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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踪暴露

唐诘走下阶梯后向回望,只见凯瑟琳的指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平滑的弧线,火星般的魔力一闪而过,门砰得合上。

她不愿意他看见她服药后的模样。

唐诘在门前蹲下身,用手指在门下的缝隙比划着。

估算好一个大致的高度,他借着斗篷遮掩,裁下一张空白纸页。

将纸页撕扯成破碎的条形,再拧成绳结,半数魔力注入其中,塞进门缝下边。

做完准备后,唐诘才正式开始打量目前所处的房间。

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低矮的天花板,书柜和桌台合而为一,高度对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恰到好处,对自己却过于逼仄了,床更是像是专门为儿童准备的,自己躺上去,恐怕连腿都伸不直。

按照这房间的大小,恐怕如果不是儿童房,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塔主用来安置备急物品的储藏室。

墙纸和天花板明显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已经开始剥落,逐渐显现出斑驳浑浊的石灰色。

最重要的是,房间里四面都没有窗子,唯有右上角有一个通风管,哪怕没有金属栅栏的阻隔,也狭窄得完全没法容人通过。

他把碍事的长袍向后拂去,在书桌前的矮凳上坐下,却听见木头支架似不堪重负般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好半天安静后,依旧令人感到座位的摇摇欲坠。

书桌有三个抽屉,依次打开,左边的装着洗漱用品和换洗的童装,中间的装着不明作用的成品魔药和玻璃罐里的**幼年海蛞蝓,最右边的抽屉,则似乎被上了锁,没办法打开。

唐诘将钢笔的笔尖探进锁孔,触碰到的却不是意料中的金属质感,而是奇异的粘稠。

握住钢笔向后撤的时候,明确地感到了一股阻力,直到用上浑身的魔力和力气,才勉强把钢笔拨出了锁孔,可金属笔尖上,仍然残留着细碎的蓝色透明胶状物。

看上去与中间抽屉里的玻璃罐里装着的海蛞蝓,有些相似,只是颜色稍稍深了一些。

他思索片刻。

现在有三个选择。

一,使用纸使魔去探查房间外凯瑟琳的情况。

二,使用纸使魔去探查通风管外的情况。

三,使用水加强湿度以降低锁孔里物质的粘性打开抽屉。

首先排除第三个。

虽然安朵莉切不惜用海蛞蝓尸体作封存的物品,一定相当重要,但自己现在并不具备打开锁的必要条件,紧急度可向后推延。

其次是一和二。

唐诘转了个笔花。

“要知道凯瑟琳有没有办法监控到这个房间的方法是当务之急。”

他轻轻闭上眼睛,视觉凭借魔力依附在纸绳上,钻过黑暗的缝隙。

纸绳借着毛毯的遮掩溜到书架旁边,犹豫一下,在借着书架攀上横梁和藏在沙发里之间,选择了前者。

塔里的大型家具,比如地板、横梁、玻璃窗,这些和凯瑟琳后来添加的装饰格格不入的设计,往往属于不知道身处何处的巫师赫德。

比起可以随意挪动的沙发、过于私人的坩埚,明显是横梁更加安全。

这不是说赫德和凯瑟琳之间凯瑟琳更强,而是指,赫德现在并没有回到塔,那么,他就不会启动他所设计的防御装置,而一旦自己的行为被凯瑟琳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他刚才想到了什么

赫德设计的防御装置

失去操纵后,纸绳软倒在书柜的阴影下。

房间里,唐诘猛地站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天花板,砰得一声。

好痛。

他抱着头蹲下去,手指伸进兜帽按压头皮,慢慢整理起思绪。

这点疼痛还在忍受的范围内,至少没让他失去思考能力。

他刚才想到了赫德赫德和他炼成的魔法塔。

对方在制作魔法塔的过程中,肯定为塔设计了自身的防御装置,毕竟,凯瑟琳是“破解密码”后,才得以进入塔的内部。

外来者如果不破解密码,一是可能找不到塔的位置,二是会可能会遭到塔的攻击。

那么,这个密码是什么解开密码后能拥有哪些权限除了她解开的密码,是否还有更高级别的密码能给人更多的权限

自己能够借用塔内储存的魔力,能自如地通过魔文从塔内到塔外,又通过魔文从塔外来到塔内,是否也是无意中契合了赫德给出的某项权限

唐诘指节颤抖一下。

他慢慢坐回椅子上,闭上双眼,控制着纸绳顺着书架和石墙的缝隙向上攀爬。

一道魔力飓风冷不丁地朝他刮来,险之又险地,他控制着纸绳向书柜里一钻,才毫发无伤地避开。

要赶紧离开这儿凯瑟琳的书并不安全。

纸绳借着书柜的遮蔽朝外望,却发现整个房间都遮蔽在了磅礴的魔力漩涡里,凯瑟琳的魔力流入地板上的纹路,又通过纹路逐渐点亮墙壁上更多的纹路。

这就是她破解的密码吗

唐诘试图去分析拆解这些因为凯瑟琳庞大的魔力而显形的连锁法阵,但也许是知识储备不足,又或是他本身心智的弱小,一看见地上的纹路,只能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他不得不暂时停下对使魔的操控,摊开日记本,试图把之前看见的东西复写在书面上,却感到自己写出的东西混乱无序,每一次下笔,都好像是在加深错误。

唐诘撕掉了这页纸,再次将自己的视觉投影到使魔身上。

那些花纹像是扭曲在一起的群蛇,无数的头和无数的尾冗杂纠缠,却根本分不清究竟谁是谁的头,谁是谁的尾。

他暂时放弃了这方面的进展,趁着凯瑟琳明显正在调整自己的状态,重新制作了一个纸绳揉成团,抛进了通风口。

自己还是先去找水源吧。

纸绳二号在他的控制下顺着通风口的管道向下爬行,他逐渐开始听见水流声,但是,每次拐角,却又感到还是同样的距离。

水在通风道的旁边。

唐诘开始有意识地寻找通风管道的出口,很快,他听见了人类的喧闹声。

纸绳凑近了些,没有急着下去。

“谢谢您”

“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认出了阿纳托利的声音,他正试图和救援出的俘虏说,“其实我也是被人救出来的”

“那恩人现在在哪里呢”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又有人站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

“我没有你们的力量,不愿意去对抗高塔的魔女,”她近乎哀求地说,“放我走吧。”

阿纳托利只是沉默。

他缓了会,斩钉截铁地用低沉的嗓音说“不行。”

喧闹声逐渐变大了。

“光明神的救援很快就要到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是想要变成黑户吗”

众人立马不吭声了。

但仍有人贼心不死地问。

“龙岛”

“龙岛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唐诘第一次听见阿纳托利的音色如此冷冽低沉,“收容遇难者并不属于我们的义务。”

唐诘有些想笑。

他对这些可怜的俘虏虽然没什么恶感,但也没法生出好感。

他们都恐惧凯瑟琳,但又不敢违抗凯瑟琳的命令,都想逃走但又无力逃走。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同盟,但自从自己和他们不同的语言暴露后,这些人就像躲避传染性的病菌一样躲避他。

谁能在这样的对待下产生好心情

当然,他也不至于为此厌恶他们,毕竟大家都因为凯瑟琳深受其害,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穿越,他们的人生本该是毫无关联的平行线。

凯瑟琳杀了他们,自己没有阻止。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异世界,他们也会死去,难道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牺牲自己去改变他们的命运吗

可是,如果自己没穿越,本就不该受到生命威胁啊。

唐诘所做的只是漠视他们死去,哪怕看见无辜者的死会感到罪恶,但是这种罪恶只是暂时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罪恶只是暂时的。

他撤下对纸绳使魔的控制,感官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埋在膝间,双手捂住脸,不断深呼吸。

阿纳托利已经开始释放俘虏,证明救援已经快要攻破结界,自己这边也该加快进度,要不然,让凯瑟琳发现阿纳托利的行动就糟了。

唐诘重新操纵起使魔去寻找水源,这次直奔塔底,思考了半秒后,决定用塔底的水将纸绳浸透再挪回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塔底,却感到操纵纸绳需要越来越多的精力,不由分出更多心神过去,直到一只手突的拍到他的肩膀上,猛地收回神,感到太阳穴附近,传来针扎似的抽痛。

“49,”身后传来少女般清脆如银铃的嗓音,凯瑟琳轻快活泼地问,“我饲养的龙不见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唐诘原本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保持镇定,但是之前控制使魔耗费了太多心神,身体因为头痛而不停颤抖。

“你知道。”

凯瑟琳鲜红的寇丹划过他的脸侧,迫使他仰起头,正好与侧边的她对上视线。

“我要去把逃跑的孩子抓回来。”

她饶有兴趣地说。

“49也陪我一起去吧他看见你,也许会很高兴呢。”

唐诘浑身冒出冷汗,不出一秒,又察觉,那些冷汗化作了冻结的白霜。

阿尔忒赐予的冷酷消失后,转化成了冷静,冷静消失后的现在,转化成了恐惧。

无法遏制也不需要来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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