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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两人跑进别墅,两三步就跃过了三层楼梯。

希德走到卧室门前抬起手,又停下敲门的动作。他转过身走到劳尔面前,伸出食指正颜厉色地警告起劳尔。

“…听好了,如果让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里有半句假的,我会让你后悔没有生来是个哑巴…在这里等着。”

劳尔叉着腰喘息着,没有回应他的威胁。没一会儿,希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的神色变得冷静,行为举止也慢了下来。

“怎么,这还要征求他的意见吗?他不愿意?”

“闭上嘴,然后跟我来。”

他把劳尔带到了二楼的书房,锁上了门。

“你说你可以写信。”

“是的,给那里的医生。”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事情就一定比我们想的要复杂…我们有专线,你直接打电话过去。”

“不,打电话是行不通的,我没有和军区总部的人直接通话的权限。”

“该死的…”

“我只能写信尽可能说明这一切,请求医生通融,我不能保证他一定能答应我的请求…或者,我可以拿着证明我身份的勋章亲自去那里找他,亲自向他说明。是的!这样成功的可能性大些。”

“军区总部在哪里?”

“爱丁堡…如果没有变动的话。军区总部只是一个代称,他们随时可以根据军情需要转移到别的基地。”

听到劳尔口中的爱丁堡,希德这下一时竟无话可说了。如果做火车往返爱丁堡,那至少需要3天时间,这期间还不能保证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希德握着拳的右手抵在他的嘴唇上,他不停来回踱步,想着对策。然后,他突然抬起手臂,看着手表上的指针点了点头。他的语气振奋起来。

“来,来吧,跟我走!“

希德抓住劳尔的手臂就往外走去。

“听好了,想办法在6点前赶到约克,你们会在那里换乘。我会安排前往爱丁堡的最快的游轮,到时候会有专人找到你的。如果情况理想你们明天中午就能抵达那里了…你需要去拿你的勋章对吗?帕特!跟上来!“

他们一路跑下楼梯,跑出了别墅,朝着轿车奔去。

“…我必须留在这里,我会安排一个人和你一起前往,他会负责开车和你的安全…上车!”

劳尔再次坐上轿车后座,脑海里反复重复着希德的话。

他看见希德站在车前,正对被他称做“帕特”的男人严肃而激动地嘱咐着什么,希德从外套内衬口袋里掏出了几样东西一把塞到了帕特怀里。随后,希德朝劳尔快步走来。

“……”

希德再次把住车窗,神色凝重,他的额头沁着豆大的汗珠。他看着劳尔,紧紧抿着嘴唇,没有立刻说什么。

“…答应我,这是我个人对你的请求。劳尔·柴尔德先生,请你一定把那该死的药剂带回来。”

“…他没同意,对吗?”

希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偏过头把帕特喊上车,汗珠也从他的脸上掉下来。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希德先生,我会尽我所能。”

希德咬着嘴,他看向劳尔,默默点了点头。

帕特坐上驾驶位,撞上车门,随即轿车发动,留下一道尾气。希德看向奔驰而去的轿车,双手合十,低头闭目,做出祈祷的手势。随后,他再次快步向别墅跑去。

帕特载着劳尔鼓足马力朝劳尔在萨福克郡的小屋驶去。

乡间的碎石路和颠簸不堪的泥土路摧残着轿车的高速旋转的轮胎。劳尔探着头,为帕特指挥着轿车行驶的方向。车速飞快,他不得不紧紧抓住面前的驾驶座。

劳尔时不时看向正操作着飞驰的轿车且面无表情的驾驶员,那人名叫帕特。

“我叫劳尔,劳尔·柴尔德。”

“你确定这么开轮胎不会报废吗?”

“我们有足够的汽油储备吗?”

劳尔尝试与他搭话,可那人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眼瞧他们就要抵达目的地,劳尔摸了摸衬衫口袋,猛地心底一惊。

“该死的,我的钥匙呢?”

帕特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焦急的劳尔,仍没有出声。

帕特驾驶的黑色轿车风驰电掣一路开到了萨福克郡,开上了他那间小屋门前的坡道。车还没有停稳,劳尔和帕特就从车上跑了下来。

劳尔直奔小屋门前,他低着头环顾脚下,然后跑到了柴火堆旁拾起扔在地上的斧头,准备破开门锁。

帕特从劳尔身旁略过,随后劳尔便听到一声清脆而剧烈的玻璃破碎声。劳尔跑到小屋一侧,只见自己的黑色手提箱从破碎的窗口里飞了出来。

“…是的!就是这个…谢谢!”

两人再次跳上轿车,为确保万无一失,劳尔打开手提箱确认了两枚勋章的存在。

驾驶在城区时,虽有不少冲撞路人、货摊的惊险事件发生,在帕特蛮横而老练的驾驶技术下,两人还是终于在6点前赶到了约克的港口。

一个顶着水手帽,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远远地发现了他们,朝他们喊了几声“劳尔”。于是前一秒还在徘徊的两人,听到召唤就猛地向他们的游轮狂奔而去。

劳尔抱着怀里的手提箱和帕特一同跑到男人面前,劳尔气喘吁吁地看着那艘望不到顶的巨轮,不敢相信希德先生竟然能为他调来这样夸张的交通工具。

等他们跑到跟前,那海员不急不慢地朝他们笑了笑。

“劳尔先生和帕特里克先生,对吗?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叫迈克·格兰,你们可以管我叫迈克船长。”

这位迈克船长用浓重的爱尔兰口音朝他们解释道:

“不好意思,两位绅士,不必紧张。你们的船还在路上,大概半个小时后抵达。”

听到这话,劳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而帕特也终于愤愤不平地叫嚣出声。

“你为什么就不能早点说?”

“抱歉,迈克船长,请您理解…他,他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只为了不错过您的游轮。”

“哦,再次向你们二位表示我的歉意。”

劳尔和帕特两人紧张的神经得以稍稍放松,迈克船长告诉他们那艘巨轮就要靠岸清人,于是将他们带去一旁,让他们在那里等待、休息。

两人在一张破旧的木头长椅上坐了下来,劳尔又锲而不舍地向帕特搭了几次话,然而帕特像打定主意一样闭口不言,视劳尔为空气。于是劳尔识趣地也闭上了嘴,专注看向那艘漂亮的巨轮。

在两人不远处的巨轮似乎因为它的体格过于庞大而行动缓慢,几分钟竟也不见它离岸近了几分。

“不好意思,请你帮我照看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帕特接过劳尔递来的手提箱,那艘巨轮也终于开启了它的一个个小门。

劳尔精神紧绷了一下午,这时终于放松下来,于是他再也忍不了了。劳尔张望四周,很快判定厕所存在的可能性实在渺小,他只能跑到不远处的码头,背对起帕特方便起来。

“感谢大海…”

帕特瞥了一眼劳尔,然后扭过头看着一个个靓丽的游客从那小门里走出来,走到步行梯上。

这时,帕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看向那些越聚越多的游客,然后看向了劳尔。他掂了掂手里的手提箱。

帕特站了起来,他拿着手提箱,朝劳尔走了过去。就在他走到距离劳尔不到三米的距离时,他将右手里的手提箱换到了左手上,然后将右手伸向了自己的后腰。

他握住了那把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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