见陈玉堂很令人奇怪,马庚乐特意关心问了一声。陈汝卓介绍一番,又向她们介绍了吴锦山。
李阿卿的抱怨完全有道理,他就是业障,大年初一就工作,出去拜年了,也不知到什么地方去,不必等他了。
吴锦山一家坐左边,李阿卿和两位贵客坐另一边。吴锦山瞧马庚乐一身灰白色西装,有某种说不出的神韵,教师还是他心目中最神圣的工作。她双眸水灵灵,浑身是江南美女所特有灵秀,而另一位就差多了,恰好是一花一叶。“早知道学校美女那么多,当初该多读书,和你们在一起工作真幸福。”这是心里话。他开玩笑说,“你真走运。”后一句是对陈汝卓说的。
完全缺乏情趣和修养的母猫听了老瞎子的这番话,不屑一顾,他什么时候行过?讥讽道:“是吗?你这大秀才也是耍笔杆的,现在去也不迟啊。”
为了个人的小小尊严,他没有退让,直道她的心胸狭隘,不识情趣。母猫想不到他敢顶嘴,风云突变,霍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开始一场大角斗的意味。
李阿卿不好发脾气,不无威严地缓缓地问了一句,这是当真的吗?
母猫马上变了脸,承认自己的臭毛病,坐了回去,刚刚的凶悍刹那间不见踪迹。
陈汝卓特意准备了葡萄酒和老窖两种美酒,分别替客人斟酒,吴锦山胃不好,只要了一小杯。他没有找到恰当理由却提议先喝一杯?结果没人响应,他先敬姨父一杯。这位羸弱的病夫对酒有很深的恐惧,仅吃了一小口,不无感慨地说:“酒是陈的香。”
“人是老无用。”没想到母猫马上反击,而且针锋相对,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说。到芝山别墅拜年,母猫尚且如此肆无忌惮,可见在家里他的处境有多可怜了。
母猫海量,除夕夜就一人独斟,大醉一场。家里吐的到处是秽物,是他们父子一一清理的。她瞧了一眼杯子,提议喝一杯,未等主人行动自己一仰脖喝光了。母猫喝醉之后的丑态令人难堪,特别是那次欲图强bao她老子,让小仪无地自容,所以她特别提醒一句。
李阿卿尚未变成一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对菜篮子还是疑虑重重,以至餐桌上基本是洋品牌外国货。泰国香米、美国白蟹、英国疯牛肉、挪威咸鱼等等。两位贵客得到她更多关照,不停地往她们碗里挟菜,无意间也冷落了小仪。此举令她又难过,又气愤,吃着香米粥倒像喝药似的,暗里盘算着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
放荡的母猫杯不离手,主动回敬,询问一个困扰她的小问题,怎么没有见到红色男爵?
准确的答案是一家人到北京过年了,难怪她几次出击均扑空,除夕夜醉酒,没外出放荡,盘算着到什么地方找乐子。母猫非常奇特的地方是她不赌钱,专爱风骚放荡。吃了几杯酒,猫股就痒痒,坐不住了。
陈汝卓端着酒杯敬两位美女,她们均客气地推脱,仅小饮一口。母猫一直在研究两位贵客,瞧他向两位美女敬酒,却冷落了自己的宝贝,心里不舒服。瞧吴惠珍优雅吃相,觉得那完全是装腔作势,她突然恶毒地发话:“你丈夫在干什么?”
她显然意识到到她这样发问的恶意,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幸好陈汝卓以社会富余人员替她解围,并反问李经理是否招聘男生?这一幽默,反而令母猫有些不好意思。她害怕牛皮吹破了,忙纠正自己仅是业务经理。
吴锦山饶有兴趣地讥讽母猫自封的经理是‘咸菜摊经理’,并且非常肯定过不了多久,她还会自封为放荡部长。
马庚乐觉察到母猫言语不善,低头吃饭。吴锦山言语颇有长辈风范,大年初一结识她们是一种荣幸,端着酒杯敬酒。马庚乐马上放下筷子,双手端着杯子,站起来。他示意坐下,询问工作情况,他读书时是学的是俄文,这让他觉得有意思,风向变了,外文也变了。他们相互交流,发现彼此很投缘。
陈汝卓举杯请小仪喝一杯,她一点面子也不给,口称不会喝酒,当即拒绝了。
芝山别墅的美食之一炸香肠是主人家的唯一名菜。吴惠珍感觉十分可口,是谁的杰作?由于对市场缺乏信心,香肠是自己做的。有意思的是李阿卿把功劳记在儿子身,这令客人非常好奇,甚至不相信。
这道菜没有任何秘方,陈汝卓非常高兴地介绍了整个制作过程,他开玩笑道:“很简单的,把这块肉,那块肉切下来,泡高粱酒就行。”变掌为刀,比划着欲切下她粉项上的细肉。这一说令众人都乐起来,餐厅气氛非常融洽。
谁也没想到吴小仪会突然生事,把愉快的午餐搞砸。母猫热衷算命,有空就到黄大仙那里算卦排流年,她声称鸾星一动必出阁,而且她小宝贝的鸾星已动,今年准成功。母猫心灵深处的如意梦仍是初一和宝贝睡、十五和丈母娘睡的神奇猫股定律,从她嘴里流出来的语言文字变得eiie不堪也就情有可原。她鼓励两位贵客有机会去试一试。
善良的马庚乐讨厌尖细难听的猫嗓子,也不知她此话中何意?尽量不去接话茬。
既然吴小仪的鸾星已动,陈汝卓自然想到那位警官,并肯定是一位好人,可以引荐给长辈们见识一番。这话没有恶意,却引起她的强烈反应,霍然而起,大声道:“讨厌、讨厌。”离开餐厅出去了。
乐观的李阿卿只当她是害羞,不由地乐起来,她倒是非常乐意当一位参谋,有机会请带到芝山,让她打打分。吴锦山觉得查某仔缺乏教养,所谓什么虫,下什么卵的老哲学又得到印证,有这种放荡的母猫才有这种查某仔,这都是无知娇惯造成的,不由地责骂一句。
吴小仪不正常反应,也引起两位客人的注意,却没有猜到她的邪恶用心。
吴锦山谈论了一个时尚话题,他乐观地认为有‘阳光工程’保障,清苦的职业待遇会有所提高。这是片面之见识,因为阴暗才冒出什么阳光工程,实际上是愚弄黎民的阴招,这却是他未能想象到的。
无知的母猫有意拆台,十分刻薄地指责教师辛苦说全是鬼话,被李阿卿骂了一句才没敢吱声。
大家讨论着时尚话题,吴小仪独自摇着小尾巴回到餐厅。云开雾散令李阿卿以为这只是一时使小性子,也没问她上哪儿去了。
天才的吴惠珍瞧餐桌上鲜红的美国炸蟹,突生灵感发奇想,它像什么?像演员啊,大卸八块,两眼高突,烧茶烧水也横行。一时又否定自己想法,不像,不像。横行也是路匪才是啊。
母猫用手轻轻掐了一下查某仔的腿,提醒她不该那么自私,该给两位贵客敬酒。母猫的这个小建议她欣然接受,端着杯子,站起来,微笑着表示有失礼之处请求原谅。
她们的底线非常清楚,就是一杯红酒,哪知这是小仪的一个诡计?也站了起来。邪恶的小仪突然一倾身,把杯中红酒泼到马庚乐身上,灰白色西装马上变花了,嘴里连声称对不起。
马庚乐被这一突然袭击弄傻了,竟不知如何是好?吴惠珍马上意识到她的恶意举动,大声斥责她怎么如此恶毒?也太没教养了?却没把葡萄酒泼回去。
众人有说有笑,分享幸福快乐新年,谁也没想到她胆大包天,竟敢这样干。
李阿卿也大吃一惊,一时无暇指责她的粗鲁无礼,吩咐儿子多抽几张纸巾给她,亲自替她擦拭。反应过来的马庚乐顾不上擦拭衣服,仅是站在那儿伤心地落泪,她从没受过如此污辱,这时她才后悔留下来吃饭的错误决定。
瞧红酒泼到马庚乐身上,陈汝卓感觉就像晴天霹雳似的,他也不明白她怎么如此恶毒而且是大年初一出手故意伤害,一面大骂她无礼该死,让她滚蛋。他一面扶着马庚乐香肩,让她把衣服换下来,也不知酒渍能不能洗掉?这是他的天真之处,心灵的污渍永远也无法洗掉。
又是慈爱又怜惜的李阿卿责骂她是畜生,赶紧拉着无助的马庚乐的小手,离开餐厅,到她屋里去。
吴锦山想不到查某仔如此大胆、无礼、下流,还胆敢声称是不小心,愤怒地伸手打了她一巴掌,痛骂她猎猪狗不如,第二巴掌跟着又举起来,被母猫强力阻拦着了。挨骂不算什么,她内心暗自得意,不想突然被老子抽了一巴掌,一时也惊呆了,她老子从来不打她的。捂着脸,也流下泪来,眼瞧着第二掌又飞快落下,她吓傻了,竟忘了逃走,幸运的是母猫挡住了暴力。
只有母猫独自偷着乐,这场戏是她一手导演的,嘴里嚷嚷着,赶快送去洗,不然西服就毁了。这会儿,瞧小宝贝被老瞎子打了一巴掌,哭着跑了,也来不及找老甲鱼算账,也跟着出去。
又气又急的陈汝卓不知如何是好,让吴惠珍到屋里去劝劝马庚乐。吴惠珍那张刀子嘴指责吴小仪无教养,面善心歹,彼此无冤无仇,怎么能把酒泼到别人身上?几句话说得吴锦山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又向陈汝卓道歉。新年的好气氛就这样不欢而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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